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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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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俞荩把白云生带回了云霄，成为了普通弟子。
“这是你的衣服，今后你就是云霄的人了，叫声师兄听听。”
“师兄……”
俞荩笑得脸都起褶了，拍了拍白云生的肩膀，“以后有什么事就报我的名，我会帮你解决的。”
“好。”
“来来来，看看你的房间，这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你要是觉得缺什么了跟我说，我就在你隔壁。”
“好，那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去拿今天的伙食。”
此时白云生才开始认真参观这房间。
这间房很大，比他小时候的房间要大很多。
书桌紧挨着窗户，很亮，上面摆着一摞书籍，还插着几枝花，走几步就是软榻，一点也不硬，被子很暖和。
门旁边放着两只小猫，一只黑的，一只白的，被关在笼子里。
白云生走到笼子前，打开了铁笼，白色的猫迫不及待跑出笼外，兴奋地在房间乱转，而黑色的那只还待在笼子里。
他好奇为什么它不出来，随后伸出手去抱它，却被抓了一爪，疼得他快速收回手。
这时，俞荩端着饭食走到房间门口，看到了这一幕，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奔向白云生。
“你怎么打开这笼子了，这猫受伤了，容易伤人。”
俞荩语气里满是担心，一边说话一边扯下腰间挂着的小竹筒，为白云生上药。
白猫看到俞荩后就跑过来粘着他，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上完药后，俞荩才把旁边的白猫抱起来摸了几把，然后放下。
“这两只猫是我捡到的，我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都湿透了，这只黑猫还受伤了，我只好把它们带回来了。”
“云生，它们好可怜啊，我们收留它们吧。”
“好。”
俞荩高兴坏了，“那我要这只黑色的你就要这只白色的吧。”
“好。”
“嗯……叫什么好呢？”
“就叫小云儿吧，我捡到它的时候跟你一模一样，你的叫什么?”
“小白。”
……俞荩感觉到了白云生浓浓的敷衍，不过，这是他的猫，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了。
“好吧……”
“哦，云生你饿了吧。” 俞荩走到门口把拿的饭端到白云生的面前，“今天的伙食还不错，虽然没有你做的菜好吃，但也还行，我最喜欢这个南瓜饼了，你尝尝。”
在俞荩期待的目光中，白云生咬了一口南瓜饼，酥脆的口感加上南瓜的清香还有回味的甘甜在嘴里蔓延开来，他立刻爱上了这个食物，但也只是淡淡地说，“还行。”
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出卖了他，俞荩没有点破他的傲娇，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吃完了一整个饼。
等白云生吃完饭后，俞荩御剑带着他围着云霄转了一圈，把所有叫得上名的地方都给他介绍了一遍。
“云生，这里是食堂，这里是书院……这里是我师父的居所，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我将来也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白云生听到俞荩说的天下第一后双脚一软，差点摔下去，连带着俞荩都吓了一跳，赶紧落到了地面。
“云生，对不起……我应该……”
“你师父是不是清石。”白云生着急地询问道。
俞荩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白云生打断了话。
“是啊，怎么了?”
白云生满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他是清石的亲传弟子，为什么现在才告诉自己。
要是早在他醒来时就告诉他这些，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可现在，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云生，你怎么了？”
俞荩走近了些，白云生后退了一步，“没事，我就是……突然腿有些疼，我去休息下。”
“我给你看看……”
俞荩又走进了些，白云生连忙往后退，“不用，我一个人……待会儿就好。”
白云生转身颤颤巍巍地离开，俞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
白云生走到了一个树林里，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树，脑子一片空白。
他知道俞荩和当年的事没有关系，但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一个仇人的弟子，甚至开始怀疑他对自己好是不是别有用心。
傍晚，俞荩正在他的房间焦急地寻他，在发现没人后，果断扯下腰间的玉牌，在上面画了一道符后，显现出了白云生的位置，“不好，他怎么跑那里去了。”
俞荩慌忙冲出门外，御剑奔向那片树林。
此时白云生正低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地上，没有察觉到他周围的树藤正一点点向他靠近。
树藤刚要缠上他时，一把剑横空出现，斩断了他周围的树藤。
白云生刚回过神来，就被俞荩单手搂腰抱上佩剑，“抓紧我。”
他第一次见俞荩这么严肃的神情，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直到落地。
“云生你没事吧？”
“我没……”
白云生话没说完，俞荩打断道，“云生，你的腿……还疼吗？以后别去那里了，很危险的。”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
白云生沉默了会儿，说，“你今天……为什么来救我……”
“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我把你带回云霄的，当然要对你负责，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家人。”
家人，在白云生的记忆里渐渐变得模糊了。
他已经忘了母亲怀里是怎样的温暖，也了父亲做的饭菜是什么滋味，甚至快要忘了他们唯一留给自己的名字。
一夜之间，他好像被世界抛弃了，只靠那点复仇的意志吊着这具行尸走肉的躯体。
“好。”
白云生自然不会把他当成真正的家人，但看得出他是真心的。
经此一役，白云生对俞荩卸下了些许防备，明白了他和清石不是一种人，不该把对清石的怨恨转移到他的身上，也对白天的行为感到愧疚。
“云生，走，我带你去找个人。” 俞荩打断了正在看书的白云生，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谁。”
“我师兄，他做的饭和你一样好吃，这个点儿他应该还在睡觉，我们去给他个惊喜，我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师兄肯定想我了吧。”
不久后，两人到了一个和他们的住处相似的院子，俞荩激动地走进去，踮起脚悄悄走向床边，却没看到人。
“诶，师兄上哪儿去了?”
