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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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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潋无奈的看着凤羲翎:“太子殿下……”
凤羲玉只能看向程景簌:“为何不愿看太医。”
程景簌浑浑噩噩的脑子哪里还能想得起那么多,一个借口也找不出,凤羲玉一锤定音:“秦越,去请太医。”
程景簌大惊失色,若不是脸颊通红,怕是当场变脸,难免被人觉察,程景簌又难受又委屈,一把抓住凤羲玉的广袖,拉扯着他往自己身边去:“我不要……不要看太医——”
凤羲玉身子陡然一僵,微微用力,却不敌程景簌力大如牛,他力道越大,程景簌的力气就随之变大,凤羲玉只能看着自己被他拉扯的衣袖静默:“你究竟要如何?”
程景簌这个非常明白,他声音很大,震的凤羲玉脑袋晕:“我不要看太医!不要喝药!我从小到大都不喝苦药,过两天就自愈了!”
他担心自己力气小,说出来的话就像蚊子嗡嗡嗡所以,他用足了劲。
凤羲玉鬓角的青筋一跳:“秦越!”
“太子殿下。”秦越连忙上前。
“叫程景簌的婢女过来!”凤羲玉平静无波的脸色都有了几分裂痕,他被程景簌拉扯着,就像市井之徒,凤羲玉脸色又黑了半分。
程景簌脑袋晕晕,听见凤羲玉的话,他才卸了力气,脑袋枕在胳膊上,眼巴巴的看着凤羲玉:“太子殿下你真好……你是除我爹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凤羲玉看着他病歪歪的模样,竟然在他眼中看出了几分孺慕之情。
凤羲玉:“……”
见鬼的孺慕之情,他今年十六岁,只比程景簌大了两岁而已。
宋潋眼角一抽:“真是病糊涂了。”难不成把太子殿下认成他娘了?
后面这句话,宋潋根本不敢说。
“可要派人私下去请太医来看看,也好放心——”
宋潋本来压低了声音,但程景簌对太医两个字的敏感度之高,怕是在睡梦中都要爬起来,他脑筋转不过来,不能和宋潋这老头掰扯,只能看着太子凤羲玉:“太子殿下,您说了不请太医,您不能说话不算话。”
凤羲玉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程景簌直勾勾的瞅着凤羲玉,像是想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程景簌再次捞起凤羲玉的衣袖:“您若是说话不算话,我就不让你走了。”
凤羲玉不跟病鬼计较,只是他的衣袖已经被程景簌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向来妥帖的太子殿下衣物上从来一丝褶皱也无,今日却是遭殃了。
凤羲玉抿了抿唇:“成何体统,你放开我。”
程景簌委屈极了:“你凶我,我都生病了你还凶我!我要告诉我爹!”
指控的小眼神看的凤羲玉越发羞赧,好像是他在欺负病人一般。
凤羲抿了抿唇,只能无奈的在他身旁坐下。
程景簌满意了,他昏昏沉沉的陷入昏迷,鬓角下还压着太子殿下的一截衣袖。
凤羲玉手中拿着一卷书,翻了几页,便不再翻动,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程景簌,少年因为生病的缘故,脸颊很红,就像三月枝头的桃花,又好像点了胭脂,好看极了。
凤羲玉第一次发现程景簌的睫毛竟然那么长,宛如蝶翼一般,嘴唇殷红如血,可怜又可爱。
昏迷前,他口口声声说着不要看太医,若是,可宣太医来瞧瞧,又会如何?
