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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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的土路上，只有微弱的蝉鸣和马蹄铁压过碎石发出的嘎吱声。
烛台切和莺丸将马匹拴在树下，同田贯正国和笑面青江正在给它们梳理鬃毛。时川环翻身下马，抚摸着凑过来轻轻蹭她脸颊的马儿，审神者摘下深棕色长披风兜帽，毛躁的卷发下露出疲惫但难掩锐利的蓝眼睛。
“这里有敌人来过，”她轻声说着，凝视着枝叶稀疏、树叶泛着蒙蒙灰色的杉树，“他们身上的黑色烟雾——或者可以说是瘴气的一种，长时间停留的话会给生物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站在审神者身边的笑面青江一刀劈开横在前进路上的枯树，以腾出一块空地来扎寨停歇。
“城塞的防备十分严密，”前一天夜晚已经大概摸透城内情况的厚藤四郎用树枝在土地上画出星型要塞的大体形状，然后点在其中一处尖角对着的位置，“我们现在大概在这个方位，距离弁天台场全速前进的话需要一到两个小时......”
“幕府军的动向如何？”长曾祢虎彻问他。
“似乎已经在整备军力了。我听到守城的军人说，守备弁天台场的岛田魁被新政府军包围，幕府军内部正在计划营救，但似乎有不同意见。”
“城内的守备很森严，平民几乎都已经逃出了，只有一些不方便行动的人还留在五棱郭里，”烛台切在一旁补充道，“我和厚转了一圈，厚还特意到驻扎在城内的土方岁三的居所外探查过，都未发现时间溯行军的踪迹。”
“难道时间溯行军并未入城，而是选择在新政府军的行军路线上埋伏？”长曾祢虎彻沉吟片刻说道，“倒也不是不可能——前来送信的狐之助也说过，时间溯行军一般不会直接对重要历史人物下手，而是通过破坏促成历史事件的因素，来改变过去......”
连一直比较安静的莺丸也加入了讨论中：“也就是说，如果他们想改变箱馆战争的结果，不会选择直接把新//政府//军头目都杀掉、或者救下幕府军的某个重要将领，而是会阻挠新//政府//军行进或者掩护幕府军撤退......？”
“这可难办了，”时川环眉头蹙起，喃喃自语道，“影响战争结果的要素太多了......作战方针，兵力差，后勤补给，还有天气和地理位置......完全没有头绪他们会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背后像是传来一阵针刺般的不适感，审神者立刻警惕地喊道，“——同田贯！！！”
距离时川环最近的同田贯正国毫不犹豫抽出腰间本体，挡在审神者面前，朝着主人指令的方向砍去。顷刻间，敌刃的首级落地，时川环也拔出鸳鸯剑，挡住从斜上方而来的敌短刀的抽击，莺丸解决掉面前的敌人后立刻回援她，烛台切和笑面青江也迅速向审神者靠拢。
“我没事！”时川环下令，“厚留在这里保护我，其余人尽快将敌人解决掉！不能让他们逃走，速战速决！”
她的声音伴随着倏地浓厚起来的灵力冲击蔓延在树林里，敌刃的动作随时变得迟缓，然后被时川环快准狠地刺进了胸腔的位置。
“药研说得对，”莺丸勉强能听见听到她的咕哝声，“近身搏斗果然是需要一点人体知识支撑的。但说起来时间溯行军能算人类吗？”
有审神者近距离持续提供灵力，他们比预计还要快地清理了敌人，也没受多大伤，烛台切甚至还有精力拉着厚去周围打野，给时川环做了顿烤鸡大餐。
笑面青江和同田贯正国在林间清理出来的空地上点燃篝火，烛台切光忠将野鸡麻利地拔毛放血开膛破肚后穿过树枝，放在火焰上烘烤，边旋转油脂滋滋作响的烤肉，边和长曾祢虎彻就接下来要怎么行军进行讨论。
倚靠在树下闭目养神的时川环睁开眼，她抬起头，看到站在林荫里的太刀：“你从刚刚开始一直在看着我，”莺丸对上审神者的眼睛，“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茶色短发的付丧神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确实对这代主人选择带他出阵感到不解。
自己并不是来到本丸最早、最值得她信赖的刀剑，虽然是平安时代刀匠友成最古早的作品，却未曾在历史上留下过可以夸耀的战绩。而且，他的主人，并不像是会因为稀有珍贵的刀剑，而对他们高看一眼的人......
