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人界传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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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父神开天辟地以来，此间被一分为六，呈宝塔形。顶端为神界，神界下方仙魔两界相邻，再下方是人妖二界，最底端则是鬼界。鬼界最为辽阔，而神界资源最为丰厚。
以太初尊神陆衍和迎波尊神陆澜漪为首的，被称为造化神的育道者，皆为天地母神所孕育。相传陆衍历劫而创众生道，沧浪剑神风胤历劫而创天人道，末法神游逍遥历劫而创自然道，节律神玉玲珑渡劫而创三省道。
而迎波尊神历劫后，断情丝，斩情根，一气呵成，创了无情道。
一座人界茶馆里，说书先生正在进行他的每日营生。
“说到这神界众神，也就不得不提到迎波尊神。这位迎波尊神，正是太初尊神，也是神界如今掌权者的亲妹妹。在座看官可能疑惑，这初代神哪来的亲缘关系？传言，他们二人乃是造化母神一胎所生。”
唰的一声，说书人一展手中折扇，朗声说道。
“既然提到，先生怎的不干脆讲点这位神姬的风花雪月？前面的这样神那样神创甚么道在座哪有人不知道的。”一个壮汉端起面前的茶牛饮，百无聊赖地起哄道。
“风花雪月？”旁边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歪了歪头。
台上的说书人瞥了一眼那壮汉，面上露出一丝古怪，“这位看官可真爱开玩笑，都说是无情道创始人了，那位怎会有风花雪月。不过既然大家对迎波尊神感兴趣，我们不妨再说道说道。”
“且说这无情道，自是通天坦途，但个中困苦当然众人皆知，少有修士愿修。因此……”“这所谓的‘个中困苦’怎讲？”帷帽女子轻呷一口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说书人。
“修无情道者，须斩情灭欲。”说书人摇了摇扇子，“就算是那寺庙中的和尚，尚且也有普渡众生的愿望呢，我等凡夫俗子，又怎能无情无欲。”
刚刚那想听迎波尊神风月的壮汉觉得没趣，摆了摆手，“你莫讲这些我们听不懂的了，讲点大伙愿意听的吧。”周围的听众也纷纷应和。
“就是就是。”
“不如接着讲上次没讲完的《纵横天途》？就是那个被退婚的人界修士一路高歌登上神位的故事。”
那个帷帽女子正是之前说书先生提起的迎波尊神，其尊名为陆澜漪，这点鲜有人知。一听这人所说，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想这人界也算是“人杰地灵”，竟有人能想出如此荒诞不经的故事来。神位哪能是什么能靠修炼得来的？现在的神，大都是母神，或者天地造化孕育的，剩下的再不济也是自然族群祈愿而生，神更是只被允许与神孕育后代。凡人能修仙，能修魔，能修鬼道，成仙尊，成魔尊，成鬼王，与天地同寿，但终究是当不了神。
神这玩意，还真就不能是其他东西变的。
正感慨间，听到一个女子提议道：“不如接着讲《与仙尊相伴的一百年》？上次刚讲到那位鬼族姑娘被当作替身，觉得真心被辜负，日日泣血呢。”
陆澜漪一时没理清逻辑，悄悄问那女子，“替身不是那种能替主人挡灾或者挡什么伤害的术法吗，跟真心被辜负有什么关系？”那女子挑了挑眉，“什么术法术法的，你是修士么？这儿的替身只是一种说法罢了。喏，就比如一个人死了老婆，结果郁闷间见到个与她相似的女人，就把情感寄托到她身上，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妻。这就是替身。”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陆澜漪不由得摇了摇头，还以为人界替身之术也盛行起来了呢，“受教了。”“姑娘连话本也不看一看么。”那女子笑道，“近年来可是极为流行替身火葬场与求而不得发狂强制的戏码呢。”听着这女子口中又蹦出自己听也听不懂的话，陆澜漪连忙制止了她，“我只是一时没绕过来罢了，姑娘不必多言的。”
说书先生耳朵可尖着，听到这席话哈哈一笑，对陆澜漪说道，“这位姑娘想必是第一次到此？”陆澜漪点头。 “既是新客，又见您投缘，我便自作主张，请姑娘点个故事。不知您有没有想听的？”陆澜漪尴尬地卡壳了一下，她哪里知道人界有什么故事！只得说道，“按先生的想法来吧。”
“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厢给大家讲段我最新得知的，由修罗杀神风月往事改编的，《无心仙魔情》。”
陆澜漪听到熟悉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幸亏周围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倒也没显得她多突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
