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橘子小溪

99、我爱你们

　　番外二

　　大年二十九。

　　谭简起了个大早，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把木小桃叫醒了。

　　木小桃一脸困倦，睡眼惺忪地瞪着他：“干嘛......”

　　“宝宝，看，这身白色的西装正式，还是灰色的西装成熟？那一套见家长比较好？”谭简一本正经地说。

　　木小桃重新倒头陷进枕头里，闭上眼懒懒道：“还早着呢！等我睡醒了再说......”

　　谭简对着镜子比了比，蹙着眉，怎么看都不太满意——总觉得白色有点骚气，灰色又太老派......

　　木小桃迷迷糊糊地就又要进入睡梦中，就在这时，他的脸倏然一冰，冰得他一激灵，直接坐了起来。他闭着眼不耐烦地抓住脸上那只手，放进被子里搓了搓，“怎么这么冰啊？”

　　“没事，我不冷。”谭简捏了捏他的指头，“宝宝，你说我要不要再去买一套西装？黑色的？”

　　“怎么，你想给我当保镖啊？”木小桃拧眉看他，一脸烦躁，“都说了就随便穿穿就行，外婆他们不会说你的，那么讲究干嘛？”

　　谭简犹豫地开口：“真的要告诉他们吗？会不会吓到他们？要不然——”

　　“你优柔寡断个什么劲儿？！”木小桃心中也是有些忐忑，这个决定是他深思熟虑后下的，他们的关系，总归是要告诉二老的，毕竟外婆他们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他不想瞒着他们。

　　尽管这事可能会让二老生气。

　　那也得说。

　　“宝宝——”

　　“那你别去了！”木小桃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你在家等我回来吧，我自己去说。”

　　谭简立马说：“不行......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一定支持你，不管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下午两点，木小桃还是被拽着到了商场，谭简像是入了魔一样，非得穿正装去见外婆他们，他懒得多说，索性就跟着出门了。

　　寒风萧瑟，路上没多少人，这几天的天气都不怎么样，早上起床雾蒙蒙一片，中午了天上也是乌云密布，晚上基本五点不到，天就黑得必须要开灯才行。

　　木小桃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毛线帽耳罩围巾就差把他的眼睛都给捂住了。

　　进到商场，木小桃扯掉耳罩和毛线帽，扔给了身侧的人，愤愤地说：“这天气又没有下冰雹，用得着包成这样么！都给我包成毛毛虫了！”

　　谭简也把毛线帽取下，在他脑袋上抓了抓，牵着他的手，“上个星期才发过烧，包严实一点总归是放心的，乖。”

　　木小桃无言以对，气鼓鼓地迈着大步，和他站在了电梯前等待。

　　“好了，多可爱了？”谭简轻轻晃晃他的手。

　　木小桃瞪他一眼，看向他手里那个两个小辫子的耳罩，又一脸生气地扭过头，“可爱你个大西瓜虫！你自己为什么不用这个？！”

　　“我路过看到的那一刻，就觉得你戴上肯定特别可爱，所以就买了......”谭简答非所问道。

　　木小桃走进电梯，咬牙道：“这一看就是女孩子戴的！！”

　　谭简看了眼走进来的几个男生，搂住了他的腰，把他圈到怀里，丝毫不care别人的目光。

　　木小桃也安静下来，他能感觉到有一个男生在偷偷看他们，但他也没多想，他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心里还有点不爽在发酵。

　　他们在三楼下，从那几个男生里挤出来后，谭简重新握住他的手，木小桃则是又开始发泄对那个小辫子耳罩的异议。

　　逛了好几家男装，西装没买上，谭简先是给木小桃挑了好几身羽绒服大衣还有一个手套，又给他搭了个浅粉色的围巾，比自己买衣服都要认真，他很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导购连忙说：“这颜色的围巾就得配皮肤白的男孩子穿！您弟弟穿着我们这个白色毛呢大衣搭这个淡粉羊毛围巾简直太好看了！真的，我第一次见到穿这身搭这个围巾这么配的人！简直就是为您弟弟量身定做的呀！”

　　木小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转了一圈，和谭简对视，故意调侃道：“哥哥喜欢吗？”

