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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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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江面上浮起一层薄雾。
巨鲸帮的几艘渔船,悄无声息的贴着芦苇荡边缘行驶,独眼龙老七盯着前方那艘灯火通明的大船,喉结滚动:“老大,那艘船吃水颇深,怕是装了不少油水。”
船头立着的刀疤汉子冷笑一声:“盯紧了,船到江心就没了退路,今夜一定要捞个够本。”
三更梆子响过,见漕舫上的灯火逐渐熄灭。巨鲸帮众人将渔网裹住船桨,渔船如鬼魅般靠近漕舫。
老七甩出特制的铁爪钩,稳稳勾住漕舫船舷,他屏住呼吸,见上头并无动静,才顺着绳索如壁虎般攀爬了上去,麻绳的摩擦声混着江水拍岸。
几十名帮众紧随其后,腰间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船舱内,鼾声此起彼伏。
甲板上两个船夫在巡夜聊天,老七迅速靠近,手里弯刀抹过喉间,温热的血溅在悬挂的灯笼上。
刀疤汉子示意众人散开,却在经过一间船舱时,听到里头传来动静,竟是几个押镖的汉子在赌博。
“动手。”刀疤汉子低喝,带头踹来舱门。寒光乍现的瞬间,镖师们惊怒的吼叫声划破天际,牌九散落满地。
巨鲸帮众人手持弯刀扑入,镖师连忙抽剑抵抗。
很快,甲板上响起哭喊求饶声。
孩童们被吓得放声大哭,却被身旁的母亲捂住嘴巴,明明自己的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却选择把孩子护在怀里。
一些老人腿脚发软,瘫坐在甲板上,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完了,完了。”或是求菩萨保佑。
少数身强力壮的男子握紧拳头,挺身而出想要反抗,但在巨鲸帮明晃晃的弯刀下,他们的勇气迅速被恐惧吞噬。
有人刚迈出一步,就被巨鲸帮的喽啰用刀背狠狠砸在肩上,疼得惨叫着跪倒在地,其他人见状,只能无奈的握紧拳头,满脸的不甘和愤怒。
巨鲸帮的喽啰们举着火把,把乘客和船夫们赶成一团,月光下,刀疤汉子拎着船老大的衣领拖到甲板上。
船老大瞥见地上的尸体,面色骤变,强装镇定道:“我这船隶属于海沙帮,还望阁下行个方便。”
他整日在江面上行走,不是没遇上过劫船的事情,只是上来就杀人的少见,希望海沙帮的声威够大,能够吓退对方。
刀疤汉子闻言却嗤笑一声:“海沙帮?海沙帮的货老子也劫。”还想拿海沙帮吓唬他,当他是吓大的吗?
别说这不过是条普通的漕舫,就算是海沙帮的地盘,他巨鲸帮难道怕了不成?刀疤汉子手中鲸骨弯刀折射出森冷光芒,他把刀尖抵在对方喉间。
“识相的,留下财物,饶你等性命。”
乘客们顿时陷入恐慌,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但在劫匪的威胁下,船上众人纷纷取下身上的金银首饰。
见这群人被搜刮干净,老七却立马要赶这群人下船,只因这艘大船也是他们的战利品,至于这上百名乘客能不能活下来,这并不在巨鲸帮的考虑范围之类。
船上众人被挤作一团,哭声、求饶声在风浪声中被扯得支离破碎。
有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不是说交出钱财,就饶我等性命吗?”把他们赶下船,这与取他们性命有何不同。
老七一脚踹翻他们,粗粝的笑声中混着血腥味:“都给老子滚下去,江里的鱼虾正等着开荤呢!”
黑暗中,原本花立春如蜘蛛一般躲避在房梁上,眼见这些人要被赶下船,她不再忍耐,足尖轻点,好似微风拂过般掠了出来。
她身姿轻盈,瞬间落在甲板中央。
同时手疾甩而出,几枚淬毒的银针破空而来,正中老七后颈大穴。
独眼龙老七捂住脖颈望去,只见来人一袭青衣,衣袂飘飘,脸上虽然带着面纱,却浑身肃杀之气。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人已经倒地没了声息。
花立春飞速掠过巨鲸帮的帮众,千蛛万毒手所过之处,空气中竟泛起淡淡青雾,被触及到的帮众瞬间发出惨叫。
“好个藏头露尾的小娘子。”
刀疤汉子惊怒交加,挥刀劈去,刀刃却在花立春面门的三寸处凝滞,原来她指尖已经点中他腕骨,黑色蛛网纹路顺着腕骨蔓延而上,眨眼间爬满整条手臂。
他满脸惊愕,这是什么路数的武功?
