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地》六寻余

9、第四位神选者

　　维吉斯不见踪影，江如也不知何时会醒，来到平日和江如枝钦呆着的秘密基地，也没有看见枝钦，不在这，那应该在家休息。我左右环视一番这不算大的小土包，一时间竟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来。
　　坐在小土堆上，抬头盯着阴沉的天空发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天与几年前相比更黑了。
　　天气愈发阴暗，出门的人也见不到几个，为了节省物资，人们也都控制着柴火烛灯的使用。等过两天恢复力气就去城外找柴，不知道那时候维吉斯回来没。有些担心枝钦，他什么都不说。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再次回过神才发现我已经看着养着江如的这朵小花很久很久。
　　很莫名的，之前江如问我的那番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我和江如是什么关系呢？
　　毫无疑问，江如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又觉得只是朋友又过于平淡了，亲人吗？又不太像。
　　我与江如之间要拉着黏稠的丝。黏腻地合在一块儿。
　　还好枝钦不在，不然他肯定要笑话我。
　　点燃随身带着的烛灯，确认光线足够亮后，我翻开了日记。
　　不是我吹，在养江如这方面，我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纪小姐的种植日记》已经连载七年啦！
　　我真真是一个称职的小园丁。嗯，是这么叫的来着。
　　【养小花的第20天：我发现了，江如是真的不怕冷诶！好厉害！不过还是要先找些她能穿的衣服放起来，万一哪天冷了，江如就可以穿啦！我可真是个负责的纪小姐。除了刚来那日江如就没再进食过，她说她不会有饥饿感，天呢，好神奇。
　　……
　　养小花的第53天：恭喜江如来到圣西亚的第37天！也是我和江如认识的第37天！啊啊啊江如简直就是我的知音！她真的好懂我的想法！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还是我小精灵的朋友！我简直走大运了！
　　……
　　养小花的第166天：维吉斯又又找不到人了，习惯了。赶紧给江如看了眼我新找维吉斯学的雕刻树叶，她夸我了嘻嘻！她还摸我头了嘻嘻嘻！可惜江如碰不到我：(。等我长到江如那么高了，我也要摸摸江如的头！
　　……
　　养小花的第2000天：很快我就要和江如一样高啦！太好了！今天的江如还是不怕冷，衣服没有派上用场。
　　……
　　养小花的第2369天：可恶的多林！六年了还是看不懂你。江如她会消失吗？我不想江如消失，我想江如能一直存在。
　　……
　　养小花的第2487天：好奇怪，我盯着江如的手盯了一天，江如不会把我当什么变态了吧，我真不是变态，有点羞耻，我想碰一下江如的手，好想碰到江如，一下就行。】
　　过了七年，书页早已卷边泛黄，书的一侧被我用针线暴力缝上，枝钦看到的时候直说我可以改行当裁缝了。
　　翻开新的一页，我思索一番，而后下笔：
　　【养小花的第2635天：这是江如躲进小花的第五天，才短短五天，我的脑子里就全是江如。江如我有乖乖和你说话，不知道你听到没。没有江如，我的生活真的好单调，我不想这样，我想要我的生活里都有江如。想要和江如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江如，你会在小花里想我吗？我猜你会！我很想你，江如。非常想你。希望我能早点见到你。还有，其实当时江如问我我与她之间是什么关系的时候，我想说，是宝贝，是属于我的宝贝。我没好意是说，因为害羞，因为江如并不属于我。好生奇怪，我为何会想要江如属于我？】
