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世宇宙》西红柿与番茄

27、第五章：过期保质期

　　大学录取通知书到的那个下午，林可乐把药盒埋进了小区花坛。文拉法辛的铝箔在土里泛着冷光，像枚生锈的硬币。妈妈抹着泪说“大学是新开始”，她却偷偷在行李箱夹层塞了半年的药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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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一：隐形药片
　　开学第一天，林可乐选了教室最角落。她把氟西汀碾成粉混进维C泡腾片，粉色药盒贴上“保健品”标签。室友分零食时，她总说“在减肥”，其实怕有人发现藏在燕麦片里的帕罗西汀。

　　薯条的消息渐渐少了。便利店打工换成早班后，他常在凌晨三点发来货架照片：“今天到了批新货架，和你高中常买的同款铅笔。”林可乐把手机调成静音，那些未读消息像便利店临期食品，在对话框里慢慢过期。

　　心理学选修课成了避难所。她在《变态心理学》教材上用荧光笔画满线，教授讲到双相情感障碍时，笔尖戳破了纸页。图书馆的《DSM-5诊断手册》借阅记录里，她的学号每周出现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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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上：裂缝生长
　　2022年冬天，林可乐开始写观察日记：
　　- 食堂打饭阿姨抖勺时手腕的弧度与抑郁量表评分的关系
　　- 舍友夜谈笑声的分贝数对应躁狂发作周期
　　- 校园流浪猫的毛色变化映射自身情绪光谱

　　她把宿舍床铺改造成诊疗室：床帘内侧贴满自制量表，枕头下压着《自杀风险评估手册》。某天凌晨两点，她用美工刀在手臂试划诊断标准：“边缘型人格障碍需满足5项以上......”

　　薯条的最后一条消息停在跨年夜：“便利店要拆了，冰柜送你最爱的香草冰淇淋。”她没回，忙着在论坛和“病友”辩论：“双向情感障碍不是天才病，是大脑在漏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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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二下：短路
　　三月樱花开了，林可乐的睡眠碎成粉末。她整夜蹲在宿舍楼道，用粉笔在地上画脑区结构图。保洁阿姨清晨发现时，满地都是被踩花的额叶与海马体。

　　四月的课堂展示成了导火索。她把《抑郁症患者社会支持系统研究》PPT做成黑白默片，背景音是自己录制的药物说明书朗读。台下同学刷手机的光点像ICU监护仪，教授打断她：“同学要不要去医务室？”

　　五月的图书馆监控拍下异常：林可乐连续三天通宵抄写《精神病学》，用五种颜色笔标注，书架间堆起纸塔——顶层放着撕碎的借书证，背面写满“正常≠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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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溃：2023年5月12日
　　校医发现她时，心理咨询室的地板铺满诊断书草稿。窗户用床单封死，墙上贴着用口红写的标语：“这个世界需要电休克治疗”。她正给空气做量表测评：“认知功能完好，社会功能零分。”

　　救护车穿过樱花大道那天，林可乐在约束衣里数手腕的绑带褶皱。第十二道褶痕时，她突然想起薯条说过：“便利店的冰柜每道裂痕，都对应一个过期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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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日记（节选）
　　2023.5.20
　　MECT治疗室的窗帘是监狱同款蓝。每次醒来都像被格式化的U盘，但总有个顽固文件夹删不掉——便利店暖黄的光圈里，有人把临期面包捏成加油手势。

　　2023.6.7
　　病友老吴偷带进来根薯条，说是食堂早餐剩下的。我数着表面的盐粒，突然想起2021年高考那盒冰淇淋。护理师说碳酸锂会让人味觉迟钝，可这根冷掉的薯条，是我三年来尝过最咸的东西。

　　2023.7.1
　　出院时医生递来新药盒，锡纸包装印着2025年到期。校门口新开了连锁便利店，冰柜里摆着香草冰淇淋，保质期到明天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