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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迷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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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宁被突然的关门声吓得一哆嗦,她拍拍胸脯压压惊,而后转身准备去开门。
啊!
忽闻里间传来一声惊叫,她顾不上开门便循着声音往里冲,片刻后便在一个光线幽微的角落里发现了正蹲坐着的春红。
“春红,你没事吧?”薛宁见她正面色惊恐地盯着前方,连忙奔至她身边蹲下。
“阿宁……”春红缓缓转过头,双眼红肿,眼中满是恐惧和悲伤,脸上还挂着泪珠,此刻紧紧抓住来人的双臂不放。
薛宁不禁抱住她,关切问道:“春红,你怎么了?”
见对方只是小声哭泣而不说话,薛宁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温言道:“没事,我们先出去。”说罢,她作势要扶起春红,可怎么也使不上劲。
察觉到没了声音,她连忙低头查看,发现怀中人已经晕了。
“春红?”
无人回应。
薛宁感觉到脑袋渐渐变得昏沉,用力地摇了摇头,而后轻轻地将春红靠墙放好,打算出去找人帮忙,却发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回事?她察觉到事态不对,干脆伏地向外爬。一步比一步爬得艰难,每一步都用尽了全力,她感觉身体软绵绵的。
在经过了一番努力后,薛宁终于看见了房门,但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脑袋也越来越沉重,还未向前爬出下一步,就不省人事了。
*
贺羽一行人在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正堂。
“贺大人,请坐。”杨硕招待贺羽坐下,而后亲自为其沏茶。
“不知杨老爷现下在何处?”贺羽端起茶盏,漫不经心地问道。
“老爷刚刚回了房,我去看看。”管家说完便准备离开。
“杨老爷身子不便,就不要让他折腾了,我去寻他。”贺羽放下茶盏,作势就要起身。
杨硕闻言忙道:“还请大人在此间稍候。爹爹昨日知晓大人今日会来,特意嘱咐过我,定要寻他来正堂见您。还请大人见谅。”
“既然杨老爷这么说了,我在此间候着便是。杨公子,你也坐。”贺羽明白杨老爷注重礼节,他也就不再坚持。
杨硕示意管家快去快回,但并未坐下。
“大人,杨硕有一事相求。”
“你说。”
“爹爹此段时间需安心静养,所以我并未将前晚池塘一事告诉他,还望大人能不向他提起此事。”杨硕说着便要下跪。
贺羽抬手制止他,淡然道:“你不必如此,放心,若他与此事无关,我不会主动向他提起。”
“多谢大人。”杨硕在贺羽对面坐下。
“听闻杨公子好事将近?”
杨硕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贺羽说的是他的亲事,于是恭敬地回答道:“爹爹见我年龄已不小,觉着我该娶妻了,他想尽早看我成家。”
杨老爷重病缠身,不知何时会撒手人寰,他想在有生之年亲眼看见儿子完婚,这也在情理之中。思及此,贺羽缓缓点了点头。
“不过此事还并未定下。”杨硕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外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响,一位白发老人在身旁妇人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步进了正堂,身后跟着管家和一众厮仆。
“贺大人,劳您还记得我这个老骨头。”
杨老爷面容枯槁,双颊深陷,身形瘦削,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的手不断颤抖着。
贺羽站起身回道:“您虽已不在国子监,但曾教习于我,学生永志不忘。”
杨老爷在木椅上坐定后,挥手让身旁的妇人退下,随后示意贺羽和杨硕都坐下。
“不知贺大人此番前来,为公还是为私?”老人的眼睛虽被病气所蚀,但仍留有几分精明。
“听闻您近日卧病在床,我来看望,自然是为私。您身体可还安好?”
贺羽虽一直在看着杨老爷说话,但眼角余光始终在观察那个正走向门口的妇人。她衣着华贵,步履端庄,自出现在正堂到转身离开,未说过一词一句。
“能躺能坐,能吃能睡,也还——”
一声惊叫打断了杨老爷的话,他不悦地侧头去看,身旁的杨硕霎时走了出去,一时挡住了他的视线。
那妇人走下台阶时,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此时正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
“娘,你没事吧?”杨硕行至她身旁,关切问道。
“无碍,你快回去,莫惹得大人和老爷不开心。”杨夫人柔声催促道。
杨硕见她无事,便又回到了正堂,进门对上杨老爷严厉的目光,他赶紧低头沉默地朝木椅走去。
“你去照看你娘,不用再留在此间。”杨老爷说罢便不再看他。
杨硕闻言在原地站了片刻,见杨老爷无意再与他说话,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身离开了。
“对不住,让大人见笑了。”杨老爷赔笑道。
贺羽放下茶盏,淡淡道:“无妨。我听闻杨公子要成亲了?”
