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染橘兽

5、分尸

　　临江公园

　　与前几日的高温暴晒不同，今日阴云沉沉，雨一直憋着没下，工作日江边没什么人，一眼望去便能数清人数。
　　张强捧着电脑在前面引路，发现电脑上嫌疑人红点迟迟不动，“姜队，情况不是很好，我们开车过来的这十几分钟里，手机信号显示并未移动，而...这里的人就那么几个并且都是在活动着的”
　　看来嫌疑人是把手机留在了这里，姜澈转身交代后面的孟勤“你去找保卫室询问是否有可疑人员，顺便将今天的监控拷来”
　　走了会儿，张强便原地不动仔细比对信号位置，姜澈刚准备问怎么了，张强便爆出今日最大音量，“靠！是这里，姜澈队这孙子把手机扔江里了，但他应该是肌无力，看距离并不是很远也就两三步，应该还在浅水区，他她不会是个女的吧？”
　　“手机信号一直未移动，那很有可能它卡在里面了，我下去看看，我拿手机下去，你在岸上指挥我”姜澈连说连脱下上衣，挽裤脚
　　张强突然就慌了，这里只有他和姜队，他要看顾还在搜查的100000所有信息的电脑，但他一个实习生不下水让队长下，会不会不好，重点队长出事他也担不起啊，“姜队先等等！，要不我们等孟勤回来，反正都卡住了”
　　姜澈已经拖鞋进水，喊道“不用！再好的防水手机也经不住长时间浸泡，一但信号消失，你就不知道它是被水冲走了还是卡在哪？，还是说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恢复水泡死机的手机？”
　　江边的水很浑浊，完全看不到底，张强留在岸上是对的，没有两个手机信号的定位，硬下来盲目寻找可是个艰巨的工程。
　　很快便锁定姜澈手机信号，“先向前走四步，您慢点儿，摸索着走，再向右走四步，对，姜队，再往前一点点，半步那样，对对对，可以摸了！”张强看着两个手机信号红点不断的接近，突然想到一个点“如果不是肌无力，嫌犯手机扔的也太近了，总不能是刘星星扔的吧？”
　　水已经到了姜澈的胸下，只能憋气闭眼游下去摸索，岸上的张强再次抬头看着水面突然没有了姜队身影时，脑子内已经脑补出姜队负伤1cm然后向姜老师谢罪的画面了。其实姜澈下水到站起身并没有多久，张强给的定位很准，除了多抓了点不明物品和塑料壳，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姜澈将两个手机都递给了张强，还没等说什么，张强便抢话道“姜队放心，我一定修复好你的手机。”