　　谭简被这一声哥哥叫的猝不及防，愣了好几秒，才恍惚地开口：“好看，你穿什么都很帅。”

　　木小桃挑眉，得意地又指了指另一条米白色的围巾，对导购说：“麻烦您再帮我拿一下那条。”

　　导购笑笑，去给他拿了下来。

　　木小桃走到谭简面前，看着他：“傻站着干嘛？弯腰。”

　　谭简乖乖地俯下身，两人的脸距离不过五厘米，他清楚地看到木小桃睫毛下的阴影，还有翘起来的鼻尖，认真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阵涟漪，但顾及到身旁还有人在，他没做出什么动作。

　　木小桃把围巾给他缠好，把他拽到了镜子前看了看，没问他的意见，就直接拿下了。

　　“麻烦帮我们把这身大衣和两条围巾都装起来吧。”木小桃脱下衣服。

　　谭简回神，把手臂上的羽绒服给他穿上，又低下身，等着木小桃给他取下围巾。

　　木小桃穿上衣服后就跟着导购走到了收银台，一眼都没给他。

　　谭简望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眼，跟上他。

　　临走时，导购又说了一句：“您和哥哥的关系真好呢，下次还可以来我们家哦，会员可以打九折。”

　　木小桃冲她礼貌一笑，牵上谭简的手就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导购和那个导购聊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啊！没看人家牵着手呢么！”

　　“啊？那怎么了？我和我妹妹也牵着手逛街啊......”

　　“......算了。”

　　谭简两边手臂上都挂着购物袋，大大小小的，就是没有给他自己买的。

　　木小桃看他一眼：“不喜欢？”

　　谭简：“什么？没有，很好看。”

　　“那你干嘛一脸惆怅的？”木小桃审视着他。

　　谭简喉结一滚，把他拉到一个拐角处的楼梯里，勾起嘴角，揽住他的腰：“想亲你。”

　　说完，木小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吻住，水深火热之中，楼梯的声控灯倏然亮起，木小桃吓得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就是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木小桃连忙拉着他跑出了楼梯间，满脸羞红地眨眨眼，往后又看了看，才算是松了口气。

　　谭简很轻地发出一气声，和他十指紧扣，“没事的，没人看到。”

　　“傻逼！”木小桃拽着他走出昏暗的拐角，明晃晃的灯光把他红润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谭简后来还看到一个很好看的休闲鞋想要给木小桃试试，不出所料地被拽走了。

　　一直逛到了傍晚快七点，出商场时，大路上亮着昏黄色的路灯，刺骨的风试图从缝隙钻进衣服里。谭简手上都是袋子，没办法帮他整理衣服，只好说：“拉链拉好，手套也带上，这会太冷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烦不烦！”木小桃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乖乖地戴上了手套，拉好拉链。

　　到家的时候，谭简赶紧换下衣服，先把豌豆粥给煮上。

　　木小桃盯着地上大兜小兜的购物袋，眼花缭乱地瘫在了沙发上，完全不想动弹。

　　没多久，手机铃声就把他闹了起来，是谭简的手机。

　　木小桃看了眼厨房的门，喊道：“手机响了！”

　　谭简问：“谁啊？”

　　“不知道！”

　　谭简从厨房门缝里露出来一个眼睛，“你接吧。”

　　木小桃只好站起身，去拿桌子上“嗡嗡”震的手机。

　　刘小野......

　　还是视频电话？

　　木小桃拧起眉，想了想，还是喊道：“谭简！是你同事！打的视频电话！”

　　“你接吧！听听有什么事。”

　　......

　　木小桃按下接听，对面正要说话的人，看到他的脸，一下子愣住了。

　　“等等......我打错电话了？？”刘小野说，“不对啊.......我也不认识你啊......”