“他年纪也不小了,不过此事还没说定。”
“不知对方是?”
杨老爷轻轻抿了一口茶,笑着回答道:“国子监邓司业的四小姐,虽是庶出,但杨家无一官半职的,硕儿算是高攀了。”
两人又谈起了国子监,杨老爷来了兴致,滔滔不绝,一时之间竟忘了病痛,但终究是病弱之躯,不多时便有些撑不住了,开始一阵干咳。
“老爷,您得休息了。”管家上前低声道。
“杨老爷,今日就到这里,您好生休养,我改日再来拜访。”贺羽说罢站起身。
杨老爷自知身体已疲累不堪,便顺其意,在厮仆的搀扶下离开了正堂,临走前特意吩咐管家好生招待。
贺羽也准备离开,刚走出正堂,便看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朝他们跑过来。
“管事爷,她们晕了。”小厮气喘吁吁地停下,急切道。
管家上前一步,皱眉问道:“说清楚,谁晕了?”
“是春红和那个来取衣服的姑娘,现在她们躺在药房里,怎么叫都不醒。”
“你上前带路。”贺羽不待管家反应,立即向小厮吩咐道。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药房,贺羽径直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的薛宁。
“薛姑娘,薛姑娘。”贺羽见她没反应,又拍了拍她的脸,地上的人仍然没有反应。
“快去仁济堂寻杨大夫!”管家抱起不省人事的春红,冲出来向厮仆大声道。
“这里离贺府更近,阿元,你去寻唐姑娘,速去速回。”贺羽蹲在地上从容不迫道。
待张元离开后,他无奈地轻声叹息,抱起昏迷不醒的薛宁,将她安置在了一间耳房中。
“去你的房间,我有话要说。”贺羽盯着面前的管家,冷冷道。
管家屏退了所有厮仆,将门关上。
“若是我猜得不错,她们应该是中了迷香。”贺羽故意停顿以观察管家的反应,片刻后又继续道,“杨宅为何会有人使用迷香?”
“我不知道。”纵使管家对此感到讶异,但其语气仍保持着平静。
“陈一,你有事瞒着我。”贺羽冷眼看着他,“虽然你对我父亲有恩,但若是你阻挠安镇司办案,我会公事公办,绝不姑息。”
“我对大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管家见对方并不相信,低头叹息,“大人,若是您怀疑我,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
他下了最后通牒,但对方仍在欺骗他,贺羽自觉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径自离开了房间。
“杨公子。”贺羽走到薛宁和春红所在的耳房附近,发现杨硕正站在房门外,便询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厮仆告诉我两位姑娘在药房晕倒了,毕竟是在杨家出的事,我来看看。”杨硕恭敬地回道。
“我已命人去叫大夫了,杨公子不必担心。”
此时,张元带着唐寻真也赶到了杨宅。
唐寻真提着药箱,向贺羽屈膝行礼,随后跟着他进了耳房。她一一看过躺在床上的两人,拿出一根银针,分别刺在两人的人中穴上。
“她们并无大碍,施一针即可,再给她们煮一碗甘草绿豆汤服下。”说罢,她将针取下,又在两人的鼻下抹了些通窍散。
薛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床前站着唐寻真、贺羽、张元三人,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她缓缓坐起身,晃晃还有些重的脑袋。
“唐姑娘?”
“你醒了,可还好?”唐寻真关切地轻声问道。
“我没事,春红她怎么样了?”薛宁说着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她和你一样,也无事。”
唐寻真话音刚落,房内就响起了春红激动的哭叫声。
“舅舅!”
众人皆看着眼眶红热的春红,她正紧紧拉住管家的手不放,整个人都在发抖。
贺羽在木凳上坐下,示意薛宁和唐寻真也坐,而后语气平和地问道:“薛姑娘,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薛宁的头脑渐渐恢复了清明,她将自己在药房里的所见所闻如实相告,而后担忧地看向春红。
“有其他的人进去过,我问过发现你们晕倒的小厮,他说他去药房时,门是开着的。”贺羽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着桌面,“看来春红姑娘知道些事情。”
贺羽起身走到春红床前,用眼神示意管家安抚她。
“春红,你在药房看见了什么?”
春红缓缓抬起头,努力遏制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欲言又止。
“是不能说吗?”贺羽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管家和杨硕。
春红赶紧摇了摇头,低声道:“一个壮汉,我没看清,他突然出现,把我吓到了。”
啊!
外间突然响起嘈杂声,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贺羽和张元立即出门查看,他们循着声音再次来到了药房前,发现众多厮仆围成了一个圈。两人拨开人群便看见了那个为他们引过路的小厮,他正倒在血泊之中,身旁放着一个面具。
白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