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染橘兽

2、空书

　　【怦！】
　　“什么声音？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烟？”
　　“啊啊啊啊~救命啊~爆炸了”
　　“着火了，快跑！”
　　“咳咳咳~咳咳咳这电梯怎么还不上来”
　　路梓闫被震的懵圈了，反应了一会儿，将书塞进书包背起就往卫生间跑去，将外套塞进水池浸泡，试图用来捂住口鼻，外面楼梯口吵吵嚷嚷，浓烟从23楼传上来，走廊的消防栓处被烟雾吞噬，炙烤感扑面而来，有人还在尝试去按电梯，秩序混乱、哭喊声此起彼伏，书店工作人员更是慌不择路，“灭火器在哪？”路梓闫抓住了一个正在往电梯方向跑的工作人员。
　　“在....在前台但..但好像没有了，我只是个兼职的我...我不知道”工作人员慌张的撒腿就要跑，但并未挣脱路梓闫的控制
　　“什么叫没有了”路梓闫被烤的头上已经开始冒出汗珠，所有耐心消失殆尽。
　　“就一个星期前，一个熊孩子玩火把书点了我们就用了灭火器，老板好像是没再换个新的”工作人员心越来越虚，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怦！】二次爆炸
　　楼梯口有人被震倒了，电梯从头到尾也没能上来过，119电话早在第一次爆炸就打了过去，现场开始有人冷静了一些，学着路梓闫捂住口鼻，尝试去卫生间接水企图用保温杯浇灭源源不断向上窜入的火苗，但都明白最终只能等待救援，孩子的崩溃哭闹声让人焦虑不安，整个书店恐惧感极具上升。
　　路梓闫向着窗户走去，用力扯着厚重窗帘喊道“我想试着披窗帘去楼梯间里看看能不能打开消防栓”，有几个年轻人听到明白了路梓闫的意思，纷纷前来帮忙，成功扯下厚重窗帘后跑去卫生间开始放水浸泡，太大、太厚，浸泡起来很费时间，等路梓闫他们从卫生间出来时，外面小孩、老人已经出现体力不支、昏迷倒地等情况，路梓闫用湿透的窗帘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直接冲进了黑烟缭绕的楼梯间。
　　打不开，‘咳、哐、咳、哐’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全身在被灼烧，因为太痛了，哗啦~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开了。
　　大量的水喷涌而出，路梓闫体力不支还是倒下了，临闭眼前看着刚刚帮忙的年轻人披着新的窗帘冲进来，面带微笑的想着“就这样走了也好，至少这几个年轻人能记着我几年”
　　临江医院422病房
　　“病人头部在摔倒时受到的撞击引了起轻微脑震脏，但就ct单上显示问题不大，等病人醒来我再来看”李医生看着病床上的年轻人对姜澈说。
　　路梓闫迷迷糊糊听见医生的话，心想，原来没死啊，还好除了头有点痛身上脸上都没什么感觉应该是没烧坏，颜值在江山在。
　　孟勤拿着缴费单推门而入，“队长，办好了，我刚知道老张腰扭伤原因就是因为那个梯子坏了，天呐，我要赔多少钱，这师傅来的时候说用自己的梯子我还特别坚定的说不用咱有，我...哎”
　　谁能想到空调师傅弯腰勾遥控器时梯子从轻微不稳变成直接断裂，倒霉的空调师傅头部直接撞向桌子已经陷入昏迷两天了。
　　“目前看来没事，等他醒吧，该赔偿赔偿，还没联系到家属吗？”姜澈看着手机里的上门小广告照片说。
　　“没有，广告上的手机号是他私人的，没有所属公司，张强查了他没有什么亲近的亲属，父母去世的早，而且他不仅没有店铺还属于无照营业，最可笑咱们是他开干的第一单，没有任何就业记录，高中毕业后就是属于无业状态”孟勤心虚的不敢直视姜澈。
　　“他们在说什么啊，什么空调，什么张强，这怎么感觉在哪听过，为什么睁不开眼睛啊啊啊啊”路梓闫躺在床上无声呐喊。
　　“张强问您要不要破解一下他手机，说不定能联系到他朋友之类的，不过队长，有件事挺奇怪的”孟勤突然想起张强嘱咐的话。
　　“什么？”
　　“路梓闫，就是这个空调师傅他随身物品有一个背包，里面只有手机和一本书，一开始没管这本书就被张强随手倒扣放在自己办公桌上，但今天早上张强吃泡面又随手拿这本书垫高就反过来了然后就看到了这书的名字，它叫《江澈》”孟勤说完名字后试图从姜队脸上看出什么，但姜澈全程脸色未变。
