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风来》邮西

3、不一样的老师

　　军训告了一段落，今天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宁榕起了个大早，换好校服，对着镜子把头发夹了起来，又检查了一遍书包。

　　“小榕，好了没？该出发了！”舅舅在楼下喊她。

　　“来了！”宁榕匆匆跑下楼，抓起桌上的早餐袋。

　　“我送你去。”舅舅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晃着车钥匙。

　　“不用啦，我可以坐公交……”

　　“第一天开学，我送送你。”舅舅不由分说地推开门，“而且今天也不忙。”

　　宁榕无奈地笑了笑，跟着上了车。

　　学校大门，已经有学生三三两两地往里走。舅舅把车停在校门口，叮嘱道：“放学要是下雨就借老师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知道啦。”宁榕挥挥手，转身走进校园。

　　宁榕推开门时，班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她环顾一圈，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语文课本翻看，忽然听见前排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听说我们班主任换了，换成了骆秋老师..."

　　"真的吗？那我们上次见的梁老师呢？"

　　"就是带出过省状元的那位？我表姐说她上课特别有意思..."

　　“宁榕！”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宁榕抬头，看到曾嘉倾站在她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早啊！”宁榕笑着回应。

　　“你军训怎么没来啊？”曾嘉倾在她旁边座位坐下，好奇地问。

　　“腰伤，医生建议别剧烈运动。”宁榕解释道。

　　“那还好你没来，可晒死我了！”曾嘉倾夸张地扇了扇风，又压低声音，“不过我们班教官还挺帅的……”

　　宁榕正想接话，教室后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黎序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

　　“差点迟到！”他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宁榕后面的座位上，“早啊宁榕！”

　　“你又踩点。”宁榕无奈地摇头。

　　黎序序咧嘴一笑，正要说什么，上课铃突然响了。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位班主任比想象中年轻许多。她留着齐肩的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当她环视教室时，那目光又莫名让人不敢造次。

　　"同学们好。"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教室每个角落，"我叫骆秋，本来是梁老师带你们的，想必你们报道的时候见过。但是她工作太多，忙不过来，所以未来三年将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语文老师。"

　　宁榕注意到骆老师说"三年"时，右手轻轻扶了扶眼镜。这个细微的动作莫名让人安心，仿佛在说：我会陪你们走完这段路。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翻页的声音。骆老师将花名册放在讲台上，忽然微微一笑："我知道，现在大家心里都在想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教室："看到自己是五班，前面还有一二三四班，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分到了'普通班'？"

　　最后一排有个男生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引得周围几人偷笑。骆老师没有批评，反而也跟着笑了笑："我当年上高中时也是这么想的。"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教室里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宁榕看见前排几个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

　　"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骆老师忽然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全班不约而同地向前倾身，连黎序序都停止了转笔。

　　"五班，往往是最有意思的班级。"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骆老师等大家笑完，才继续说道："因为我们既不会像重点班那样压力过大，也不会因为被放弃而自暴自弃。"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五班"两个大字，"我们是刚刚好的班级。"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两个字上，亮得晃眼。宁榕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

　　"比如..."骆老师翻开名册，"我们班的宁榕同学，中考语文142分，是本届新生中的最高分。"

　　宁榕猝不及防被点名，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听见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起身时，她不小心对上了曾倾嘉瞪大的眼睛，对方正用口型说着"厉害啊"。

　　"还有今天新加入的陈巧微同学。"骆老师示意站在一旁的陈巧微上前一步，"杭西市的英语中考难度比我们高出一个档次，但她依然考出了114的好成绩。"

　　教室里再次响起小声的议论。宁榕看见陈巧微的耳尖微微发红，但站姿依然挺拔。当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时，陈巧微悄悄冲她眨了眨眼。

　　"这样的同学在我们班还有很多。"骆老师合上名册，声音柔和下来，"所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她走到第一排课桌前，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高中三年，我们要学会像树一样生长——"

