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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按理说应该到了才对,铁龙城距离余洋群也就比都城多一日的脚程。

      邱与还看了眼已移至头顶的艳阳,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随安也面色凝重起来,转头吩咐站岗的士兵:“你去前面看看可有军队前来。”士兵领命骑马飞奔而出,身影渐淡。

      “你伤口未愈,回去等着吧。”说着搀着邱与还的胳膊就往营帐走。

      “你说会不会是被祁御天拦截了。”邱与还抿住下唇。

      昨日高歌罕轻而易举就把群城攻下,八成是祁御天故意为之,但昨晚无风无浪,也不见鱼跃国军队的影子,难不成他们佯装不敌,并不是为了请君入瓮,而是声东击西?

      “有这可能,如果只是叛军倒不用担心,我令杨将军调了五千兵马,对上叛军绰绰有余,怕只怕……”

      “怕只怕我们千防万防的鱼跃国军队也一道过去。”邱与还顺着往下说,“但兵马调动动静不可能小,我们昨夜并未发现异常。”

      想到一种可能,她眉心一跳,“难不成暗道不只一条?”

      随安摇头,“应该只有一条,暗道修建耗时长,工程大,刘远山到任也才月余,能挖出一条已是不易。”

      “说的也是,可——”

      “多想无益,等人回来一切自有分晓。”随安打断她没说完的话,掀开帘账,扶她坐下。

      内外的冷热交替激得邱与还一时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腹部的伤口,一阵剧痛。

      随安一只手连忙摁住伤处,另一只手则轻拍她的脊背,帮她顺气,但效果甚微。

      好在这阵咳嗽没有持续多久,也好在唐隻的药效不错,腹部的伤口也并没有因此再次崩裂。

      随安端来一碗温水,递到她唇边,“喝点缓一缓。”

      邱与还就这他的手顺从的喝了一口,摆摆手示意不要了。

      一声轻响之后,一道叹息自身旁传来,“都怪我。”

      邱与还转头,正欲说什么,便被一把抱住:“秦枫眠给你下石藤毒那天,萧清远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埋在了南肴群的一座铁矿之下,

      事态紧急,我便把包括监视秦枫眠的所有人手都抽调了过去,谁知道只这么一天就出了事。”

      原来是这样,想到在冷宫时自己恶意的揣测,邱与还顿时心生愧疚,伸手揽住对方的腰,道:“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随安挑起她的几缕乌发捏在两指间轻捻,“之前为了钓出祁安河,放跑了秦枫眠,等把她抓回来此事才算了结了一半。”

      “为何是一半?”邱与还从他怀中出来,不解地问。

      随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剩下一半我来慢慢还。”

      邱与还一愣,反应过来呼吸一滞,她不想看他如此小心,害怕也好,自责也罢,都不是她想看到的,一直以来她想要的都是让他过得轻松自在。

      但她也明白光是嘴上的劝解对于随安认定的事情起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她轻笑了声,顺势道:“好啊,那这辈子你都逃不开我了。”

      “求之不得。”随安也笑起来,眸中星光点点甚是勾人。

      邱与还心尖一动,伸手捂住他的唇,凑上前吻了吻他的眼角。

      随安下意识地闭眼,等反应过来那抹温热早已离去。他抓住那截细瘦的手腕,慢慢将它拉开:“偷袭我?”邱与还一脸坦荡:“是光明正大才对。”

      “你啊。”随安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满脸无奈。

      就在这时,营帐被人从外面掀开,传来一阵轻响。邱大娘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邱大娘目不斜视地走到桌边,将药放下,转身淡淡地瞥了随安一眼,才道:“唐兄弟交代这是最后一副药,你伤口面上已结痂,明日便要进入下一个疗程,开始泡药浴。”

      “如今局势紧张,营中也没有条件,可否延后?”一听到泡药浴,邱与还一脸抵触,要不是随安看着,她压根不会答应现在就进行治疗,之前的汤药也不会喝。

      邱大娘一脸平静地拒绝:“不要任性。”

      “不是任性。”邱与还轻声反驳。

      因着老乞丐的缘故,对于邱大娘,邱与还总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但也正因如此反而不敢强硬拒绝,想必唐隻那厮也是发现了这点,今天才让邱大娘跑一趟,再加上随安一起让她就犯。

      “劳烦您跑一趟,明日我会带她过去。”随安对邱大娘点点头示意他会看着人。

      邱大娘从随安那得了准信,又看着邱与还把药喝了,这才放了心,临走时对着随安意味深长道:“如今局势不稳,皇上多操点心。”

      “这邱大娘倒是向着你。”佝偻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随安笑睨着邱与还打趣。

      “怎么?你吃醋了?”邱与还挑眉反问。

      “想什么呢,我是替你高兴。”邱与还虽然看着疏离,其实是个重情之人,老乞丐七年的养育之恩,最后又因护她而死,其中的愧疚加上无法弥补的无力始终如烂泥般糊住心中一隅。

      如今邱大娘得出现也算是给了邱与还一个弥补和宣泄的出口,他当然高兴。

      邱与还愣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后,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你每年那天都要去乱葬岗独自坐一夜,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不知道。”

      “你跟踪我。”邱与还眯眼。

      “我是不放心。”随安掐住她的脸颊肉,叹道:“当时你刚来我身边,那么小一只,我好不容易救回来又出什么差错怎么办?”