　　木小桃正欲开口，就被打断。

　　“哎！我想起来了！你是简哥的男朋友吧？！”刘小野兴奋地说：“你这个头发和他朋友圈那个人一模一样！上次我还问他了来着！”

　　脸也一模一样好么......木小桃有些无语，还有些怀疑他的智商。

　　“嗯……你好，你找他有什么事么？”木小桃问。

　　“啊......没事，这不是马上过年了么，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哈！”刘小野僵硬地笑笑，有些不知所措。

　　“新年快乐，他现在在厨房，要我把手机给他吗？”

　　“啊......没事！我这边还有点事！你们忙吧！拜拜！”

　　木小桃看着匆匆挂断的屏幕，一时语塞。

　　谭简这时也从厨房走出来，问：“怎么了？找我有事？”

　　“不知道，感觉怪怪的，你要不再回一个过去问问？”木小桃被塞了口蓝莓。

　　“没事，有事他肯定直说了。”

　　“啧，你还挺了解他的哈？”木小桃酸溜溜地说。

　　谭简在他嘴上咬了一下，笑道：“吃醋了？”

　　“可能么？”木小桃扬扬下巴，嘴里又被塞进一个蓝莓，不过他没吃，而是侧身把蓝莓喂给了他。

　　谭简得寸进尺钻进他的口腔，舌头交缠，发出一连串声响。

　　吃过饭，没过多久，他们的门突然被敲响。

　　木小桃正和他依偎在沙发上，看着恐怖电影，这一声虽然没吓到他，但也让他一阵疑惑。

　　这个点谁会来敲他们的门？

　　谭简起身，“我去看看。”

　　谭简从猫眼看去，“是谭晴杰他们。”

　　木小桃“哦”了声。

　　谭简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木小桃起身开了灯。

　　“我去——”时小平一边换鞋一边吐槽：“这什么鬼天气！风都要给人卷跑了！”

　　谭晴杰没和谭简打招呼，径直走到了木小桃的身边，眼神躲闪地说：“小桃......我，有事情，问你......”

　　木小桃看了眼谭简，又看着他，小声问：“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谭晴杰像是被烫了一下倏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我......我们，去屋里，说吧......”

　　时小平往屋内看了看，“哎！你们在看电视呢？”

　　谭晴杰这一脸纠结、急切、还有点害羞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木小桃看着他点点头，没管客厅里的两人，带着他走进了卧室。

　　谭晴杰等他关上门就直奔主题，“他......他说，明天要带我，去见他，爷爷奶奶！”

　　木小桃坐在了他旁边，一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哦——你不想去？”

　　看来时小平是想和他一样，把对象介绍给家人？

　　谭晴杰又纠结地扣了扣手心，没回答他的话。

　　木小桃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谭晴杰松开下唇，和他对视：“我有点，怕......”

　　那就是想去。“怕什么？我和你哥也在，没事。”木小桃说。

　　“不是......他，他说，要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谭晴杰眨眨眼。

　　“嗯......”木小桃垂下眼，“时爷爷他们人挺好的，不会说你什么的，顶多打时小平一顿，把他赶出家门而已。”

　　“啊？”谭晴杰焦急地扣扣手，“那我......不，不回去了。”

　　木小桃偷偷勾了勾嘴角，又迅速恢复，“你不想他被打啊？担心他？”

　　谭晴杰垂下头，半天没说出话来，脸上写满了惆怅。

　　木小桃看到他这样子，也不逗他了，“好了，没事的，想去就去呗，总要有那一天的，不论早晚。他这也是很喜欢你，才会想着带你去见他爷爷奶奶。”

　　谭晴杰皱起眉，有些苦恼的样子，“可是，我不想，他被打，也不想他，被赶出家门......”

　　“嗯......没事的，大不了让他躲到镇上的房子住，你要真不愿意就再和他说说，我说再多也没用啊，他又不听我的。”

　　“......”

　　谭晴杰又垂下脑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木小桃叹了口气，他倒也有点担心外公外婆，倒不是担心打自己，就是怕他们打谭简，不喜欢谭简了可怎么办......