　　光影绰绰，视线被烛光下笔的影子挡了大半，却丝毫影响不到我下笔的速度。写完后，我对着光反复看着，最后满意点头收进怀里。
　　江如，你要快快醒来。
　　五六天过去，消失许久的维吉斯终于出现了。
　　我绕着维吉斯左看右看，手腕的翠绿镯子被我甩得叮当响，哼哼几声：“维吉斯，你有小秘密哦。”
　　维吉斯听完，淡定地挑了下眉。想到什么，他问我：“小精灵，你出城爬山那天之前，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多林了。还有在她消失前，她身后出现了几座又圆又方又尖的山。”我往前迈了两步，在维吉斯身旁坐下，“这不就想着或许是多林给我的线索，刚好圣西亚又多山，才想着去找的嘛。”
　　“山？”维吉斯喃喃道。
　　“啊对了，维吉斯，怎么山还会动啊？”
　　“山会动？”维吉斯眉头一拧，想到什么，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原来如此。”
　　“什么如此？原来什么？”我歪头，一脸不解。
　　“没什么。纪林，不管发生什么，维吉斯都会保护好你，和江如。”维吉斯扶着我的肩，半跪在我面前，说的郑重。
　　“好，我一直都相信你。”在相信维吉斯这件事上，我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
　　维吉斯起身后，轻笑了声，点点我肩膀，说：“转头。”
　　我转头看去，只见江如靠在我房门边上，目光望向我这边。
　　“小精灵好啊！”许是刚醒的缘故，江如话音里含着沙哑。
　　江如醒了！
　　普天同庆！
　　“江如！”
　　我眼睛刷的一亮，略过维吉斯朝江如奔去。
　　“和花蝴蝶一样。”维吉斯笑着调侃。
　　我绕着江如转了又转，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
　　“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晕倒了呢？”
　　“别担心，我很好。”江如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感受不到头顶的那股热源。
　　对哦，我碰不到江如的。
　　江如也碰不到我。
　　“小精灵，我也很想你。”
　　我宣布，今天是我超级开心的一天！

　　照旧在老地方和枝钦碰面。
　　维吉斯给枝钦新调的药包好像有点效果，枝钦看着精神好了一些。
　　“哟，江如一回来你又活过来了，神奇真神奇。”不等我说话，枝钦倒是先开口了。
　　“枝钦大师真厉害，江如醒了，维吉斯也回来了。”我话中带笑，凭谁都能看见我的好心情。
　　枝钦在一旁笑的一脸猥琐。
　　“诶对了，所以你们为什么会昏倒啊？对身体有伤害吗？还会再昏倒吗？”枝钦脸上笑意散去，板着个脸问。
　　“放心放心，维吉斯检查过啦，不会有事的。很健康哦。”
　　“那就行。”枝钦松了口气。
　　“这是维吉斯让我拿给你的药材，按时喝。”我将手中的一叠药包递给枝钦，“一定要喝，我会时不时暗杀到你家搞偷袭的。”
　　“会的。喝了几天感觉确实比之前好了点。”枝钦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接过药包，“或许，我真的可以长命百岁。”
　　“肯定会的。”我用力点头以示同意。
　　一连三个好消息给我整的有点亢奋，但仍旧没忘记我的主线日常。
　　我翻开《多林记》，继续寻找能让我了解更多关于多林和圣西亚的东西。
　　关于神选者，我仍旧存在许多疑问。
　　“小精灵你找什么呢？”枝钦见我突然翻得飞起的书，颇为不解。
　　“我突然想到，一共有五位神选者，可是两本书里明确提到的只有三位，对后两位也就是第四位和我提到的并不多，甚至是寥寥无几，却对整个大陆的运行轨迹了如指掌，抛开现在不说，我手中这本对圣西亚的描写几乎与现时吻合，却独独少了我们二人的介绍，这是为何？”
　　“有没有一种可能或许这第四位神选者根本不存在，也不能排除他们的预测有误差。”枝钦低头沉思片刻，答道。