　　"——不必着急，但每一天都要扎根。"

　　这句话像一阵微风拂过教室。宁榕看见前排的几个同学悄悄挺直了背，后排几个一直低着头的男生也抬起了脸。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课桌上，明亮而不刺眼。

　　骆老师走回讲台，拿起课本："现在，请打开必修一，我们开始上课。"

　　宁榕翻开崭新的课本，闻着淡淡的油墨香，忽然觉得这个被阳光填满的教室，这个说话不紧不慢的老师，还有周围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让她莫名期待起接下来的日子。

　　黎序序在后面轻轻戳了戳她的背：“，中午一起去食堂啊？"

　　宁榕头也不回地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窗外，一片梧桐叶轻轻落在窗台上。

　　"快点快点！"黎序序拽着宁榕的袖子在走廊上飞奔，"去晚了好吃的菜就没了！"

　　宁榕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黎序序！我的书包要掉了！"

　　"我帮你拿！"黎序序一把抢过她的书包，"老宋说今天食堂有辣子鸡，去晚了连辣椒都捞不着！"

　　转过楼梯拐角时，宁榕差点撞上一个正面走来的女生。

　　"对不起......倾嘉？你不是出去吃午饭了吗？"

　　正垂着头的曾倾嘉眼睛一亮："榕榕！我朋友她临时有事，我一个人不太想出去吃。你们这是……"

　　"食堂抢饭。"宁榕喘着气解释，突然灵机一动，“要一起吗？”

　　"好！"

　　三个身影在楼梯间飞奔而下，黎序序冲在最前面，校服外套像旗帜一样飘在身后。

　　当三人来到食堂时，蒸腾的热气裹挟着饭菜香扑面而来，各个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队。

　　"完了完了，"黎序序哀嚎一声，"这下连剩菜都抢不到了！"

　　曾嘉倾踮起脚尖张望："要不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排主食，你们......"

　　"黎序序。"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嘈杂的人声中传来。宁榕转头，看见宋以站在靠窗的一张空桌前，桌上已经摆好了好几份餐盘。他手里还拿着两瓶冰镇柠檬茶，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正缓缓滑落。

　　"老宋！"黎序序眼睛一亮，拽着宁榕就往那边跑，"你太够意思了！"

　　走近了才发现，每份餐盘里都盛着不同的菜色：糖醋排骨油亮诱人，清炒时蔬翠绿欲滴，还有宁榕最爱的辣子鸡。

　　"你怎么......"宁榕惊讶地看着宋以。

　　宋以推了推眼镜："提前下课。"简短的解释后，他把柠檬茶放在两个女孩的面前，"冰的。"

　　宁榕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戴了眼镜，好像比平时多了一份乖巧劲。

　　"有什么忌口的吗？"宋以目光落在曾嘉倾身上。他问得很认真，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记忆重要信息。

　　曾嘉倾愣了一下："啊，没有......"

　　宋以点点头，把手中的餐盘递给宁榕："你们先吃，我再去打一份。"说完便大步走向打饭窗口。

　　曾嘉倾分享着一些琐碎的趣事，连宋以都难得地插了几句话。宁榕小口喝着柠檬茶，突然觉得这样的午休时光，比想象中还要美好。

　　"对了，"曾嘉倾突然放下筷子，"下周就要摸底考了，你们复习得怎么样？"

　　黎序序哀嚎一声，夸张地抱住头："完了完了，我废了！"

　　宁榕也紧张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饮料盒。这次考试要按成绩排座位，她可不想被分到后排去。

　　"周末可以去书店。"宋以突然开口，"我们班不用摸底考，我可以帮你们梳理一下重点。"

　　"真的？"黎序序眼睛一亮，"老宋你怎么这么好！有你这样的兄弟，我这辈子值了！"

　　曾嘉倾却苦着脸："啊......我周六有古筝课，周日还要去外婆家，所以就不能过去了。"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宁榕，"不过你们要加油喔！榕榕加油( ??ω?)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