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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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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徐徐吹过,天空的眼睛半眯起来,飘着的云都成了蓝紫色,仓冶远远就看到冥河边守着一个蓝色纱衣女子,同侯夫那天的穿着极像。
准确说是侯夫在模仿她。
“阿冶,你们先上船,我随后就来。”玄白朝那纱衣女子走去。
仓冶没听他的,紧跟在身后,玄白回头瞥了一眼,也没有阻止。
“你来了。”那女子声音徐徐说道:“可有遇到能种的种子?”
玄白摇头:“实不相瞒,还并未遇到。”
那女子面上也不见失望,只是淡淡的说:“我能感觉到,他快要回来了。”
侯夫叼着一瓣莲花,走过去,胳膊搭在玄白肩膀上:“前些日子不得已,拿了一点你的花瓣救急,谢谢啊。”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并不在意,继续跟玄白说道:“还请继续帮我留意。”
玄白点头答应他。“嗯。”
几人走向河边,仓冶问:“她是谁?”
玄白道:“她叫曼珠沙华,托我留意能抗阴土的曼珠沙华种子。”
仓冶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
众人都上了船,侯夫仍然抱臂站在岸上,玄白俯身去抽踏板,初墨见状扑过来,抱住踏板,胳膊肘推的玄白一个踉跄,道:“我爹还没上来呢!”一边将踏板扶正,一双漆黑的眼睛急切地看着侯夫:“爹,快上来啊。”
侯夫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起,神色复杂地盯了初墨片刻,这是他第一次在初墨身上停留目光,那日他太过激动,后来却想明白了,几百年都过来了,再多等些时日又如何,他会弄清楚一切。
即便蝶儿就是轩辕琼,可那些时光总不是假的,何况蝶儿还给他留下一个女儿。
他看了片刻就移开眼睛,一脚将踏板踢到船上,抿了抿唇,潇洒转身离去,背对着他们挥手。
“爹——,爹——”
“爹——我要下去,放开我,我要爹!”初墨哭着往船下跳,公孙辞死死抱着她。
侯夫捂了耳朵,对船上的哭喊声充耳不闻,愈走愈远,脚尖轻点,腾空而起……
“爹——!”
……
仓冶问:“他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几百年前我来时,他就在了。那时他还不叫侯夫,他姓初,名雨,字书泽,这冥河岸边,他每日都会来,等待着约定好的那个人,每每有魂魄或是生人经过,他都会打听一个喜欢穿男装的女子......因此许多人认识他,渐渐地,大家都叫他侯夫了”玄白答道。
仓冶想到侯夫曾说玄白在冥河也爬了六百年,也是等待那位阿夜么?
仓冶正思忖间,忽觉手背上覆上来一只手,温温凉凉,仓冶回神,发现船的航向已偏,玄白握了自己的手,正在纠正。
玄白眉目含笑,轻声说:“划歪了。”仓冶不禁有些尴尬,耳根微热,里面调整过来。
......
回程很快,也没有遇到血魂作乱,公孙辞将已经哭睡过去的初墨抱下了船,众人也紧随其后,玄白和仓冶最后下来,几乎是脚着地面的那一刻,仓冶便觉着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下一瞬,玄白住了脚,道:“大家小心,有人动了我布下的法阵。”
公孙辞将初墨摇醒,放下来,问道:“如何动了?”
玄白摇头:“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出上面被加了一些东西,我说不好是什么,阵法下的这三座山十分躁动,千万要小心。”
正当说话间,树叶沙沙破裂的声音传来,像什么踩在上面,还有小猫般的叫声。
“你们看见我的孩子了么?”干尸一样的妇人赫然出现在他们正前方,茫然问道。
妇人眼珠子全是白的,蓬头垢面。浑身爬满了蛆虫,腹部有个很大的窟窿,窟窿周边都是已经变成黑色的鲜血,一条半尺长的虫子从当中爬了出来,又从她眼睛里钻进去……
左肩背着个包袱,右肩上不知道趴着一团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让人难禁恶心。
是死在这里的生人,不知生前遭遇了什么,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可前方是欲嶂,这种东西人骨山夺剑,并不该出现在这里,阵法到底被加了什么?
“诶?你们看见了么?”那妇人再次问到,焦急地向前一步,虫子从她耳朵里爬出,掉在地上,包袱也掉到了地上。
“啊——”初墨被那掉下来的虫子吓了一跳,躲到公孙辞和豪干云后面,来的时候经过人骨山时,也都是些干枯的骸骨,并不似这般瘆人。
玄白神色平静,从地上捡起包袱,递到那妇人手中,淡淡道:“大娘,你的包袱。孩子......不是在你肩上吗?”
那妇人接过包袱,茫然转头,空洞的白色眼珠瞥了一眼那团蠕动的东西,嘴角竟然漏出了笑容:“皮孩子,怎么躲娘肩膀上了,回家了......回家了,宝贝回家了......”
边说边将那团蠕动的东西从肩膀上费力往下扯,用力过大拉起后肩被那团东西的口器狠狠撕咬着的皮肉。
那妇人却毫无知觉一般,径直将那团东西扯下放到腹部的窟窿中,随之两声细小的猫叫声从她腹部传出,妇人满脸慈爱,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
饶是见惯了各种诡谲凄惨场景的一众修士,看着这一幕,也不禁后背发凉。
那妇人走的极慢,众人也不敢抢在她前面,半晌,那妇人住了脚,回头道:“前面不好走,都是拐子,要千万记住自己的名字。”
玄白点头,道:“多谢。”
下一瞬,砰的一声,那妇人原本站着的地方爆开了一团血雾,只剩下了一条白色的虫子,和破烂的包袱,那虫子扭了两下便不动了。
周遭的一切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众人都惊呼出声,拔剑欲抵抗来敌。
是阵法启动了,是有人要阻止他们回到阳间,将他们留在冥界,方才这妇人应是法阵中一个死尸傀儡,许是玄白的善良唤起了她的善念,说了不该说的话,因而被灭了。
仓冶看向了玄白,想与他想些办法,却见玄白身型摇晃,一个变成两个,又合成一个,猛然一阵眩晕传来,周围变得十分模糊,众人都东倒西歪,凌乱不堪,仓冶迷蒙中听得玄白大叫:“记住自己的名字,不管遇到什么人,都要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