“娘啊修罗杀神的风月故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比上次那个太初尊神爱上我还离谱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刚刚那位大谈话本的女子啧啧赞叹，“连那位煞神都能编风月故事，高，实在是高。”
说书先生早就习惯了，一拍惊堂木，只等看客们的笑声小了下去，才不疾不徐地说道：“今日故事的主角，正如我刚刚所说，是神界的修罗杀神，也是现今颇为盛行的修罗道的创始人，而另一位主角呢，则是一位无名女仙。今天且来讲讲他们之间缠绵悱恻，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在《无心仙魔情》里，男主角化名为姬昼，女主角化名为夏之微。”
“两人后来虽有仙魔身份之别，在最初的最初，却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说来也怪，这位夏之微是人皇最信任的丞相，也是前代人皇最敬重的老师的次女。家里只有一个兄长，一个弟弟。作为夏丞相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小那叫一个娇生惯养。一切吃穿用度，几乎和公主一般金贵。而这姬昼则是罪臣之子，被株连之际正在出逃，本来暂时躲在一家的马车下，而这正是夏家马车。由于夏之微不忍见他丧命，便央父亲收为了义子。
两个人命运的纠缠，自此开始。
“……且说那熊熊烈火中走出一个人，那人一手提着一把长剑，另一手，嚯，提着那夏丞相的脑袋！夏之微本来是吓呆了才站在火光冲天的自家门口，还没反应过来，就借着火光看清了自己父亲的头颅，脸色煞白，再一看提着头的那人面容，惨叫一声，竟是当场昏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救回来的白眼狼姬昼。姬昼究竟为何对自己的恩人一家痛下杀手，被青梅竹马的义兄灭门的夏之微又该何去何从？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堂下一片嘘声。“好你个老余，又在关键的地方断了！”“就是就是，你再这样我们可不会再来给您老人家捧场了！”
陆澜漪乐不可支地给说书先生打赏了二两银子。虽然只是个听起来就像是在瞎编乱造的故事，但是一往脑子里那个天天拽的二五八万，垮着一张脸的姬凌昼身上一套，就感觉颇为有趣。也没再听说书人告罪的讨饶声，飘然而去。
她此行来人界当然不是为了体验生活，而是寻找合适的无情道修者。
“澜漪，无情道式微，你须得寻找合适的修者指点其悟道。”她的亲哥哥，太初尊神陆衍这样说了。
她甫一听到那当然是不应。笑话，她陆澜漪是什么人？论身份地位，可以同她哥那个神界掌权人平起平坐，人缘又好，哪次出场不是众星捧月。这次倒好，不仅要传道，还要亲自指点，范围甚至是整个六界，这成何体统！
便宜兄长却是慢条斯理地问道：“你想被降格？”“大哥，你怎么会拿神位威胁我？式微之事吩咐给代理，再叮嘱几句，岂不就够了？”陆澜漪十分吃惊，兄长莫不是最近被神界的事务操劳得把脑子折腾坏了，她还不得去给他找新生的核桃神要点好东西补补。他却屈指在她脑门弹了一记，“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第二界的代言人全没了。”
虽然说神是天生的，但是神也是能被贬的，这称之为降格。尤其是育道者，若是没能把自己创的道发扬光大，信仰之力衰微，神力自然大减。通常来说，育道神会选择在仙界或魔界寻找代言人，再由他们一层层往下传道，增加修此道修士的数量。
“怎么会全没了？！”陆澜漪眉头紧锁，又吃了一惊，感觉最近匪夷所思的事真是一件又一件。她这个人最怕麻烦，故而选代言人时千挑万选，生怕之后出差池要自己出面解决。一个选了死了道侣万念俱灰的散修仙尊甄白羽，一个选了天生无情根的归离宗宗主沈无咎，一个选了天生无情丝的北海圣女叶秋白，最后一个则是兼具仙魔血脉满心深仇大恨的离恨教魔女柳挽挽。
她当初一是觉得这几位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道心坚定，且天赋卓绝，实力雄厚，不容易被人干掉;二是觉得这几个人与爱情几乎绝缘，没那么容易毁道心。
陆衍瞅着她又惊又怒的表情，叹了口气，娓娓道来：“甄白羽忘不了他的道侣，成日郁郁寡欢，不知被谁诱骗，为了复活爱人用了禁咒，结果出了差错，道侣没复活，他自己也陨落了。”陆澜漪扶额，叹道，“我是该再谨慎些的。我单知道他死了道侣又对那位道侣难以忘怀，不太可能有第二春，又是个守规矩的，没想到他竟痴狂至此。”
“至于沈无咎……”陆衍顿了顿，似是也不知该如何说，最终委婉地说道，“他做了些有违伦理的事，道心毁了。”“有违伦理？”陆澜漪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该得是多荒唐能让她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兄长都能脸色难看，“怎么说？”