　　两人都沉默了好几分钟，最后谭晴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起身走出了房间。

　　木小桃跟着，就见刚打开房间门，谭晴杰就撞上了一个凉凉的东西，他吓得瞪大了眼睛，看清是时小平后，又羞涩地绕过他。

　　木小桃和时小平对视一眼。

　　时小平：“他说什么了？”

　　木小桃：“给我秀了把狗粮。”

　　时小平挑眉笑了笑：“到底说什么了？”

　　木小桃不再搭理他，也绕过他，寻找谭简的身影。

　　谭简从厨房出来，端着盘切好的苹果，走到木小桃的面前，先给他喂了一块。

　　时小平连啧几声，吊儿郎当地走到了谭晴杰的身旁，坐下，揉了揉他的头发。

　　木小桃看到这一幕，学着他也啧了几声。

　　谭简搂着他，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对谭晴杰说：“吃苹果。”

　　谭晴杰木讷地从盘子里戳了一块，没等拿稳，就听到身侧人“啊”了一声，他十分窘迫地瞄了眼谭简，发现谭简和木小桃移开了视线，才把苹果喂给他，手足无措地放下了牙签。

　　几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秀恩爱，快十点半，谭晴杰他们才离开。

　　谭简也没问他们聊的什么，只是紧张地又熨了遍西装，才去洗澡睡觉。

　　等他出来的时候，木小桃已经盖好被子，呼吸平稳，是睡着了的样子。他轻手轻脚地上床，留了盏小灯，侧身先看了看平躺着的人，心中不免有些愉悦。

　　现在是木小桃停药的第十天，一切都很正常，也胖了点，背上的骨头终于不再硌着他的手。不过这还不够，体检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瘦的都快营养不良了，起码得再胖十斤。

　　翌日一早，大年三十。

　　谭简没叫他起床，留了张纸条和一杯热牛奶就先穿衣服洗漱了。

　　木小桃起床的时候，发现身旁人不在，先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了。

　　他困难地离开被窝，热烘烘的充满他们两人味道的被窝。

　　洗漱完，他按照习惯直奔厨房，没看到人，转了大半圈，才发现了在床边放着的纸条和牛奶。

　　-宝宝，我去买年货了，很快回来，牛奶凉了就不要喝了，我回来再热。

　　木小桃摸了摸一旁的玻璃杯，确实凉了，他听话地把牛奶拿到了厨房。

　　下午的一点半，他们四人踏上了充满忐忑不安的目的地。

　　木小桃贴了个晕车贴，他意外的发现，晕车贴居然对他有点用，他一直以为是心理原因才会——但的确也确实是心理原因。

　　到达村口，木小桃发现外婆他们早就等在了村口，看到车，就连忙冲他们摆了摆手。

　　木小桃是打算回家直接就说的，这突如其来的发展，让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几人下车，分成两边，各自去到家人的身边。

　　木小桃犹豫着，在走到外婆他们身前的时候，还是牵住了谭简的手。

　　谭简显然是没意料到，有些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别的动作。

　　外婆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怎么的，上前就搂住了两人。

　　“外婆，外公。”木小桃笑笑。

　　谭简也露出标准型的微笑：“外公，外婆。”

　　外婆：“胖了！这下巴终于有肉了！”

　　木小桃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打鼓，说话都不顺溜了：“被他......喂胖的。”

　　外婆还是没反应，笑的很灿烂：“好！就是得吃胖一点！不然风一吹就被拐跑了！”

　　外公脸色就没那么正常了，但也说不上来是恼怒。

　　外婆又在谭简的手臂上拍了拍，“哎呦，小简怎么穿这么一身衣服啊？真帅！”

　　木小桃疑惑地看着外公，还有外婆。

　　不过外公外婆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抓住他的手臂，就带着他往家里走。

　　一路上，木小桃都有点失神，外婆的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进了门槛，他才从恍惚中抽回神。

　　外婆是看到他们俩牵手了，肯定看到了，不可能没看到。

　　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能告诉他？？

　　这和他想象的有点不对啊......