　　晋安公安-审讯室

　　姜澈回到办公室换好衣服，一人直奔审讯室。
　　“江队长，您没开摄像也没带记录员，是想跟我聊什么私密话题吗？”姜澈自从进屋便坐在椅子上不动也不说话，与路梓闫对视大约五分钟，路梓闫憋不住先开了口。
　　姜澈又观察了会儿路梓闫那强装镇定的语气和张略带疲惫的脸，说“刘星星今年9岁，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昨晚被凶手一刀毙命，刘星星下落不明，路先生或许你隐瞒你去小巷的真实目的是有那么一点苦衷的，但‘100000’给你发的消息呢？”
　　“100000？”路梓闫一时并未反应过来，是他手机里的备注，“他发了什么？”
　　“孩子已藏好”
　　路梓闫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这波栽赃是他手机通讯录的人做的？
　　还没等路梓闫答话，姜澈继续说道“你说那些小女孩的衣服不是你的，那么就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的，你知不知道一个年仅9岁的小女孩遇到这样的人会发生什么？”
　　“你信我？”路梓闫不敢相信的看向江澈，“不对，你不信，你想先套我的话”
　　“我只相信证据，路梓闫，这里没有别人，监控我也关了，只要你给我的理由真实且没有违法乱纪，我便尝试去相信你”距离案发已经14个小时过去了，他所有明线上的线索都围绕着路梓闫，但确像强行围绕，明明手机可以丢进江中被江水冲走，偏偏撇在水边，就好像凶手特意等着他来捞一样。
　　“有个小女孩失踪了？”路梓闫再次确认
　　“是，她只有九岁”姜澈发现了他不适合硬碰硬，更适合来点软的
　　路梓闫要了杯水，摩挲了会儿纸杯，认命道“我失忆了，不记得在警局修空调以前的所有事情，我目前知道的基本信息是根据你和那位孟警官在我床边聊天得到的，我找不到家了，翻找通讯录发现里面有很多市场备注就认为自己应该住在市场附近，所以昨晚我去了很多市场试图勾起自己的记忆，如果你调取这附近的所有市场监控你都能发现我骑车进出入的证据，至于为什么在小巷呆半小时，是因为我认为城中村是我这个经济水平该住的地方，便沿着一条最挤最破的小路走，一直到头，发现小路通的是主街道并不是城中村，也没想起什么，便原路返回了”路梓闫边交代边观察江澈的表情，如果他敢有半分不屑，他就不说了，“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不记得100000是谁，我今早要不是碰到402的阿姨拽着我要赔偿，我有可能还在找家，我...江队，我实话实说了，信不信由你”
　　姜澈转头看了眼玻璃，如果贴在单向玻璃上看是能看到一个红点在不停闪烁，那是他进审讯室提前开机的录像机“好，我找人核实”
　　“这怎么核实？连医生都不信我。”姜澈并未理会路梓闫的疑问，拿起电话打给王林，
　　“去再问一下402的阿姨，今早碰见路梓闫的全过程，期间所有交流‘一字不差’发给我，重点询问路梓闫的反应和表情”。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张强，给我调出晋安区所有市场入口监控，要昨晚十点到今早...”
　　“3点”路梓闫补充
　　“三点的监控视频，看路梓闫是否骑车经过，然后将他的行动路线汇报给我，还有之前你说广陵街有一条没有监控的小道是通往小学的，找一下小学附近监控看凌晨12:20到44分内路梓闫有没有从小路走出来过，最后让人把路梓闫手机送到审讯室”
　　通话结束，路梓闫想了想说，“江队长，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因为不管我交代的是真是假，都不能给予你破案线索，先不说我说的是真的，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怎么可能提供线索，哪怕是假的，也只能说明我在负隅反抗，拖延时间啊”
　　“你还挺聪明？没读个大学还挺为你惋惜的，你以为我们只抓着你一条线不放吗?一会儿手机拿来，对照着你的搜索记录把昨晚行动路线写下来”姜澈从警多年，什么样的嫌疑人他没看过，没有记忆又怎样，既然凶手想围绕着他，只能说明他是绕不开的核心之一。
　　咚咚，一手拿着物证袋装着的手机，一手拿着档案袋的新面孔走进审讯室关门后开口“姜队，强哥让我把这个给你，还有能顺便给我签个字吗？”
　　姜澈接过他手里的两样东西，问“你是？”
　　“报告姜队，我是实习警员卫褚，今天报到，入职工作还差您的签字”
　　路梓闫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这就是另一个男主吗？实习警员？难道这是个双警文？这是初见面？双男主合体是不是就意味着案子要破了？他俩看着也不搭啊，果然爱情是玄学...
　　“你在想什么？”姜澈签完字递给卫褚，回头便看见路梓闫盯着卫褚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还未等路梓闫回答，门锁“咔哒”弹开瞬间，门就被一股蛮力撞开，孟勤满头大汗的冲进审讯室“姜队，刘星星找到了”

