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真女皇》小鸟小鸟飞走了

113、鸢飞前世

　　在鸢飞惊讶的神情中，棠落缓缓将上辈子的事没有一分一毫的隐瞒，彻底和盘托出。

　　棠落还魂再生这件事，虽然不可思议，但鸢飞心里早前隐隐有一定的猜测，所以她还勉强沉得住气，反而是讲述的棠落，她再次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棠落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痛苦，但见到姐姐关切担忧的面容，她的强撑溃不成军。

　　棠落的讲述是以她自己的视角出发，其中情感浓度颇高，重要的事情则要从情绪中抽丝剥茧分离出来，所以鸢飞听到后面，干脆提笔，重新梳理了棠落和自己两世的经历。

　　这辈子，承文十五年，鸢飞和棠落与李桃李杏因阴婚之事逃出玉湖，她们在江宁偶遇嫆昭明等人，上京途中船上发生叛乱，机缘巧合下鸢飞中毒被带回皇宫，棠落将错就错，与鸢飞互换身份，鸢飞成为公主。

　　承文十六年，鸢飞晋城治雨，棠落被太子囚禁，鸢飞返京后，扳倒太子进入朝堂。希亚入侵江宁，鸢飞借机将秦玉穆从后宫救出，两人率军奔赴战场。

　　这辈子两人的经历虽然坎坷，但总归都是顺心而为。

　　上辈子的两人，却是被命运逼着做出选择。

　　上辈子，承文十五年，十六岁的棠落离家出走，北上寻亲，但玉佩被抢，她辗转进入林家，成了林家的女教习。

　　承文十七年，倭寇入侵江宁，棠落随林英去京城避祸，同年她的真实身份被发现，被封为公主进入皇宫，此后七年无人问津。

　　承文二十四年，鸢飞沦落宫中，姐妹阔别九年再相见。

　　承文二十五年，棠落二十六岁，嫁给秦远征为妻。

　　承文二十六年，棠落产下一子，自此生产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般始终缠绕着她。

　　承文三十年，痛苦许久的棠落被鸢飞接进宫，过了六年清淡闲静的日子。

　　承文三十六年，在鸢飞与太子的政斗中，棠落不幸沦为人质，棠落不愿成为姐姐的负担，主动寻死，自此，生命宣告终结。

　　鸢飞重新梳理了棠落的上辈子，又将棠落所记得的朝政大事重点描红，其中就包括承文十七年三月倭寇入侵江宁。

　　虽然这辈子和上辈子略有不同，希亚的入侵在棠落的记忆里就完全没有发生过，但倭寇入侵这件事不得不提高警惕，而且这件事如果利用得好，也可以成为自己与秦帅翻盘的机会。

　　鸢飞将棠落的讲述重新按时间顺序梳理好，搁下笔，指尖在承文二十四年停了下来，她问棠落：

　　“我只是个民女，为什么能进宫？你找到了我？”

　　“呃……”棠落的表情有些尴尬，抬眸瞅了鸢飞好几眼，她才说：“我离家出走后，姐姐你四处寻我，后来你辗转进入木兰军跟随秦帅作战，那年秦帅打了胜仗，姐姐你斩了敌人主帅，立下大功，回京接受封赏。”

　　“嗯，然后呢？”

　　“然后，在一场比武之中，太子仗着自己身份尊贵对四哥下了狠手，姐姐你瞧不过眼，救了四哥，得罪了太子。”

　　鸢飞点头，这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承文二十四年，太子和嫆景行之间围绕皇位继承也会产生不少的争端，到这里都还是正常的。

　　棠落吞吞吐吐起来，“我也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反正京里就说太子和四哥为了娶你大打出手。”

　　“哈？！”鸢飞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

　　棠落忽然加快了速度，一秃噜把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件事闹到了皇帝眼前，皇帝同时传召了你们三个人，然后第二天，皇帝就纳了你为妃。”

　　“啊？？？”

　　鸢飞被事情超乎寻常的发展惊得下巴都掉了。

　　“不是……嫆昭明？他在干什么……”

　　“昂！”棠落不敢接话，只能含糊昂了一声，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在后宫就跟个透明人一样，要不是姐姐主动来宫殿找她，她甚至都不知道皇帝新封的妃子是姐姐，姐姐后来也没有跟她说，她知道的也就是朝野传闻的那点东西。

　　沉默……伴随着尴尬与荒诞的沉默……

　　鸢飞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棠落非要让自己和她交换身份了，想到自己来江宁后嫆景行每月三十封的信件，如果没有兄妹这层身份挡着，只怕还会重演上辈子的荒诞。

　　但是嫆昭明……鸢飞有些想不明白，太子任性，嫆景行偏执，他又是为了什么？自己身上有什么可被利用的价值吗？

　　鸢飞沉吟了许久，问棠落：“我上辈子怀过孕吗？”