      “确实,出了差错你可就失去了一名得力干将。”邱与还任凭他捏,但说话不可避免的带上了点含糊。

      “不只是得力干将,”随安松开手用指腹戳了戳留下的红痕,神情认真:“还是要相伴一生的人。”

      第二日一大早,邱与还便被随安叫起,没多久唐隻和小年便轮着提了好几桶热汤进来,一起倒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浴桶中。

      “趁热你快下去。”唐隻将垂到脸上的几缕头发甩到脑后,催促。

      邱与还满脸怀疑,“就这么直接进去怕是桉藓还没祛除,我就被烫熟了。”

      “不会不会,只是冒着热气看着烫。”唐隻上前将手伸进桶里,抬起示意,“你看没熟吧。”

      说着手都顾不上擦,将小年推到邱与还身前后,对着随安招手,边和随安往外走边道:“快别磨磨蹭蹭了,今天可要泡够两个时辰呢,小年留下来帮你。”

      唐隻不知道调配了什么草药,药汁瞧着乌漆嘛黑,闻着却非寻常草药的苦味,而是一股淡淡地清香,水温也确实正正好。

      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邱与还迷迷糊糊地想。

      营帐外,走在前面的唐隻站定,一脸严肃道:“我在药浴中放了安神的草药,能让她短暂的沉睡一会,有小年看着,不会出什么问题,但你确定要自己去?”

      “嗯。”随安没有丝毫犹豫,“昨夜回来的士兵带回消息,距群城二十里外的山谷遍布乱石,地面上被人提前挖下了巨坑,

      每个坑内都堆满了死尸,并且他看到其中混有鱼跃国人,想来铁龙城援军是被埋伏了,现在不管他们是否全军覆没,我们都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可如今我们不知道他们藏在哪,你去哪找人?”

      “我有办法。”随安想到什么面色沉沉,继续道:“我带一半人走,另一半留在营中由你调遣,高歌罕暗中埋伏在群城内,若遇到紧急情况他也会来助你。”

      “你疯了?”唐隻满脸震惊,“就算你把北大营的人都带走也才堪堪五六千人,叛军原本就有三四千人,如今加上鱼跃国的军队人数只会更多,你这和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唐隻说得激动,嗓门不自觉提高。

      随安眉头一皱,沉声道:“小声点。”

      将人带着远离主帐,他才继续道:“是不是送死到最后才会见分晓,总之你安心把营地守好,剩下的交给我。”

      黄石村的树林中,放眼望去乌泱泱地坐满了人。

      祁御天拿了张烙好的白饼走到秦枫眠面前,掰下一块递到她嘴边,却被对方偏头躲过,他神情一顿。

      但刚打了一场胜仗,他心情正好,也不和对方计较,径直将饼扔进自己嘴里,边嚼边道:“想绝食饿死自己?”

      秦枫眠闻言却直接闭上了眼睛。

      被人无视,祁御天直接上手捏住她的下巴,拿出水囊将水灌进她的嘴里,笑道:“别想了,说好了让你继续当皇后,本王绝不会食言。”

      秦枫眠挣扎着却挣脱不了,清水进了喉咙也进了鼻腔,她猛的咳嗽起来,断断续续道:“说得好听,不过是想要利用我明正言顺的登上那个位置,祁御天,你就是没种。”

      “你——”祁御天抬手正想要发作,却被另一人打断:“好了王爷,和一个女人较什么劲。”

      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秦枫眠慢慢睁开眼看向声音的来源,嗤笑道:“没想到我爹说的祁先生竟然是兵部尚书宋大人。”

      “没有人想到才正常不是吗?”宋秋恒淡淡反问。

      说完没有再去看她,而是对着祁御天道:“如今铁龙城的援军死的死,散的散,随安那边只有北大营的五千多人,

      今夜你带兵从地道潜入群城正面吸引他们注意,我带着鱼跃国的人手从他们营地侧后方偷袭,速战速决。”

      “遵从老师命令。”祁御天挑眉应道。

      宋秋恒见他这不着调的模样,皱眉提醒:“随安虽没有中计入城,但城中必有埋伏,你要提高警惕。”

      “就他们那么点人就算有埋伏也成不了气候,老师不要过于忧虑了。”祁御天啃了口手中的白饼,漫不经心。

      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他问:“我们都走了,秦枫眠和那两个人不好安排,不如直接杀了?”

      “她和刘远山的家眷跟着我。”宋秋恒拍了拍衣袖道:“随安沉溺女色不理朝政,是我们正当起兵的理由,所以秦枫眠要留着。”

      “如此睁眼说瞎话,都城那群老家伙会信?”祁御天疑惑。

      “你脖子上的是摆设吗?”宋秋恒瞥他一眼,心中突然涌上些许疲惫,他摁住眉心解释:“只要随安一死,你登上皇位,金口玉言你说的话就是圣旨,他们信不信不重要,百姓信了,得了民心才是重点,况且——”

      宋秋恒顿了下,轻笑一声:“忘忧可在我们手上,那些老家伙不敢不听话。”

      祁御天恍然大悟:“还是老师思虑周全。”随即又道:“但老师你不觉得奇怪吗?余洋群和都城有两个随安。”

      “不。”宋秋恒摇头,“余洋群这个才是真正的随安,都城那个应是他找人假扮故意迷惑我们的。”

      他潜伏朝堂多年,对于随安不说有十成的了解,但也绝对够得上七八成,所以那个假冒的随安第一次开大朝会时他就察觉出了不对,虽然极力克制,但言语间还是太过张扬,不符合一贯温和的作风。

      “都城那人只是个替身并不重要,只要今晚把随安杀了,一切便成定局。”

      坐在地上的秦枫眠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谋划,垂下眼皮,捏紧了掌心中的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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