　　谭简一进门，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地跪在了水泥地上。

　　木小桃先是愣了几秒，然后也反应过来，要跪下的时候，被谭简按住了。

　　外公外婆诧异地看着他。

　　谭简一本正经地说：“外公外婆，我喜欢小桃，我爱他，我知道你们肯定不理解，但请你们相信我。”

　　木小桃紧接着说：“外公，外婆，我们很早就认识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也都知道他，我很小就喜欢他了，对不起……但是我不想和他分开，也不能和他分开，我之所以能从阴影里走出来，都是因为他，他爱我，我也很爱很爱他，希望你们，可以不要生气……”这段话他说的很快，也可能是因为在心里已经默念了许多次。

　　外公裹着个大棉衣，神色淡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脸上居然没有一点惊讶。

　　外婆也定了十几秒，笑着去扶谭简，“干嘛这么大阵仗啊？啊！我们又没说什么，快起来啊——”

　　谭简也是反应不过来，愣愣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外婆给他拍了拍膝盖，又摸了摸他的衣服，关切道：“穿这么少不冷啊？真是的，眼瞅着就快下雪了，还穿这么一点，快跟我去屋里，换身大棉衣！”

　　木小桃怔怔地说：“外婆...外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他实在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按理说，外公外婆根本不知道同性恋这一回事，怎么会这么平静，像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外公重重地叹了口气，很无奈的说：“我们只求你开心就好了……桃子，外公外婆不奢求别的什么，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外公外婆也就没什么遗憾了……我们也管不了你们。”

　　“可是......”木小桃拧起眉，嘴里的寒气让他眼前一模糊。

　　谭简换了身大红色的棉衣走出来，木小桃来不及欣赏他这幅傻样，直直看着身边的外婆，眼里全是不解茫然还有劫后余生的松懈。

　　“可是什么可是？！”外婆笑着，朝他招招手：“你们进来坐着，我慢慢和你们说。”

　　“......”木小桃听完后大吃一惊，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不真实，令他有些恍惚。

　　“所以，阿姨之前就和您说过我？她当时就已经知道了么？”谭简不可置信地问。

　　外婆说：“是啊——当时，她和我说的时候，我特别生气，也不能理解，知道吧？我和你外公，一辈子都在这里，没去过什么远方，大城市，跟不上现在的时代的脚步了，所以当时我是很不愿意的，我就是不理解，更不懂，男生怎么能喜欢男生呢？”

　　“后来甜甜吧，哦，就是桃子妈妈，她和我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男生和男生也可以在一起，女生也是，还说......说什么国外都可以支持你们......反正就是告诉了我们一声，算是给我们打一个预防针吧。”

　　木小桃愣住了，许久都回不过神。

　　妈妈居然都知道......最主要的是，她居然理解，还不反对。

　　“哼......那时候我都没当回事！你说说她，桃子当时才多大？！”外公歪着个嘴。

　　谭简也沉默了，他根本消化不了——所以，阿姨他们，早就看出来了，根本没想逼我们分开？

　　外婆接着说：“哎——她还和我说了很多你们的事，你照顾桃子，帮他补习功课，他天天去烦你，你也不说什么。还有桃子，你妈妈她说，看到你那么高兴，终于交到了好朋友，还考上了重点高中，每天都活力满满，她特别高兴，也特别欣慰，她其实一直都很自责，总是觉得陪你的时间太少了，还老是让你失望，每次要开家长会的时候，看到你期待地看着她，她就觉得愧疚。”

　　木小桃眨眨眼，没等他意识到，眼泪就落了下来。

　　外婆连忙揽住他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背，眼里也闪着泪光，哽咽地说：“你妈妈说，这辈子，她都不要求你什么，只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永远都像小时候一样，开心的时候撒撒娇，不开心的时候闹闹小脾气，遇到幸福，要及时抓住，她永远都支持你，外婆也永远都支持你。”

　　外公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明白了，也懒得多说你们什么了，你们好好的就行。”

　　“我会的。”谭简认真地说，眼中明亮亮的。

　　外公面沉如水，凶巴巴道：“要是你敢欺负桃子，或者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会收拾你的！”

　　“谢谢外公。”谭简站起身，严肃地鞠了个躬，又朝外婆那边鞠了一下，“谢谢外婆，谢谢你们。”

　　木小桃很轻地“噗嗤”一声笑了，吸吸鼻涕，他靠在外婆的肩上，和谭简对视，眼中的泪花还在闪烁。

　　原来他们所担心的一切，早就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发现了。原来爸爸妈妈这么爱他。

　　妈妈——天空很黑，前方的路也很黑，你们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吧？我现在很好，很幸福，我的爱人也陪在我的身侧，我爱他，很爱很爱他……他是谁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们都认识。

　　妈妈，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