　　“接着说”
　　“但翻开里面全是白纸一个字都没有，队长这两个字是你之前的名字哎，最可怕的是市面上并没有这本书，作者查无此人、出版社完全不存在，就像被凭空捏造出来的一样”孟勤赶忙接话说
　　“现在张强联合技术部正在对白纸进行研究，说看看有没有可能白纸只是表象，其实有内容只是咱们看不见，对了队长，我发给你看，书皮长这样”
　　嗡！姜澈低头看向手机孟勤发来的几张照片，书整体是深蓝色和黄色拼接，《江澈》两字极其明显
　　作者：染橘手，出版社：大锤出版社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字体，表皮图案像是汪洋大海和滚滚江河拼接的，好似江在吞噬大海、海在净化江流。
　　所以，是凑巧还是...，姜澈看着病床上紧闭双眼的少年陷入沉思，根据身份证显示路梓闫今年25岁但看着应该比实际年龄小，完完全全一个刚成年大学生形象，却私接上门维修，偏偏身揣一本我原名的书，就那么恰巧的接的第一单是我范围内的单。真的那么巧吗？
　　当时正在讨论315阿鼻，会不会有关系，会不会是谁派来的？
　　姜澈想的什么路梓闫不知道，但他此时的脑子信息爆炸，而且还睁不开眼睛“不会吧？什么情况？我在做梦吗？还是我真死了，他们好像在说我但又好像不是在说我，我堂堂白清大学优秀毕业生啊，虽然辞职了但也不妨碍我曾是勤勤恳恳的打工人，他们在说什么啊？靠，我眼睛被502沾住了吗？
　　不对，‘江澈’确实被我放书包里了，我倒下时好像是背着书包，那这个姜澈队长是我想的江澈吗，男主角？？？我穿书了？？？冷静冷静，我是附身吗，还是整个穿？我靠，书还看完呢！我连个金手指都没有，俩男主叫啥来着？不对啊，他们说的违规营业、毫无学历的空调师傅不会是我吧，我天什么破边缘人物啊！苍天啊，就不能对我好点吗！这这这......我不会出了医院就无业饿死吧！靠了！这眼睛能不能睁开了”
　　姜澈看见了路梓闫睫毛和眼珠都在轻微的动，看来快醒了啊。
　　一分钟后
　　路梓闫突然睁开双眼，瞪的很大，但很空洞，给孟勤下了一跳。
　　慢慢的瞳孔开始聚焦，能看见的第一件事便是“看来没瞎、没坏、没烧伤”摸索全身检查身上的皮肤。
　　“什么烧伤？”姜澈看着床上就差把衣服全脱了路梓闫拧眉问道。
　　“我.......那个......你是？你们是？”路梓闫抬头疑惑的问
　　“你好，路先生，我是晋安区刑侦一队队长姜澈，这位是打电话叫你来维修的警员孟勤，你头还疼吗？孟勤叫医生过来”姜澈看着路梓闫假装疑惑的样子并未戳穿。
　　“那个...哎，我这头有点疼，脑子乱糟糟的，我为什么在医院啊？”这是路梓闫能想到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装失忆。小说都这么写的穿越后装失忆可以完美骗过所有人，路梓闫坚信他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
　　孟勤慌慌张张的走到床头按铃，内心快崩溃了“不会吧，失忆，我会不会赔的倾家荡产，我还没娶媳妇呢啊啊啊啊”。
　　姜澈看着他拙劣的演技，更加确定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辍学打工仔，来市局因是抱有目的，至少对他本人有着更强的目的性
　　“你不记得了，你来市局修空调然后从梯子上摔下来，磕在桌子上晕倒了，当然这件事我们也是有责任的，截止目前的医疗费用我们已经结清，具体赔偿事宜我们可以协商一下，李医生来了！他醒了但好像...记忆有点问题”江澈打算继续陪他演下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入戏。
　　“看目前意识还是比较清醒的，记忆缺失？忘记自己是谁了？”李医生这位临床28年的老医生，尤其这种常年与市局合作的医生，完全把路梓闫当做姜澈的嫌疑人看待，以为又是个不愿意说作案信息假装失忆当医生是傻缺的犯人，询问时略带讽刺。
　　“呃，啊！对！我想起来了，我刚刚做梦我以为是真的呢，哈哈，有点梦和现实分不清了，这梦挺吓人的，着火了老大火了，吓死我了还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看情况不对路梓闫只能转变思路的说。