　　“她身着赤纱，脚踏四方大地，神光落于她身，喜乐要将她围绕。她是自然的信使，带领万邦走向最完美的真实。”我目光顺着枝钦书上的字迹划过，落回我面前的书上，“要有一人，要先出现，要为你准备和谐的净土，她会记得你的样子，也要之后的万民记得你的样子。她要携众人，在这生根，等待着你的来临。”
　　“好神奇，两本对佩列德的描述不一样，但又能接上去。”枝钦在一旁惊叹出声，而后翻到尼恩那篇，“是除牠以外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她带领万民破除水火之苦，脱离血肉之争。大地分割成片，万民互不打扰。她定万邦，受称赞，她是多林赐予大地的和平之音。”
　　“我不确定是否会有意外，若是让你碰上污秽，那将是我的失职。要有一人来此镇守，万民都要顺服，全地都要安宁。要悄声等待，等待着你的来临。”我翻到后面，接过枝钦的话念着。
　　“滚滚尘烟散于身后，她带领万民迈入朗朗晴空，她是多林降于此地的及时雨，是我们幸福安乐的启明星。”枝钦又道。
　　“这是同我最为接近的世界。有一人，会知晓如何构建这地，各处都井井有条，直至近乎一致但它并不纯白，它可随意点染色彩。你若来于此地，我们也算同存，也算共生。”
　　“第四位……找到了。”枝钦双手捧书，清清嗓子，开口念道：“她年纪轻轻，却天资聪颖，她凭一双巧手，给予全地光明，她是散于四处的风，是这高地闪耀的星。”
　　“尽管随心所欲，这的一切都要听你差遣。万民簇拥，万物要将你围绕。”我翻到第四部分，愣了愣，上面很多黑乎乎的、奇形怪状的划痕，在这些划痕之间，磕磕绊绊的读完了。
　　“暗夜的号角已响彻全地。天已混沌，地已开裂，我整日哭嚎，不知该往何处皈依。多林！多林！求你抬眼望向我！求你赐这荒地一线生机！”枝钦凑过来看了两眼我书中地内容，又直回身子认真读着。
　　“若还无法见面，我还有一处新地，但这地荒凉颓败，算不上造访的好去处。或许有人，或许无人，但请放心，这地能佑你周全。愿你随喜出现，愿我们随缘遇见。”越念上面地文字，我越发感到不舒服。
　　“枝钦，我有些难过。”我放下书，弯腰抱住双膝，闷闷道。
　　“为多林吗？”枝钦问着，“这样听上去，好像我们所在的世界只是多林见人的工具。”
　　安静片刻后，枝钦突然出声：“所以，我们是多林的玩物咯？”
　　这番话一出口，吓得我瞪大眼睛。
　　“开玩笑开玩笑。”枝钦讪笑着摆了摆手。
　　细看两本书，可以说每一本都很奇怪，话奇怪，人也奇怪。
　　偏偏就是最后两位，最为神秘。
　　“或许根本就没有神选者，所谓的神选者是当时人们向他们所幻想的神用来献祭的祭品，他们是人，只是叫的好听一点。”不得不说，枝钦脑洞真的很大。
　　“这样的话，那我的来历就说不通了。”
　　江如在一旁，意外地从话题开始就没有搭话。
　　“是有这么一位。”半晌，江如突然开口，“第四位神选者确有其人，只不过，这位神选者好像并不是多林认定的，而是当时人们赐予的称谓。”
　　“据记载，鼎盛时代出现了一位天才，据说这位天才凭一己之力解决了困扰大陆许久的问题，解决了遗留许久的精神力暴动，四海安定。可惜的是，这位天才死的很早，死时也才二十有余。”
　　“那真是可惜。”枝钦手撑着下巴，语气颇为惋惜。
　　“是啊，天妒英才。怪就怪在两本圣书里有这位天才的事迹却没有此人姓名，照理来说，该赞扬该歌颂，事实却是销声匿迹。这是为什么？”我手撑着下巴，懒懒散散地分析着，目光看向一旁安静的江如。
　　枝钦不解。
　　枝钦糊涂。
　　枝钦迷茫。
　　江如依旧沉默不语。
　　“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位天才就是那第四位神选者。”我看着江如，缓缓开口，“而且是位十分优秀的神选者。”
　　“鼎盛时代，那么古早的……江如，你不就是鼎盛时代的吗，你知道那位天才吗？”枝钦在一旁挠了挠头，眉头紧锁，忽而想到什么，神色激动。
　　“知道，那时的人都知道。”江如低眸，缓缓说着，“她是来自鼎盛时代的一位王储。”
　　“她叫江如。”我笑吟吟地看着身旁微微僵硬的人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