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一炑

31、第 31 章

　　被传唤之前，刘允常正在和近日刚收到府内的美娇娘喝酒调情，头脑本身就不清醒，

　　进了主帐被压着跪在邱与还等一众人面前时，更是直接懵圈：“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刘中尉稍安勿躁，还有人没到。”邱与还抬手往下压了压，两旁的士兵立马制止了刘允常想要起身的动作。

　　没一会，另外两名士兵压着老蒋进来。

　　待老蒋跪好后，邱与还道：“人都到齐了，今天就一起把本将军手上积攒的事情了结了，不然本将军总是牵肠挂肚，寝食不安。”

　　说着走到老蒋面前，问：“老蒋，之前你交代兵器库中会定期借清理废旧兵器的名义，偷运走一批精良，这批制作精良的兵器你可知确切去向？”

　　老蒋垂着头，嗓音沙哑：“回将军，被运走的兵器都是黄从文将军派王小丁来拉走，属下只负责开库，兵器具体被运到哪里属下确实不知。”

　　一旁也被叫来的黄侃见老蒋衣着齐整，头发也并不凌乱，想来将军确实信守诺言，心神稍定。

　　对于老蒋的话，邱与还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老蒋看向他的左边：“王小丁可是此人？”

　　老蒋缓缓转头，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充血的眼睛圆睁着，毫无生气地躺在他的旁边，他吓得顿时往旁边挪了两步，颤巍巍道：“回…回将军，正是此人。”

　　“好。”邱与还又走到刘允常的面前，笑眯眯道：“刘中尉低着头干什么，也转头看看此人刘中尉认识否。”

　　被点到的刘允常只得抬头往旁边看去，只一眼便很快地转过头来，飞快否认：“此人，属下并不识得。”

　　见他仍旧嘴硬，邱与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眼对一旁的高歌罕示意。

　　高歌罕会意，走到帐外，不一会又带上来一位衣着朴素但面容姣好的女子。

　　“将军，这位马小花是刘中尉府上车夫马三的女儿。据其供述，王小丁是刘中尉大夫人娘家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被刘中尉托关系塞到北大营中。

　　从一年前开始，其父按照刘中尉的吩咐，以府中采买为由，每月最后一天晚上的子时，都要和王小丁一起押送一车子的货物回府。”

　　“刘中尉可有此事？”

　　刘允常见到马小花进来时，原本被酒精麻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听到邱与还的问话，他慌忙答道：“回将军，绝无此事，属下府上确实定了每月月初和月末采买，但绝没有子时一事，

　　况且什么王小丁，属下并不认识，属下夫人乃是黄从文将军的庶妹怎会有王姓亲戚，这是纯纯的污蔑。”

　　“不是污蔑。”马小花死死地盯着刘允常，恨恨道：“你第一任夫人确实是黄从文将军的庶妹，但被你失手误杀，

　　你为了掩人耳目，特意从青楼中找了一个和先夫人容貌相似的替身，也就是现夫人，而王小丁是现夫人的远房亲戚。“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含血喷人。”刘允常挣扎着一副想要扑过去灭口的架势，被身旁的两位士兵摁下。

　　“我所言句句属实。”

　　马小花说着看向邱与还，道：“将军，民女的父亲就是因为有一晚不小心看到了押送车里的兵器，第二天便不知所踪，后来还是一洗衣女在离中尉府不远的一条河中发现了我父亲的尸体。

　　这一定是他所为。

　　民女听说将军一向正直公正，望将军还民女和死去的父亲一个公道，恶惩凶手。”

　　一旁的刘允常直接啐了口唾沫，高喊：“你个贱人，竟敢在将军面前胡说八道，肯定是前些日子我拒绝了你的自荐枕席，你怀恨在心，故意陷害。”

　　说着膝行到邱与还脚边，信誓旦旦地保证：“将军明鉴，属下一直只司营中采购一事，偷拿兵器并无任何用处，将军若不放心，可派人前往属下府上查找，以证属下清白。”

　　马小花被说得面色通红，嚯得起身冲到刘允常面前，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在主帐内回响，站着的一众人都被惊了一下。

　　“就你这老不死样，我会自荐枕席？”马小花朝他啐了口唾沫，嫌弃有轻蔑：“你还不配。”

　　说着马小花又抬手重重扇了他一巴掌，这下两边脸颊的红印凑了个齐整。

　　刘允常的双目肉眼可见地充血起来，他猛得挣脱钳制，伸手掐住马小花的脖子。

　　“杂碎也敢打本中尉，既然和你老子感情那么好，那我就送你下去陪他！”