“不会……是去找师姐了吧? 嘿，难道他们又有新进展了?”
俞荩又拉着白云生到了另一处院子，俞荩兴冲冲地走进去，却看到她在哭，赶快上前问道，“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师兄欺负你了。”
俞荩在旁边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从怀里掏出个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阿荩……你师兄他……”
“师兄……怎么了？”
她几度哽咽，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阿荩……你师兄……离世了。”
说完，她再度崩溃大哭，泪水又打湿了脸庞。
俞荩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前几天还在开自己玩笑的人，怎么会死，他的师兄都遭遇了什么。
“师兄……怎么会……” 俞荩声音微颤。
一旁的白云生也僵在原地，听到她的话，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些在云霄门口被自己杀掉的人。
这样的自己和清石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想法立刻侵蚀了他的大脑，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懊悔。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俞荩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静，用沙哑而低沉的嗓音说，“师兄……现在在哪儿啊？我想看看他。”
“好。”
几人来到了一个冰洞，洁白的冰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俞荩摇摇晃晃地向他走去，被地上的碎冰绊倒，摔倒在冰床旁。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手臂发颤，把着冰床边缘跪坐起来，手掌被磨破了也毫无知觉。
俞荩又伸手触摸他的脸，在触碰到的一瞬缩了一下，他的脸像冰一样冷，泪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白云生紧盯着冰床上的人，他记得他。
在云霄门口，是他第一个出手阻拦，就算被打得遍体鳞伤，也还是强撑着向他挥剑，直到死去。
看望完后，俞荩和师姐决定明天下葬。
夜里，没人真正睡得安稳。
白云生辗转反侧，下床走向了厨房。
随后来到了俞荩的房间，里面没有一点光亮，但皎洁的月光照出了俞荩的一点轮廓。
俞荩坐在地上，手抱着腿，脑袋一动不动地耷拉着，令人心疼。
白云生走过去，把做好的鸡蛋羹放到了他面前。
“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俞荩没有任何动作，还是那样呆呆地坐着。
白云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也觉得自己愧对于他，于是温柔地再劝了劝他。
“阿荩，你师兄……肯定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样……他才能放心……”
又过了一会儿，俞荩才把手伸向地上的鸡蛋羹，白云生见状立马把它端起来送到他的面前。
俞荩接过鸡蛋羹，慢慢吃起来，白云生暗自松了口气。
吃完后，俞荩把碗放到地上，说了句谢谢，声音略显憔悴。
随即白云生凑过去，抱住了他。
这样的俞荩就像当初的自己，可白云生不想让他成为自己，他暗自立誓，杀了清石后，就把自己这条命还给他。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夜。
隔日，白云生被炽热的阳光照醒，这是入秋以来太阳最大的一次。
白云生醒来看了看天空，已经午时了，随即小心起身，走向厨房。
再回来时，房间没有人，白云生急得大喊，“俞荩，俞……”
刚喊了一声，转身就与门外正在浇花的俞荩对视。
“你……没事吧……”白云生问道。
俞荩看到他如此紧张，淡淡地笑了下，“我没事。”
随后看向他手里的饭菜，“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我记得……我们的厨房好像没有没有这么多菜。”
“这是……我去跟食司的人要的……不行吗？”
“可以，那我们吃饭吧。”
白云生时刻观察着俞荩，他的目光灼热得快要把人烫穿。
俞荩早已察觉到他的目光，良久后，才开口道，“我没事，你说得对，我应该好好地活着，带着师兄的期望活着。”
白云生看着这样的俞荩，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
如果当时自己再努力控制一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以后俞荩要是知道了是他做的，会讨厌他吧。
他不敢再想下去，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补偿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