经陆衍一番解释，她才终于接受了她的第二个代言人和他的女弟子相恋最后变得疯疯癫癫的事实。“罢了罢了，看样子我着实没什么眼光。”陆澜漪只觉得心有戚戚，“我是真的觉得奇了怪了，他不是天生没有情根么，怎么爱上他徒弟的？”
陆衍耸了耸肩，“大抵是那女娃娃对师尊日久生情了吧。人界的话本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情节吗，孤苦伶仃的少女被风光霁月的仙人从危难中救下，拜入门下后日日相对，又贪恋师尊的关怀……”“停停停停，先不说这种离奇的爱情产生方式了，我问的是他，没有情根的沈无咎，‘怎么’爱上他徒弟的。”陆澜漪嫌弃地瞥了她兄长一眼。好歹是神界的一把手，竟真信了人界千奇百怪的话本，难怪最近变得不靠谱了。
陆衍一拍手，饶有兴趣又不管不顾地喋喋不休：“那女弟子一开始自然也不愿意把这禁忌的感情宣之于口，亦不愿让师尊为难，但是她的心是骗不了人的……”“我让你说重点！我对沈无咎那个孽障的不伦之恋没有一点兴趣。”陆澜漪一脸吞了苍蝇似的表情，恨恨开口打断。
但实在拗不过她哥哥的表达欲，还是听他大致讲完了。说来说去，就是那个女弟子千般体贴万般照顾，又为了不让师尊蒙羞日日勤恳修炼，甚至在沈无咎渡雷劫时以自身替他挡了一道，但是沈无咎并不领情，心中也毫无波动。待那弟子伤透了心，在一次历练中意外身死道消，那沈无咎彼时正在闭关冲击瓶颈不得而知，待到出关，听这消息先是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下去吧，结果来通报的弟子才刚说了句告退，脚都还没挪呢，就看到他是吐出一口血倒下了。
待到门内医修怕他是闭关不顺走火入魔，替他探查灵台，那里竟无端长出了本该不存在的情根！且刚一长出就疯狂地生长，最后看着密密麻麻，枝繁叶茂，又血红血红的，把替他护法的长老都吓得一个倒仰。
而那女弟子在身边侍奉早已成了习惯，沈无咎当然种种不适应，结果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慢慢发酵，有如钝刀割肉，竟把这人逼疯了。
天天神神叨叨对着空气讲话不说，夜半还连连叫他徒弟的小名，甚至午夜时分宗门里还有弟子看到他们宗主像缕游魂四处乱晃，逮到一个人就问他那弟子哪去了怎么不来见他。这无情道自然修不得了。
陆澜漪面无表情地起身拿了剑，看架势像是要去把沈无咎给剁了。“你去威胁他也没用啊……”陆衍唉声叹气，“他既用情至深，哪愿意再修你那无情道。”陆澜漪“啪”一声把剑拍在面前的琉璃桌上，咬牙切齿，“我当初就不该创这劳什子无情道。”
剩下的圣女虽无情丝，不会被人所爱，但仍旧飞蛾扑火般爱上了西天的佛门弟子，求而不得却最终大彻大悟，竟被点化皈依了佛祖，自是不再修这无情道了。那魔女更是离谱，觉得无情道式微，再修此道定无出头之日，转而投了修罗道。
陆澜漪走在人界的街道上，唉声叹气，只觉得任重而道远。陆衍说育道者传道天经地义，若是为她一人坏了神界的规矩，怕是也难以服众，最后还是连踹带扯地把她逼下神界了。
“除非你想再历一次成道劫？”
那还是算了。现在正常的道都差不多被创造完了，她要是再去历成道劫那难度岂不是蹭蹭涨。况且万一又创个不讨喜的道，那就又没有修者，她又得再历劫，最后不就成了个令人厌恶的循环？
陆澜漪掐指一算，没算到仙界最近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便打算从人界这层开始，先聚集一些修者，资质好的就提到仙界或者魔界去当下一任代言人。那个柳宛宛倒不急着处理，毕竟是个墙头草，只要无情道再次兴盛，不怕挽不回她。
隔壁的妖界和楼下的鬼界有空也可以去晃晃，运气好说不定能找到不错的苗子。
正哼着小曲在路上走呢，一双手突然伸到面前，捧了一张告示似的东西。陆澜漪好奇地拿起来，定睛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张告示上明晃晃两行字，龙飞凤舞，触目惊心：渡人渡仙渡妖渡魔渡尽五界苦海，众生天人无情三省不如我修罗道。
这不是除了字数一样其他完全没对上吗？修罗道不愧是被神界众神戏称为文盲道的奇葩。
陆澜漪咂了咂嘴，但是突然灵光一现，诶，她不如也去写点告示四处张贴和分发？一边想着，她一边把那份告示推回了递过来的那个人手上。不过隔壁修罗道也够有办法的，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兴盛。
正欲离开，那人却以闪电般的速度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位朋友，强买强卖怕是……”陆澜漪有些不悦地看向那人，正待开口，看到那张脸后表情一僵。
“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人界传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