　　病房内只有自己的干笑和孟勤拍胸顺气的声音，尴尬至极，“那个警官，我既然没什么事，我能出院了吗？”
　　“可以，但建议还是观察一天，虽然所有检查都没有太大问题，头部破了个小口，按理说这种程度不至于昏迷两天，但为保安全还是建议留院观察，姜队后续询问可以在这个病房进行”李医生转身对着姜澈认真说道。
　　“好家伙，真把我当犯人了”路梓闫心想。
　　“谢谢李医生，您去忙吧，孟勤送一下李医生”姜澈说
　　“是！李医生这边”孟勤终于把气顺过来了还好是做梦，应该不用倾家荡产了，队长应该是想跟他单独谈谈。
　　姜澈看李医生出病房后转身搬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
　　“路先生，您觉得我们是先聊一下赔偿事宜，还是聊一下您营业执照的问题呢”姜澈直直盯着路梓闫的眼睛说，他想从路梓闫眼睛中看出些许信息。
　　“啊不用不用，小伤，您医药费都支付了，怎么还能让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同志破费，那个营业执照我回去就补办，明天工商局一开门我就冲进去办理，求姜队长通融一天就一天”路梓闫眼神坚定的样子，像明天要去入党。
　　姜澈对营业执照并不敢兴趣，想着毕竟第一单还没造成太大影响，深究也没有意义，再犯举报他就是，但用这点事让他不至于狮子大开口要赔偿就行，哪怕孟勤是个实习生也是自己手下，不能被这点事绊到。“既然路先生说了那就要说到做到”
　　“嗯嗯嗯嗯”路梓闫捣蒜似点头，快走吧快走吧这位大佛。
　　“是这样的路先生，因为您昏倒了我们需要联系您的家人就翻了一下您的个人物品，发现了一本名叫《江澈》的小说，我对这小说还是很好奇的，也想买来看看，所以想问问您，您在哪里买的”姜澈微笑询问着。
　　‘他为什么冲我笑，这是什么死亡微笑，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刚刚孟勤说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出版社没有这个作者，我该怎么回答，啊啊啊这怎么办，捡的？不行太假，这姓姜的不好忽悠，死脑子快想啊啊’路梓闫感觉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才憋出一句“我想写小说”
　　“嗯？”姜澈没明白的问
　　“是这样的姜队长，我超爱看小说看久了感觉自己也行，然后最近就觉得自己脑洞大开，决定写一本小说，听说畅销作家年入百万不是梦，我觉得我可以！但写之前小说总得有名字吧，我可是认真琢磨很久写了‘江澈’这个名字，怎么样你也被名字吸引了吧，内容还没想但这写作文不都是先写题目吗”路梓闫一脸得意的说，内心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折服，写小说先写题目一看就是学习不好符合现在没念上大学的人设。
　　“哪为什么叫江澈？我看上面作者名叫染橘手像个女孩子，对，还有出版社”姜澈继续追问。
　　“啊~你想啊 江是不是都浑浊，如果江澈是不是不可思议，浑是反派，澈是正派，怎么样警官我是不是很有想法，染橘手，哎，我就是当时想艺名的时候在吃橘子正好染一手黄色突发奇想的，大锤那是我家楼下流浪猫，我给起的”路梓闫连忙解释，生怕姜澈看不出他超棒，是个创作天才，但内心‘不用装，天才！我真是个天才！’
　　“那你还挺认真，还特意打印了书皮，那就期待你的大作发布了，染作家”姜澈起身拍了拍路梓闫，“没什么事了，你先在医院修养一天，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去市局取你的行李和三轮车吧，我就先走了”姜澈不打算跟他混下去了，假话连篇，没有证据又不能提审，没有意义。
　　“好的，姜队长，我明天一定去办执照！拜拜！”路梓闫高兴的跟姜澈挥手再见。
　　病房外，姜澈看到孟勤拎着一大框果篮向他走来
　　“怎么样了队长，我先送进去”孟勤还有点紧张的问，他觉得一切都是他拒绝路梓闫用自己梯子开始犯的错。
