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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伤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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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他时,他二十二岁,与方才那位崔姑娘兄妹相称。”
“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怎么可能会认别人当妹妹。”
白道晓第一句话话音刚落,盛一雁便立马反驳。
他双眼直直地盯着江鸿黎的眼睛,“我绝对不会当别人的兄长,你知道的。”
江鸿黎亦看向盛一雁,迟迟没有言语。
她看着盛一雁不复从前的容貌,不再丰润的面颊,眼尾爬上了细细的纹路,头发里隐约可见的银色发丝。
他们分别了七年,她不再是旧时容颜,他也不复昔日青春。
“你不信我?”盛一雁声音嘶哑,眼圈鼻头泛起微红。
“我信你,自然信你。”江鸿黎俯身拥抱他。
片刻,盛一雁被安抚下来,却不肯再继续听白道晓说话,不顾重伤在身,硬是起身将白道晓赶出了屋子。
白道晓没法子,只得一边走一边说:“嫂子,药我放在柜子里了。”
盛一雁把人赶出了屋关好门,江鸿黎扶他回床上坐好。
盛一雁却不愿放开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肯松手。
因着担忧他的伤势,江鸿黎不能挣脱,只能回抱住盛一雁,双手不停拍抚着他的后背,想要把盛一雁的情绪平复下来,他伤势太重,情绪起伏太大不利于养伤。
“如果我说我们当初分开后,我找了你很长时间,只是没找到,你信吗?”
安抚无效,江鸿黎无奈,只好换种方式。
“我当然相信你,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便是不信我自己,我也信你。这天下只有你待我最好了。”盛一雁急急忙忙的说。
他放开江鸿黎,一手揽住江鸿黎的肩膀,一手握住江鸿黎的后脑,迫使江鸿黎看向他的眼睛。
“那我当然也相信你,阿雁。”江鸿黎目光坚定的注视盛一雁。
“所以,我们找到了彼此,我们会一起度过漫长的余生。现在就乖乖地养伤,没有健康的身体,我们如何长相厮守呢。”
盛一雁听闻此话,眼神变得柔软温和,绷紧的肌肉逐渐放松,他得到了想要的承诺,暂时安静下来,躺在床上,一直盯着江鸿黎,舍不得闭眼睛。终究敌不过药力,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虫鸣鸟叫,空气中弥漫着扑面而来的清凉水汽,路边野草上的露水沾湿了江鸿黎的裙脚。
昨日她就看到客栈后院菜园里的枸杞,询问店家可否摘点枸杞并借灶房一用,店家应允。
幼年相识,他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便是枸杞甜粥。
阿雁目前情绪极为不安,所以她想煮一碗枸杞甜粥给他。
“江姑娘,江姑娘,江姑娘”,店小二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过两三息,店小二已跑到灶房门口,急急说道:“那公子在找您。”
江鸿黎担心盛一雁的伤势,叮嘱店小二等枸杞甜粥煮好后送去客房,便赶忙快步回房。
结果才出灶房门口,一抬头就看见盛一雁。
一看到江鸿黎,盛一雁便扑过来抱住她不肯松手,江鸿黎回抱住他,左手拍抚着他的后背,右手不停揉捏着他的后颈,放松他紧绷的情绪,口上还不停地回应着他的呼唤。
“阿黎?”
“我在。”
“阿黎?”
“我在,我在。”
好一会儿,盛一雁才平静下来,江鸿黎牵着他回房。
上上下下检查一遍,还好伤口没出问题,整理好衣裳,拧干手帕给他擦脸擦手。
事毕,江鸿黎坐在床边,死死地皱着眉头,恨恨地瞪着盛一雁。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盛一雁面色寻常,可眼神的躲闪已将他的不安表现得淋漓尽致。
江鸿黎最终还是松了眉眼,俯身抱住盛一雁,思量许久才开口说道,
“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如果你实在担心,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养好伤,你如今武功高强,只是重伤在身,待你伤好,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一直跟着你,绑在你身上,守在你身旁,没有人能从你身边把我带走,你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盛一雁回抱住她,低头埋在江鸿黎的颈侧,隐约间仿佛感觉到热意。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江鸿黎猜许是店小二上来送粥,放开盛一雁,起身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却不是店小二,而是白道晓口中和盛一雁以兄妹相称的崔姑娘。
江鸿黎正要问有何事,崔姑娘已先开口。
“我姓崔,名瑛玉,我来看看风大哥他现在情况如何?”
