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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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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糖奶油爆米花这种食物的攻击性太强,常家饭馆虽然门面小,又在街道上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但只要帮厨一开始做香脆米,那香气盈满两条街外不在话下,永远有被勾动馋虫的客人顺着寻来。
尤其是喜爱甜食的小孩子,哭着闹着也要大人给买上一把。好在香脆米虽奇货可居,定价却走的是亲民路线。
接连两日,常家饭馆的生意火爆,常滨数钱数到手软,却是痛并快乐着。
“……好想钓鱼!”
一天之内,被拉来帮忙的常夫人能听到二三十次这样的抱怨。
钓鱼这东西和游戏一样,极具成瘾性,一段时间不碰,心能渐渐淡了,但常滨和王理却刚刚被容葭拉回坑,正在热血上头的时候。
常夫人十分嫌弃地道:“明日就是赏金赛了,你就不能再坚持一天吗?”
“嗐,”说到这个,常滨面色更苦了,“容姑娘说,要在河边现场烹鱼,依旧是我掌勺,哪里有工夫钓鱼啊?”
常夫人道:“不是容姑娘,咱家饭馆一天来不了两个客。眼看容姑娘要带着咱家一起挣钱,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就别嘟嘟囔囔的了。”
常滨无奈地道:“是是是,都听夫人的。”
唉,还是好想钓鱼。
由于常家饭馆前立了宣传的广告牌,这两日路过常家饭馆的镇民全都知道了容家姑娘要在河边开赏金赛的新闻。
秋余镇是个平平无奇的小镇,坐落在延江府的边缘,镇民不算富庶,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愿意来凑凑热闹。
于是,容葭在晨光熹微中抵达清晖河畔,草地上竟然已经三三两两等候着一小波人。
“容姑娘来了!”
“容姑娘穿蓝衣也好美丽。”
“咦,她身后的大叔手里抱的是什么?”
容葭愣了愣,冲围观的镇民们友好笑笑,心想今天怎么也得表现得让这些瞧热闹的观众满意。好在,她的确有备而来。
“先按说好的布置起来吧。”容葭对罗良材和小马说。
小马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布卷,向容葭点了点头,就朝河边一棵醒目的大树爬了上去。他手脚麻利,爬到三四米高的树干中段,小心地将那布卷展开,用绳子系在树上。
围观群众这时看明白了,这是一块写着字的条幅,上面四个大字“比赛规则”,接着便写了赏金赛的规则及奖励。
以一个半时辰为限,钓到的鱼无论大小,按总重量排先后次序。第一名彩金一两银子,第二名彩金五百文,第三名至第五名,彩金二百文。
参赛选手可以自备鱼具鱼饵,也可以从容葭这里付钱购买。也就是无需钓鱼经验,无需提前准备,只要有心便可参与。
小马放好了条幅,跳下树来,和罗良材一起展开他带来的东西。莫清也在一旁帮手,他和小马因为共同挖泥塘结下了某种战友情谊,所以来友情帮忙。
拔出萝卜带出泥,让容葭哭笑不得的是,一大早莫清来家的时候,原见月竟也跟着一起报道了。容葭疑心她是又想蹭零食吃,可多一个人就多一双手,这小丫头今天指不定也能帮上忙,她没理由拒绝人家。
大家就见莫清先找好一块合适的泥地,松了松底下的土,将一截短竹子固定在泥土里,接着罗良材把手里的那截长伞以榫卯的方式与之扣紧,一拉一撑,赫然是把巨大的纸伞。
有人赞叹:“这东西遮日头倒方便!”
容葭前世今生见过太多晒得黢黑的钓鱼发烧友,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不想变成那样,这个世界没有防晒霜,只能上装备了。
她又拿了一顶新编的宽檐草帽戴在头上,纤细精致的眉眼隐入清凉之中,嘴角带笑地道:“好了,趁着常大叔还没有来,我们先开一竿吧。”
在场许多人只听闻过容葭钓鱼的逸事,却还没亲眼得见,见容葭在河边支起一张小凳坐着,纷纷围了过来。
容葭也不藏着掖着,在众目睽睽下打开自己的饵料罐,开始挂饵。
有人闻出了她饵料的特点:“容姑娘用了酒酿?”
容葭颔首。与前两天三无开局捋起袖子就干不同,今天的她准备得可谓面面俱到。
行话说:“肥水加酒,瘦水加蜜。”
食物丰足的水域鱼儿通常不饿,更需要用对它们口味的食物引诱,而淡水水域中常见的鲤鱼、鲫鱼等都对酒的发酵气味情有独钟。而在比较贫瘠的水域里,散发甜味的蜂蜜类鱼饵更有吸引力。
和人类一个道理,对于吃穿不愁的富人而言,马卡龙是心头好,但在饿汉面前,显然一碗普通的阳春面才投其所好。
清晖河的自然环境相当好,算是肥水,因此容葭调配的饵料以加入曲酒为主,也稍微添加了一点蜂蜜——索性她上鱼靠的主要是气运外挂,想尝试什么样的鱼饵都可以。
挂好饵后,容葭从随身携带的竹箱里又取出一支长羽毛。
不知是哪只大白鸭贡献的,洁白透亮,容葭习惯有浮漂钓鱼,这次特地自制了一个。
她又在身前松软的泥地里扎了一小段竹子制品,众人眼看着,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万事俱备,容葭起身抛竿,手臂一扬,鱼线轻轻荡了出去,包裹鱼饵的钩身在水面如一片苇叶轻盈地漂过,不着痕迹没入了水面。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有如重复了千万次,像舞蹈动作般丝滑养眼。
抛好竿后,容葭将鱼竿的末端靠到了地面的那截竹筒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那是个鱼竿支架!