　　“嗯？没有。”棠落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诚恳地摇了摇头。

　　鸢飞神色放松了一些，看来嫆昭明在自己身上另有所图。

　　“嫆昭明那一定还藏着秘密，你还记得嫆昭明的皇陵吗？我生母和十几个工匠死在皇陵建成的时候，但是皇陵中其他的工匠又没事，我母亲她们大概是发现了嫆昭明的秘密，所以才被他下令处死了。”

　　“嫆昭明总共有四女三子，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后宫再没有新的子嗣出生，看来皇陵里一定藏着秘密。”

　　棠落问：“那我们要去皇陵找秘密吗？”

　　鸢飞摇头，“我们不能去，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我们都要在江宁，直到羽翼丰满，我们才能回京，皇陵这件事暂且不急，我势力还远远不够和嫆昭明正面相抗。”

　　棠落惊诧，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彻底明白鸢飞的计划，姐姐想要扳倒皇帝？这怎么可能呢？玄朝国富兵强，嫆昭明身为君主，要扳倒他，难度不亚于掀山倒海。

　　看着棠落的惊讶，鸢飞解释：“嫆昭明大概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真实身份，他容不下秦帅，势必也容不下有野心的我，如果不早做打算，我一定会成为他手下的牺牲品。”

　　“我们……我们不可以逃吗？”棠落艰难地说。

　　“逃到哪里去？玄朝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出海吗？”

　　“可…可以啊，我们就去希亚，或者就找一个小岛生活着，过悠闲自在的日子，不参与这些纷争，不可以吗？姐姐！”棠落说着神情激动起来。

　　鸢飞看着妹妹热切的眼，她不是没有动摇过，她也想过要不干脆躲入山林，避开这些朝野纷争，过遗世独立的日子。

　　但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她能退，她能带着妹妹退。

　　秦帅呢？木兰军呢？清琦、姚敏、红琮、天冬、王二姐、林英……那么多的人已经上了她这条船，难道要她们也抛家弃口跟着她遁入山林吗？做不到的。

　　她已经走上了这条独木桥，不成功便成仁，退无可退，只能往前走！即使前方是遮天大树，那她也得砍倒这棵树往前走。

　　棠落从鸢飞的神情中，看懂了她无可奈何的拒绝，她无力地跌坐在床榻上，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最开始她只是不想姐姐再背上红颜祸水的罪名，但现在姐姐要做的事，比所谓的红颜祸水要更大逆不道。

　　她啃着指甲，身体轻微发抖，鸢飞将发抖的棠落抱进了怀里。

　　“我没有退路，你还有，棠落，离开吧，离开我身边，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走一走，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即使我失败了，你也能活下来的。”

　　“不要！”棠落神情激烈地反对鸢飞的提议，她同意姐姐说的出去走走看看，但绝对不是在姐姐危难之际，自己一个人逃走苟且偷生。

　　不管鸢飞怎么劝说，棠落来来回回就是两个字，“不走。”

　　这是棠落第一次态度如此激烈地反抗鸢飞，鸢飞一直知道棠落不是外人口中温顺柔软的姑娘，她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但凡是触及她原则的事，她半步也不会退。

　　唉……鸢飞长长叹了口气，棠落不肯，自己还能硬逼着她走吗？等到事发之时，自己再想办法支走她吧。

　　姐妹两人暂时达成一致，船再行三日，终于抵达了江宁，鸢飞等人下船的时候，渡口官兵、民众密密麻麻围了好几圈，大家踮着脚伸着脑袋朝船上张望，直到亲眼看到鸢飞完好无损地下了船，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公主回来了！”

　　“公主平安回来了！”

　　“公主带着希亚俘虏凯旋而归！”

　　人群的欢呼声一声高过一声，鸢飞才下船，就被秦玉穆一把抱了起来，像是母兽托举幼兽一样，秦玉穆将鸢飞举得高高的，注视着鸢飞鹰目里是纯粹的高兴。

　　“你这孩子！下次不许再冲动了！敌方主帅就是再重要，也比不过你的命！”秦玉穆埋怨的话语里满是关心。

　　众人热切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鸢飞难得有些难为情，“秦帅，放我下来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别放她下来，人家满心满眼只有敌人，一点都不想着家里这些人，回来了家里也没地方给她睡，今晚就把她挂在城墙上睡！”张清琦语气不善。

　　姚敏笑道：“清琦担心着呢，公主这次实在是任性了。”

　　鸢飞拱着手求饶，“我真知道错了，各位姨姨、姐姐、妹妹，放我下来吧，再举着，我这张脸都要丢尽了。”

　　“哈哈哈！”士兵们发出爽朗的笑声。

　　鸢飞回来不得不说是喜事一桩，又加上红琮扫清了希亚最后的残兵败将，可谓双喜临门，这晚江宁举行了简陋的庆功宴。

　　庆功宴之后，就是战士们的丧礼，丧礼盛大而悲壮，死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虽然战胜了希亚，但鸢飞她们的事还没有结束，中枪之后始终有一个谜团萦绕在鸢飞心头，对她开枪的究竟是哪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