他早就叫人踩过点,这船老大不过是个普通人,虽说给海沙帮交过份子钱,却不是帮派人物。
这姑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心里意识到,自己这是踢到铁板了。
“咚”刀疤汉子手里的鲸骨弯刀控制不住的掉在了地上,他额角青筋暴起,却强撑着用另一只手快速抽出匕首,直刺花立春咽喉。
寒光即将触及她咽喉的刹那,花立春仰头避过,而后身形一转,那刀疤汉子却突然惨叫一声,只见蛛毒已经蔓延他全身。
在他的凄厉惨叫中,他的面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溃烂,几息功夫过后,他突然停止叫喊,整个人往后倒在了地上。
“妖女,是妖女——”花立春明明是纤细的身形,在他人眼中,此刻却像是笼罩了妖异黑雾的修罗,巨鲸帮的剩余帮众肝胆俱裂,有人转身想逃,可飞凤针破空而来,他们通通没了性命。
甲板上一片死寂,唯有江风卷得花立春的衣角猎猎作响。
突然,一个孩童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声哭喊如同刺破夜幕的惊雷,瞬间打破了凝固的恐惧。
旁边一位老夫人颤抖着屈膝前行,枯槁的手抓住花立春的裙角:“菩萨,菩萨显灵了。”她浑浊的眼眶涌出泪水,在步满皱纹的脸上冲出两道沟壑。
周围乘客如梦初醒,有些人踉跄着要给花立春下跪,有些人忙不跌地扶起瘫倒在地的亲人。
在此起彼伏的啜泣和抽气声中,夹杂着“多谢女侠救命,感谢女侠大恩大德”的哽咽。
“大家都起来吧!不过举手之劳。”花立春一直没有习惯别人跪她,将来估计也不会习惯。
花立春本来已经入睡,但空气中的血腥味把她给惊醒了,等她披上衣服出门,才发现巡夜的船夫已经被杀,押货的镖师也被控制了。
见那刀疤汉子等贼寇没再杀人,她也就隐在暗处没有出来,谁知道这群人是想把大家身上的财物都掏空,再推下船去喂鱼。
这让人如何忍得下去。
这时船老大走了过来,他对这个住在顶层的女客还有印象,毕竟在年轻女客中只有花立春是独自一人,而且还带着面纱。
江湖中独自出行的老人、小孩和女人不能惹,古话果不欺他,幸好他这人向来比较厚道,见她孤身一人,也没有半分不敬。
船老大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感激和敬畏地说道:“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若不是女侠出手相救,我们这艘船上上下下上百人,今日都葬身贼寇之手了,往后女侠但有吩咐。
小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花立春只得道:“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只是这贼寇如此嚣张,也不知他们背后是否有人,你们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船老大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敬佩:“女侠教训的是,小人以后定会多加防范,不知女侠要去往何处?只要小人能做到,竟然全力相送。”
他这艘船,到了信江就返航。也不知女侠还要去哪里,为报救命之恩,就是多行驶几百里路又何妨。
花立春笑着摇摇头:“此番救你们,也是缘分,如果你们一定要报答我,那就帮我个忙吧。”她还是和以往一样,把殷离的事情和大家说了。
船上众人纷纷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传扬出去,尤其是船老大,他接触的人更多,每天来往于不同的地点,说不定花立春找人的事情,真的会传进殷离的耳朵。
船老大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花立春已经脚尖轻点,身形变幻间飞入了顶层,然后进了船舱。
花立春一走,船上客人们也和各自亲人彼此搀扶着进了船舱,船老大的脸色也沉重了下来。
别人不知道这些贼寇的来历,他难道还不知道吗?巨鲸帮的刀疤脸鲁方最喜欢使用弯刀,他手底下还有一个独眼龙老七,这些信息都对得上。
可没有想到,一向做海上买卖的巨鲸帮会出现在江上,因为他们主要活跃在江南沿海一带,在杭州虽然有势力,但浙江沿海毕竟是海沙帮和天鹰教的地盘。
船老大本以为巨鲸帮抢了钱财后就会离开,没有想到对方吃相会那么难看,而且海沙帮的威慑力下降,他不得不考虑,是否要投靠天鹰教。
他心里虽然藏着事,却还是指挥船夫把巨鲸帮的人都丢进江里面,又把已经牺牲的自己人的尸首收敛好。
江水滚滚,今晚的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