不常钓鱼的人常以为钓鱼就是枯坐一天,实际上,解放双手的方法也很多。容葭舒舒服服地坐下后,心里不免空落落的,此情此景,若是能有一个手机刷,不知道该有多幸福。
但不能刷手机,不代表不能有其他的娱乐。容葭顺着这条思路想了想,嘴角不禁往上翘了翘。
“这东西原来是这样用的。”
“也太方便了!容姑娘,你这支架卖不卖?”立刻有钓鱼人心动上来问价。
这个问题正中容葭下怀,她不禁笑了,她正囊中羞涩,不然怎么会急急忙忙开场就把自己的先进装备都亮出来?
“客人想要,我们自然卖。想要的钓友可以到罗叔那里登记,大家想要的都会有。”
“这个遮阳伞也卖吗?”
“卖的卖的。”
“容姑娘,你的帽子也……”
容葭:“……”
想到大家热情,但这会儿她光顾着做生意,甚至有好一阵子没时间分神去盯浮漂了。
这个时候,她的第六感忽然降临,有人也在她耳边高叫一声:“动了动了!容姑娘,你的浮漂动了!”
却是莫清喊的。
“听到了,听到了。”容葭失笑。别的不说,这莫清对钓鱼的热忱丝毫也不下于常王二人,要不是指望他做活,也是个培养成深度钓鱼佬的好苗子。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容葭起身去握钓竿,这一抬,心中却微妙地“咯噔”一声。
她虽然有招鱼体质,但不代表每次鱼咬钩都有征兆,这次第六感这么清晰,原来是因为线那头是条大鱼。
容葭凭抓握杆身的手感就能判断出那头的鱼不简单,用钓鱼佬的话说,应该能评上巨物。
开竿第一条就是巨物,当然是开门红,只是……
也得她钓得上来才行。
她这因地取材的钓竿和蚕丝线,和现代装备的强度可是差着很多,能拉上来的鱼,常规上限差不多在五斤左右。
而容葭粗略判断,咬钩的鱼至少超过十斤。
十斤的鱼对于一个装备精良、体力充沛的钓鱼佬来说可能是大自然的馈赠,但对于两者皆不占优势的容葭,就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钓上来了,这个赏金赛的含金量大大增加。这可是超十斤的大鱼,说不定十里八乡都能津津乐道。
钓不上来?不但这比赛蒙上了一层阴霾,迷信点说,对于她还未展开的事业也不是什么好征兆。
容葭必须尽力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为今之计,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容葭面上不动声色,口中问身旁的人群:“有没有人可以借给我一双手套?”
装备不够,只能技术来凑了。十几斤的鱼在水中能爆发出的拉力远超它本身的重量,若是硬拉,极有可能拉断鱼竿,甚至断竿伤人。但鱼儿也是会疲乏的,遛鱼,本就是人和鱼之间耐力的角逐。
容葭手里的鱼竿已经被拉得开始打弯,看起来让人胆战心惊。
“麻烦大家让让。”容葭请身后围着的人尽量散开,手中提着钓竿往斜后方的方向走。边观察,边移动,随着竿身和鱼线的角度改变,竹竿的弯折程度慢慢回到了还算安全的范围内。
接着便要开始遛鱼了。鱼儿不会一直发力挣扎,而是一阵一阵的冲击。为了避免断线,容葭必须注意好控线,在鱼放松的时候拉紧,在鱼冲击的时候放线。但她手中没有渔轮,不配手套,鱼线太割手了。
容葭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思虑再周全还是有所遗漏。
这时,莫清变戏法似的,当真从怀里找出了一副手套:“容姑娘,用我的吧。”
他这两天挖鱼塘都戴着,说起来还是容葭友情赞助了他和小马一人一副,也算是好心有好报了。
就是这手套已经有了磨损,上面的泥巴并没有洗得特别干净,莫清刚递出去,眼睛看到那几个泥点子,脸上有些臊得慌。
容葭野钓习惯了,什么烂泥滩、破礁石没见过,哪里在乎这点污渍?她没做任何点评,单手握竿,让罗妈帮自己左手戴上了手套,顺势将鱼线缠绕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轻轻横向扫动鱼竿,开始以“8”字法遛鱼。
随着晨露被阳光蒸发,暑意也愈加分明,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容葭能明显感觉到水中的大鱼仍旧活蹦乱跳,而弱不禁风的她背后已经渗了好几层汗。
再这样下去,谁遛谁都不好说。
容葭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关键戏码不能由她一个人上演了,必须得摇人。
“小马,你去看看常大叔来了没有?”
小马看姑娘牙关暗咬的样子,本来就替她捏一把汗,听了这话忙起身去了。
原见月也心焦得坐不住,忙追着他嚷道:“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