“我不喜欢和别人弯弯绕绕，”时川环忍住按太阳穴的冲动，直白地说，“也不擅长开解心结......如果你是不愿意出战，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把你安排到江雪那边去。”
呃啊不然她要怎么说，“是平野看你最近总是自己一个人在廊下喝茶念叨大包平，但是我们本丸没有大包平，所以他很担心你孤寡老人寂寞空虚冷，于是委婉地提示我应该把你拉出去遛遛，但我觉得你算是国宝级别的文物不敢随便带出去”吗？！但是清光和安定都说只要是刀剑就肯定渴望为主人所用，导致她纠结到现在才决定带刃出门？！
“不，并不是......我并非怯战之辈，”莺丸回想起平野对自己说过的话——“主君大人虽不善于表达，实际上性情率真，不拘小节但讨厌隐瞒”，于是说道：“我想知道主人安排我跟随出战的理由。”
这下时川环真憋不住，扭过头去偷偷翻了个白眼加上松了口气，转身的时候重新摆出平淡的一本正经姿势：“这需要理由吗？身为刀剑如果不时常到战场上切磋，就算是再锋利的宝剑也会锈蚀吧。”
说着她低头抚摸鸳鸯剑的剑鞘，仔细擦去上面沾到的尘土，“人类也一样，如果一直呆在后方过着温室花朵般的无忧无虑的生活，迟早会被风雨击垮的。”
“——嗯，您说得对。”原来小短刀对他们的主人评价还挺中肯，看来这代的主人比想象中的要更好相处，“既然被选中作为队伍的一员，我会尽力回应期待的。”
时川环反思了三秒自己平时和下属们（？）相处的方式，得出结论：她没问题。如果她有问题，那参照前一条解释——所以莺丸纠结半天欲言又止就只是因为好奇她安排出阵的原因吗。
果然是平安时代的老刀，肚子里的想法山路十八弯，如果不是他今天直接问了说不定他还要脑补多少东西......
主从之间的交谈告一段落，林中重新回归寂静，直到同田贯正国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主人，关于接下来是去新///政///府军方向还是去幕府军那边，长曾祢和烛台切意见出现了分歧。”
长曾祢虎彻提出先潜入五棱郭，跟着土方岁三的军队行动，理由是土方岁三是幕末年代重要活跃人物之一，时间溯行军一定想阻止他的死亡，从而使幕府军在他带领下再延续下去；而烛台切光忠则认为应该暗中跟随新//政府///军行动，确保两方军队如历史那边交战、并等待新//政府///军获胜。
听完打刀的汇报，坐在篝火前啃野鸡的审神者把木签丢进还有余热的火堆里，凝视着它逐渐被熏黑，“如果我也随队入城的话，比较容易被人发现，”她作出了决定，“我们跟着新//政府///军行动。”
熄灭火堆之后，他们再次走入密林。
根据时之政府派来的狐之助提供的信息，新政府军从箱馆山西侧的山路秘密行军，从七重滨登陆后，与土方岁三的幕府军在一本木关口决战。之前在城内活动时，厚藤四郎探听到现在的日期是5月10日，而历史记载的箱馆战争发生在5月11日，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主人，我已经看到有不少人类在登山了，”笑面青江轻轻地扒开比他还要高一节的灌木，低声说道，“人数约摸有一两百人，还在持续增加中。看装束，应该是新政府军吧。”
时川环朝他点点头，她也听见了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一行人停下前进，借着乔木的遮掩，安静地等待第一波先行部队离去后，他们改变了方向，根据厚藤四郎指的位置，打算抄近路绕到新政府军前面。
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他们行进的速度也不由得慢下来——即便时川环平时也有坚持锻炼（被山伏国广和同田贯正国轮流监督跑步），但她毕竟还是个普通人类，长时间跋涉过后不免露出了疲态。
随时留意着审神者状态的烛台切光忠一看到她捏着腰间配剑的小动作，就知道主人现在状态有些不好，他立刻叫住了走在最前方的长曾祢虎彻。
被厚和烛台切按在篝火前坐下的时川环：“.......我没事，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跑八百米都能喘成狗、迟一点睡觉就会困得不行的菜鸡了！弱者才需要睡眠，武系审神者只会通宵之后神采奕奕（回光返照）地被和泉守兼定拉去道场挥刀三百下！
对于时川环的据理力争，熟知其习性的烛台切只用了一句话让她安静下来：“主人，还请您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否则回去之后我就要跟歌仙说，您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事情了。”
一听到歌仙的名字，就想到他苦口婆心叨叨半小时还会在出阵的时候迁怒敌人爆真剑必杀，时川环立刻闭嘴，老实合上眼睛抓紧时间休息。
直到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又冲击着她的耳膜，比时川环来到这里后任何一次噪音都要更加尖锐。审神者猛地睁开眼睛，灰蒙蒙的雾气遮掩着黎明前微弱的光，清冷的晚风里隐约带着火药和血的气味。
“主人！长曾祢！你们看那边！！！”
阴沉的天空倏地出现许多光圈，不详地扭曲着的黑洞周围萦绕着电流，眨眼间光束射向大地，轰鸣声如浪潮般从远处涌动着冲击他们的视野。
“——是时间溯行军，”审神者的声音冰冷地落在付丧神们耳边，“有大量时间溯行军投入战场了，预计有......一百体、三百体.......持续增加中，预计要逼近四位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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