风大哥便是盛一雁。
在阿雁未醒来前,白道晓曾与她说过,盛一雁行走江湖时未用本名,而是化名风天涯。
江鸿黎正准备去问盛一雁要不要见崔姑娘时,崔瑛玉已经弯腰钻进屋子直奔里间。
江鸿黎只好关上门,进屋便看到她坐在桌边的凳子上,不停地询问着盛一雁伤势如何,感觉如何。
盛一雁不回话,看到江鸿黎进来,立即招呼江鸿黎到床边坐,两人十指相扣。
崔瑛玉看到此情此景不再说话,房间里安静下来。
江鸿黎看他不想说话,便代为回答,只道阿雁情况还行,其余的并未多说。
崔瑛玉看向盛一雁,盛一雁却并不看她,她执着的看了一会儿,无奈,只得与江鸿黎说话。
“你和风大哥分别多年,想来应是已经不再熟悉风大哥的口味,风大哥现在喜好”
“我爱吃什么我会亲自和我的妻子说,无需劳烦他人。”
盛一雁打断了崔瑛玉的话语,崔瑛玉却欣喜不已。
“我这儿有碧玉膏一瓶,以前受伤时,父亲求薛澜薛神医得来,治刀伤剑伤最是有效。”
她略带着点得意炫耀的语气,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江鸿黎,手中拿着从荷包里取出来的碧玉膏。
盛一雁的手微微用力,好像想说些什么,江鸿黎挠了挠他的手心,制止了他的言语。
崔瑛玉再次开口。
“还有薛神医的复元丸一瓶,于内伤极为有效。我都带来了,江姑娘仔细收好,千万别摔坏了,记得每日给风大哥用上这些药,他的伤才能够好得更快。”
崔瑛玉话说完,把东西都放到桌子上,目光期待的看着盛一雁。
盛一雁没有给半分眼神,反而和江鸿黎咬耳朵。
盛一雁语罢,江鸿黎起身走到床头的柜子处,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放到床上打开,只见里面正是三瓶碧玉膏和两瓶复元丸。
与崔瑛玉带来的一般无二。
崔瑛玉当即脸涨得通红,对江鸿黎怒目而视,继而又怨愤委屈地瞪向盛一雁,一双杏眼里满满的泪水,她满腔羞恼,不由得低下头,不敢视人。
江鸿黎无奈地看向盛一雁,他却对着她眉眼弯弯。
他方才只跟她说让她到床头的柜子里拿个包袱,并不知包袱里究竟是何物。
若知晓包袱里便是碧玉膏和复元丸,她决计不肯打开,太让人难堪了。
江鸿黎将包袱重新合上打包好,放回床头柜子里。
崔瑛玉抬起头,满脸通红,羞恼的瞪盛一雁。
盛一雁依旧低着头,仔细研究江鸿黎刚刚拿来给他擦手的手帕。
她知晓,盛一雁此举是在警告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笃笃笃”,门外再一次响起敲门声,江鸿黎想着这次应该是店小二了,连忙去开门。
门外的人白衣胜雪,容貌清雅秀致。
江鸿黎看着门口的白衣人,她不认识,盛一雁失忆了想来也不记得,便问道:“不知阁下何人?”
那白衣人回答:“嫂嫂好,小弟姓林名雪生,前来探望盛兄。”
“想来盛兄与嫂嫂重逢后只顾叙旧,还未提及小弟。嫂嫂兴许听说过小弟的另一个名号,冰魄公子。”白衣人压低了声音。
白衣人手持乌木折扇,手腕微动,扇子便已展开,白纸扇面上空无一字。
江鸿黎听说过冰魄公子,她虽困在明水城不得出,却并没有被严加监守,平日里还能自由行动,作为茶馆常客,听来往的行人说着东西南北事,倒对如今的江湖有几分了解。
“冰魄公子”此人,素日里扇不离身,但他只用素面白纸折扇,人前现身时必身着白衣带银白面具,江湖上无人知晓他究竟是何长相。
因着冰魄公子举止风流,江湖人羡之,少年侠客亦爱着白衣用白扇,以求能得其半分潇洒。明水城中,也有许多冰魄公子的模仿者。
冰魄公子与风天涯并无旧怨,二人算得上一见如故。有传言说,二人于东海明月岛相识,后一同历经风雨艰难返回中原,也算是生死与共交付后背的好友。
风天涯便是阿雁,冰魄公子与阿雁也是好友。
不过林雪生是不是冰魄公子,江鸿黎也不确定,毕竟爱穿白衣用白扇的侠客实在是太多了。
江鸿黎不确定盛一雁是否要见林雪生,正要说稍等一下。
白道晓从楼梯处走了上来,看到白衣人,便拱手问候。
“不知林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江鸿黎见白道晓和林雪生寒暄,便到里间问盛一雁是否要见。
盛一雁招呼江鸿黎到床边,拉她坐在床头,微微偏身帮江鸿黎把鬓边稍乱的头发挽到耳后,又以指作梳,抿平乱发,才温柔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崔瑛玉仍旧坐在凳子上,看着刚刚那一幕,眼神低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盛一雁却突然开口说道,
“崔姑娘,我们夫妻要迎客,恐招待不周,还请崔姑娘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去吧。”
崔瑛玉收起自己带来的碧玉膏和复元丸,一语不发,走出里间,看了眼外间的白道晓与林雪生,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