陷入昏迷的程景簌并没有发现凤羲玉看着他的眼神不再如往常一样平静。反而带着一丝打量和揣测。
程景簌啊程景簌,你是不是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凤羲玉眼中略有些探究。
他也同样不愿意让太医看诊,除了他的心腹太医,无人知道他的脉象——体弱多病,早夭的命格。
他出生时天降祥瑞,可生母在他几个月大时便撒手人寰,只靠着他那个所谓的父皇微薄的宠爱,和几个忠心耿耿的宫人。
可他这位年幼的太子,是一个天生的靶子,人人都想除之而后快。他艰难的长到四岁,知晓人事后,才借着皇帝的名头保护自己。
可这保护来的太晚了。
他体内毒素堆积,早已伤了根本。成了一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
他日日提心吊胆的保守着这个密码,担心被他那位眼中只有利益最大化的父皇知晓,若是不慎泄密,恐怕第一个要杀他的人就是皇帝。
凤羲玉心如明镜。
他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年又一年,做足了不争不抢的姿态——在皇帝那里,他不争,才是最大的争。
天生的帝王命,那位做梦都想着青史留名的皇帝绝对不会放弃,哪怕只能在史书上留下凤羲玉的父皇这个称谓,他都不会放弃。
他太了解皇帝了。
如今,看着同样不想看太医的程景簌,凤羲玉眸中的光逐渐变得深邃。
不过,他们来日方长。
朝歌来的很快,她几乎是跑过来的。
一进门,便瞧见神姿高彻的太子殿下被程景簌拉住衣袖,困在他身旁。朝歌震惊的看着,直到凤羲玉眉头动了动,眼神冰凉的看过来。
朝歌被他的眼神一刺,立刻跪下磕头:“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凤羲玉淡淡的应了一声:“起。”
朝歌立刻站起身,低垂着头,不敢看程景簌和凤羲玉的动作有多么亲密。她三两步走到程景簌面前,低声唤了两声:“世子,世子醒醒。”
程景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角挤出生理性盐水,然后他极为顺手的拿起手中的东西在眼角擦了擦。
一时间,落针可闻。
朝歌硬着头皮等了片刻,没听到凤羲玉有半句指示,便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细口瓷瓶,倒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就要往程景簌唇边送。
程景簌眉头皱成一团:“我不要吃药!我不……”
秦越眼疾手快,拿起这个手中的药丸就往程景簌口中丢,程景簌顿时哑了,被朝歌喂了一口茶水,立刻乖乖喝了,然后躺在手臂上直哼哼:“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他傲娇的小模样让朝歌忍不住安抚:“等世子大好了,世子想怎么处置奴婢都行!”
程景簌又哼哼了两声,又控诉的看了一眼秦越:“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昏昏沉沉的闭上眼睛,睡去了。
得了自由的凤羲玉,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衣袖,眼眸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他唇角轻抿,缓缓离开。
几人这才走出来,凤羲玉这才漫不经心的道:“你家主子一直如此?不愿求医问药?”
朝歌立刻恭恭敬敬的跪倒回话:“回禀太子殿下,世子爷他身子康健,极少生病,但幼时一场风寒让他吃了不少苦,用的药多了,自然起了抵触情绪,所以对郎中很是不喜,生了病更是能忍则忍,实在不舒服,才会吃上一颗药丸,至于汤药,郎中,向来敬谢不敏。”
凤羲玉微微首颌:“你去守着他吧,秦越,你派人给世子准备一副肩舆,也好让他回栖霞殿。”
朝歌连连叩头:“多谢太子殿□□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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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簌身体不错,将将病了一天,第二日便大好了。活蹦乱跳的。
程景簌到时,凤羲玉还未梳洗,手中一卷书,发丝只用一条与衣裳同色的发带松松的绑着,与往日威仪万千的太子殿下大相径庭,今日的他,仿佛哪个家族里娇养的小公子,多了几分温文尔雅,平易近人。
程景簌站在轩窗外,含笑唤他:“太子殿下!”
明媚的笑仿佛如阳光一般耀眼,粲然的凤羲玉一阵恍然,仿佛昨日都是一场梦。
他心中蓦然一动,略有些有些晦涩。
这感觉很奇怪,说不清,道不明。凤羲玉将它归类为看程景簌不爽。
程景簌昨天病的那么厉害,今日便生龙活虎了,若是易地而处,他怕是要病上半个月。
凤羲玉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与复杂,快的他丝毫没有察觉。
“殿下,您今日起晚了吗?为何还未收拾?”
凤羲玉眉头微微一动,手中的书已经看不进去了,他眉头微微一动:“怎么,你不知今日宫中设宴?”
程景簌摸了摸鼻子,觉得总是自讨没趣,他倚靠在窗边,和凤羲玉只隔了一个窗户的距离。
凤羲玉见状眉头轻蹙:“果真不知?”
程景簌连连摆手:“无妨,不知就不知,太子殿下告诉我也是一样,只是睡不了懒觉,没什么打紧,早早起来,还能来见太子殿下一面,不亏。”
凤羲玉的心狠狠一颤,酥酥麻麻,说不出什么滋味,他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冷冷的唤了一声:“秦越!”
秦越立刻推门进来,瞧见窗外的程景簌还愣了一下,程世子还真是不走寻常路,他是打哪里来的?还能惹的太子殿下不快。
“殿下。”
“你去栖霞殿走一遭,告诉宫人,不愿说话就把舌头割下来!程世子是本太子的伴读,由不得他们三番五次的怠慢!”
凤羲玉眼底一片清寂,但不怒自威,程景簌在一旁,愣是没张开嘴替他们求情。
按着上次太子殿下处理宫人的手段,程景簌合理怀疑,若非栖霞殿是他在住,此时名义上的主子是他,只怕今日也要血溅三尺,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