　　白清区垃圾处理厂

　　灰蒙蒙的天，闷热的体感，都昭示着有一场大雨憋着没下，本身准备出发去乞讨的张震放弃了计划，这样的天气只会影响他的收入，打算趁着雨还没下，去处理厂偷偷翻点垃圾，有时能幸运翻到宝贝卖了换钱也算小赚一笔，哪怕没有，装点垃圾纸壳再倒卖给收废品的也是不错。垃圾处理厂这几年机械化严重，裁员了不少人，因此垃圾山周边安保疏于防范被张震捡了几次大漏，张震屡试不爽。
　　“这不，张震看见一名表还以为自己挖到了宝，一下没拽出来，便找了根棍刨，他应该也没想到这表跟着一只手臂一起滚下来吧，吓的哇哇大叫，值班的保安听见声音赶来，便看见了张震和这只手臂，立马抓人并报了警”白清区民警接到报警，一听分尸案，立刻聚集警力包围现场，还未核实完死者身份，张震被盘问时问有无可疑发现，张震交代他以往来都是从处理厂东面的矮墙跳进来，那边基本没人，但今天却停了一辆空车，按照张震指认方向警方很快发现了一辆黑色套牌捷达车，白清区民警指着后备箱继续跟姜澈说，“那小姑娘就在这儿发现的，发现时小脸通红，已经陷入昏迷，第一时间送往医院，要不是早上刚看过协查通告里刘星星的照片，还一时半会儿查不到身份呢”
　　“刘星星是我案子被害人的孙女，案发后失踪，我已经提交报告申请并案处理，我们的人一会儿就交接一下吧，韩队长”姜澈转头向身后还在指挥挖尸块的白清区刑侦队队长韩阳喊道，韩阳听见动静连理都不理姜澈，继续吩咐下属，他知道这案子并案调查没毛病，但就是看不上姜澈，他总觉得他表弟韩明勤勤恳恳工作，工龄比那姓姜的多了6年，还是被姜澈反超成为队长，这不公平！
　　“他没听见吗？”卫褚在姜澈身旁目睹这一切问道，“不是，装的”姜澈一直都知道韩阳心里的不服气也不计较。
　　孟勤刚从垃圾山处跑来急忙分享最新消息，“队长，我刚刚去看了那手臂上的手表，是假的卡地亚坦克，刚刚已经在附近翻出了一条腿，和胸腔送去尸检了，要不是今天压缩机突然电路断路，这波垃圾山已经压缩成块处理了，果然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叮~姜澈低头一看是并案通知书下来了，韩阳不情不愿的带队走了，抛开私怨不说，分尸案这么大的案子谁不想办。
　　“都别站着了，这么大个‘山’，出发吧”姜澈示意孟勤和卫褚跟上，出发刨山
　　路上，“孟哥，这表真假你都能看出来，你还研究过这个？”卫褚一脸好奇宝宝的看向孟勤
　　‘孟哥’听着真舒心，终于有一个比他来的晚的了，听说卫褚延迟报道是因为他还是大三在读，他要从一开始根源处就断绝卫褚叫他‘勤勤’的可能性，“小有研究，小有研究啦~你要多方面学习，这破案啊懂得越多线索就越多”
　　姜澈耳力不错，听着孟勤这个‘新兵’在教一个从事禁毒工作四年的‘老兵’做事，也算是开眼了，但并没插嘴说什么，以为卫褚会反驳或者不理孟勤，没想到却听见卫褚非常认真的说“明白了，孟哥”，姜澈给目前的情况的解释是：卫褚不愧是成功的卧底，适应新身份适应的真快。
　　还没走近，腐臭的甜腻与刺鼻的酸败味就直冲天灵盖，三人带上手套、口罩和护目镜视死如归的冲进‘山’中，不一会儿地上开始不断出现圆形阴点，是一滴一滴的雨水砸下，一分钟不到倾盆大雨哗哗落下，雨滴砸在身上形成实感，果然憋了一天的雨怎么可能小呢，雨水的冲刷让难闻的瘴气开始渐渐变淡，是好事也是坏事，雨水太大护目镜必须摘下，视线逐渐受阻，工程量也变大。
　　“快看，那是头，姜队，姜队”回去取钩子的卫褚，路过压缩机旁早上刚压缩好的垃圾块，由于雨水冲刷力太强，表面的垃圾被洗下，掉出了一只还没被挤爆的眼珠，或许真的是天意，一般人路过能看见的可能性很低或许会发现的更晚，但常年卧底的卫褚总是习惯性环绕四周，这个眼珠正在盯着他，让卫褚感到极其不适。
　　“物证科，将这一整个垃圾块带回法医处，给老禅试试，看样子头颅已经经受挤压破裂了”姜澈看着外漏在地上的眼珠，和掺着雨水丝丝流出血水的垃圾块陷入沉思，被灭口分尸？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是嫁祸路梓闫为什么还被灭口？这个死者难道只是个枪手，真正的凶手是指挥者？路梓闫没有杀死并分尸的时间，为了杀一个人再搭一个没有必要。路梓闫的仇人来头很大，到底是多大的仇恨需要用两条人命来构陷？不对，直接杀了路梓闫不好吗，而且刘星星还活着，为什么不一起灭口？如果不是压缩机短路这个毁尸灭迹的方法或许真的可行“所以指挥者有可能并不知道刘星星的存在，路梓闫被抓比直接杀掉更好”姜澈总感觉幕后的人像两个，他们意见相左。
　　“您是说这个凶手不知道刘星星在后备箱，难道两个案子是独立的？”卫褚站的最近，听见了姜澈那句下意识说出来的话
　　“接着挖，有个推测还得等技术部还原路梓闫手机，才能证实”姜澈没法肯定回答卫褚，
　　卫褚手机铃声响起，是张强，“喂，小卫把手机给姜队，复原路梓闫朋友圈发现他有个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