　　“没事，去吧”
　　很快孟勤便从病房走出来，姜澈连走连说“说法硬圆也算圆的上，写小说可以但印出来就很突兀，有所隐瞒，小强那边怎么说”
　　“他们用了很多方式并未发现什么，书上指纹提取除路梓闫本人的，其他指纹目前没有能在信息库中匹配的，这很奇怪，书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同的指纹”孟勤一脸严肃
　　“只是有疑惑但又跟案件无法建立关系，没办法浪费人力去跟踪，只能先作罢，继续让技术部跟进指纹，明天他去市局取东西时重新采取指纹和血液样本”姜澈怼了怼太阳穴说。
　　“队长，您先回去吧，我听张局说两天前就给您准了假，对不起，要不是我的问题，没核查清楚就...”一米□□的身高在队长面前越说越矮。
　　“没事，我本身也打算这两天把班值完，好放两天整假，你自己回市局吧，长点记性吧，再有下次，你就可以走了”姜澈说完，转身就走了。
　　孟勤站在原地看着姜澈的背影脑子中蹦出一个词“孤独”，但在他的印象里姜澈是一个周边围满人，大家心中的完美领导，业务能力强、对同事友好、哪怕他是个实习生也把他当做战友一样看待，这个脸上尝尝挂着微笑、遇事不急不躁的好领导会孤独吗？
　　孟勤看了看时间三点，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大白天出现幻觉，魔怔了，队长应该只是累了”
　　北京时间下午六点整公大家属院
　　一辆车窗贴满黑膜的奔驰GLB传来里了“哇啦哇啦哇啦~”的闹铃声
　　五分钟后，从驾驶室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服，脚踩皮靴，身材挺拔的男人，远看不知是刚从秀场下来的模特还是刚从戏上杀青的演员，但近看就会发现他那苍白的脸以及被脸色衬得更深黑圆圈应该只是个社畜
　　这人下车后去后备箱取了四箱礼盒包装的物品，走到三单元门口深呼吸三下，扬起嘴角，面带微笑的上了楼，看起来不是去作战就是去谈判。
　　咚咚咚~
　　“爸、妈，我回来了”男人嘴角微扬，亲切的敲门喊道。
　　过了两分钟，保姆钟阿姨打开了门“小姜回来啦~，快进来”
　　“姜教授，小姜回来啦”钟阿姨冲阳台大声喊道
　　“呵，还知道回来，拿的什么”阳台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
　　姜澈走到姜海面前弯腰介绍起手里的礼盒“爸，这是您爱的九龙窠大红袍还有大闸蟹，我听钟阿姨说妈最近喜欢吃芭乐就买了两箱”
　　姜海瞟了一眼盒子转身继续修剪阳台的花说道“哼，这还差不多，比上次强点”
　　姜澈站在原地，眼神暗了暗，但转瞬即逝，看着外面已经半黑的天空和阳台那些盛开的花，应该又是新买的花吧，内心自嘲了一下。
　　母亲不在他连问都不想问转身去帮还在厨房忙活的钟阿姨。
　　“哎呀，不用不用这碗我来洗，小姜怎么这么晚才来啊，都错过饭点了，下次早点提前告诉阿姨，我给你做最爱的糖醋排骨”钟阿姨把着洗碗池硬是把姜澈挤到一边，熟练的搓着洗涤剂泡沫，嘴上也没停，“小姜住下不，等会儿阿姨给你新套一个被罩吧”
　　“不用，我自己去套，您先忙着”姜澈看着厨房无用武之地便走回了北卧室。
　　这套家属院是标准的两室一厅一卫，主卧住着姜氏夫妇，次卧是姜澈高中以前的房间，现在平时偶尔来住一晚，房间内除了床其余地方堆满了礼盒，要是把床挪走大概就是标准储物间了吧。
　　换完被罩，姜澈躺在单人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不是很亮并不刺眼，转头又看着一个个礼盒包装的茶叶、酒水、甚至是鸡蛋还有刚刚自己带来的一百块十个包装完美的大闸蟹，憋不住的笑了。
　　之前他特意托人赶早去海口买的新鲜活飞蟹，就只因为送他时是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就被姜海训斥了一顿，“刚刚是不是碰见隔壁张老了，他能看出你这破塑料袋装的什么吗，传出去我姜海儿子天天给父亲带垃圾吗”他这个养父啊，可真是个形式主义啊，包装好才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