　　眼见马小花整张脸充血发紫，邱与还赶忙上前伸手握住刘允常的手腕，拇指抵住他的手掌跟，用力往后折，一声骨折的脆响后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邱与还扶住脱力的马小花，让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回身环视一圈，冷冷道：“你们不要忘了在任北营将军之前，本将军是干什么的，说着指着一旁的尉江，这位是监察司专门负责审讯的主办，在他手里就没有张不开的嘴。”

　　跪着的老蒋听闻此话，控制不住的往王小丁的尸体瞟去，尸身皮开肉绽，没有一处好肉，一看就是受了酷刑，他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不住地颤抖。

　　这时邱与还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王小丁在监察司已经什么都招了，老蒋，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运走的兵器到底在哪？”

　　老蒋一直低垂着的脑袋缓缓抬起，动作缓慢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在对上刘允常阴狠的眼神时一顿。

　　他喉结轻微滚动，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一会才颤声道：“运走的兵器在刘中尉府上的暗道中，暗道入口在花园西南处亭子旁的假山后。”

　　“老蒋，你——”站在一旁一直未出声的黄侃听到此话，十分震惊，恨铁不成钢道：“你糊涂啊。”

　　闻言老蒋只是将头垂得更低，没有辩解什么。

　　一旁早就等候多时的高歌罕在老蒋说出确切地点后，立刻带人前往搜查。

　　日头西斜，光线渐暗。赶在彻底天黑之前，终于从帐外传来一阵车轮滚动碾过碎石的声响。

　　“诸位，都随我出去看看。”

　　众人跟着邱与还走出主帐，就见高歌罕推着一辆装满兵器的推车正停在门口。

　　“将军，属下在老蒋所说的地方确实找到了一大批营中制式的兵器，粗略估算应有六车，

　　其余还在清点中，稍后便能运回，这一车属下先行押回，好让刘中尉重新自辩清白。”高歌罕这么说着的同时瞥了一眼最前头面如死灰的刘允常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刘中尉有何辩解？”邱与还语气冰冷。

　　在高歌罕押送着一大车的兵器进营时，便引起了营中大多数士兵的注意，无论哪里都不缺好事者，此时主帐四周已经围满了一圈。

　　虽例行询问，但邱与还没给刘中尉开口辩解的机会，而是直接定论：“军营向来纪律严明，赏罚分明，如今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如此按营中规矩，刘中尉私自偷盗兵器便就地斩了吧。”

　　说着递给黄侃一个眼神，黄侃会意上前，拔出腰间的佩刀，手起刀落，鲜血四溅。

　　场面顿时静默下来，原本站在外围窃窃私语的士兵，此时各个瞪大了双眼。

　　“至于老蒋，虽看守不力但还够不上监守自盗，加上举证及时，将功抵过，杖责五十自行离营。”

　　老蒋被拉下去后，邱与还扫视了四周一圈，警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军营更是如此，之后高参将会把新的营规张贴在布告栏处，大家互相转告，不要心存侥幸。”

　　等所有人都散了后，邱与还一行人重新回到主帐。

　　“大人，没什么事的话属下先行告退？”

　　之前默默旁观了全程的尉江，走出来告辞却被邱与还留住：“等等，还有事可能要交给你。”

　　尉江不解：“还有我的事？”

　　不等尉江惊讶完，高歌罕便从主位旁的屏风后将刘旦拎了出来。

　　被扔在地上的刘旦一脸惊恐，前头发生的事情他在后面全都听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京都盛传邱与还冷血无情并非空穴来风。

　　嘴上的破布被拔下来后，他立马磕头：“邱将军恕罪，我父亲所做之事我一概不知，将军明鉴。”

　　邱与还任其磕的头破血流后，才指着闻人澄夫妇，开口问：“这两人你可认识？”

　　刘旦歪头艰难地用肩膀蹭去流到眼睛上的血迹，辨认了一会道：“不认识，我不认识他们。”

　　“既不认识，那可认得这把断刀？”邱与还将闻人澄拿来的断刀扔到他面前。

　　刘旦于是又低头看去，只一眼便瞳孔一缩，随即猛地摇头否认：“不认识，属下也不认识这把刀。”

　　好一个不认识。

　　邱与还走到刘旦面前蹲下，伸手将断刀捡起，指着刀柄上一个还剩三分之二的蛇纹：“北大营的标志也不认识？”

　　刘旦双唇轻颤，结结巴巴：“属下…属下——”

　　还没结巴个所以然来，便被邱与还抬手打断，“好了，本将军给过你机会。”

　　她站起身对着尉江示意：“交给你了，明日给我结果。”

　　要说前面搬出他来说事的时候，尉江还蒙着，那到这他可算看明白，这哪里是带自己过来看秘密的，分明就是带自己过来当工具人。

　　又被耍了。

　　尉江内心忿忿，看了眼地上面如土色的刘旦，灿烂一笑，制裁不了上官，制裁个倒霉蛋还是不在话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