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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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君的术式是什么？”
诸伏景光一愣，他抬眸望去，在那一片深紫色的花海中，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他抿了下唇，几乎是轻叹着说道——
“我不知道。”
夏油杰一怔。
诸伏景光望着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明明近在咫尺，可夏油杰却没由来地觉得他们离得好远。
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厚障壁隔在了他们之间。
“我感受不到我的术式……或者说，我可能没有术式。”
“说不准，我只是个咒力低微，勉强能够看到咒灵的普通人呢。”
他看到诸伏景光的脸上又显现出了一副温和的笑——和他之前见过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他恍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不对。”
五条悟拉下了墨镜，苍蓝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诸伏景光看。
“你肯定有术式。”
他断定道。
“你之前是怎么祓除咒灵的？”
诸伏景光眨了下眼，顺着他的话说道。
“手里有什么东西顺手，就用什么。”
“啊？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用任何咒具，也没有使用术式，直接攻击咒灵就能祓除它？”夏油杰瞪大了眼睛。
“啊，是这样没错。”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因为我会一点拳击，所以……”
“不是，这跟拳击没有关系啊。”夏油杰打断了他的话。
“祓除咒灵需要咒术师运用附有咒力的咒具或术式进行攻击。”
但这两种方法哪个跟诸伏景光都没有关系。
“所以你是在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使用了术式。”五条悟说，“你的术式很隐蔽，隐蔽到了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步。”
“你的术式大概是〖强化攻击〗或者〖咒力增幅〗一类的。”五条悟推测道，“六眼是这么说的。”
“你很弱诶。”五条悟的话风突转。
诚然，如此隐蔽的术式足以证明了它的孱弱。否则，怎么会在运用的时候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仅仅只是能够祓除咒灵而已。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只是笑笑。
没关系。
诸伏景光心想。
就算只是个很弱的术式也没有关系，至少残忍的上天没有剥夺他学习咒术的天赋与能力。
至少他还有变强的机会。
他还能够追上同期的步伐。
而不是被滞留在原地。
……
次日，上午的第一节课是体术课。
由于他们对诸伏景光的术式了解的都太少了，迄今为止得到的讯息只有昨天五条悟的六眼解析。
鉴于听起来不怎么强大，并且需要借助一些外物，夜蛾正道决定带他来挑个咒具。
彼时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操场对练。
诸伏景光认真地听着夜蛾正道的讲解，一点一点地获取着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
高专能够提供的咒具对于诸伏景光来说再怎样新奇，也实在好不到哪去，要想获得真正的好咒具——比如一级咒具——就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和渠道了。
挑挑拣拣看了半天，诸伏景光还在犹豫着。
他想选一个不管是近距离攻击，还是远距离攻击都有利的咒具。
但这种东西仅仅只是说起来都显得矛盾，更何谈寻找了。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如果一定要剔除一个的话，他选择使用远程攻击。
原因的话……
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地崩山摧的震感，诸伏景光震惊地抬头望去，只见操场被轰掉了一半，范围甚至波及到了一点他目前的所在地。
“……”
诸伏景光看着夜蛾正道一步一步往外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五条同学，夏油同学啊。’
他默默地双手合十。
‘希望你们没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成效，还是实在凑巧。
诸伏景光远远听着外边一阵嘈杂，伴随着一阵怒吼与痛呼，周围忽得静了下来。
他从房间的门口探出了头，就见到夜蛾正道向着几人说着什么。
随后他转过了头，对诸伏景光说。
“这次任务，诸伏同学也要去。”
……
有了五条悟倾权提供的车票，几人成功坐上了最近一班新干线。
[任务地点：大阪市
任务目标：一只一级咒灵
注：该咒灵有转向特级的倾向，请执行者注意安全
祝君武运昌隆]
灰蓝色的眼眸里印着几行轻飘飘的字，他轻叹了口气，垂下眼帘。
他无法从中获得一点信息。
具体的任务地点，具体的任务目标。
它长什么样？它有着什么样的攻击方式？场面目前是什么情况？
这些他一概不知。
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疑似准特级”的信息。
这算什么？
他心知，窗的人员咒力低微，没有攻击能力。
但这并不是他们提供的情报不全的原因。
再往深了去说，难道这么多年，窗一点长进也没有吗？没有一个人想着提升窗的攻击和防御系统吗？
做任务最忌讳的就是情报不全。
身为一个情报系统，窗只做到了最基础的监测，即任务目标的等级和出现的地点。
而现在，这个等级还要打上一个问号。
是，夏油杰和五条悟是很强没错，即使是特级咒灵，于他们而言也不过只是麻烦了一点。
但他呢？
再或者说，其他人呢？
那些二三级咒术师，难道要拿着不完全的情报，去赌对面恰好符合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吗？
这太离谱了。
离谱到这样的情况产生的结果只有一个——
源源不断的伤员。
那么家入硝子的工作量也由此可知了。
怪不得她的黑眼圈这么重呢。
诸伏景光在心里讲了个地狱笑话。
可这真的太地狱了。
短短两天，即使是他这个先前对咒术界毫无了解的新人，都为咒术界的情况感到深刻的悲哀。
这是何等的讽刺。
高层占据着这个世界的全部，将所有的不堪都丢在了新一代的身上，他们承受着普通人的不理解，承受着上层的压力，承受着咒灵的伤害。
他们承受着这个年纪所不该承受的一切。
可他们好像麻木了，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与思想。
没有人想到改变，也没有人想要改变。
所有人按部就班地，接受了这一切，并延续到了现在。
于是他吐出了一口气。
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倒退。
它在倒退。
这里的一切都在倒退。
诸伏景光心想，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些才行。
至少要让咒术师明白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至少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暴露在阳光下。
至少要让少年们享受他们的青春。
……
“别太担心，夜蛾老师让你来，是想要让你观摩真实的战斗情况，好让你从中学到什么。”夏油杰说道，“你只需要待在我和悟的身后就行，就算不小心受伤了也没关系，我们还有硝子。”
闻言，诸伏景光只是浅浅地笑了下，没有说什么。
然而他的心里却是在想——
人不应该习惯承担不属于他的责任。
更何况是还未成年的他们。
他的心情不可抑制地低落下来。
可他并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到底该做什么，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扭曲的世界回到正轨？
……
一落地，四人便在新干线站口见到了负责他们的辅助监督。
五条悟一呲溜就坐了进去，家入硝子不用说肯定是坐前座，而夏油杰还在一旁跟辅助监督聊着等下的任务详情。
诸伏景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坐在了五条悟的旁边。
在他感到尴尬之前，夏油杰终于进来了。
伴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两条很有存在感的大腿贴着诸伏景光的腿，而他们的上半身也不逞多让。
没办法，三个男生都坐在后座实在是有些挤了，但分配给他们的辅助监督只有这一个。
诸伏景光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挤在中间，车子七拐八拐地开，三人东歪西倒地晃来晃去。
等到了终于下车的时候，诸伏景光精神恍惚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
活下来了啊……
等会回去的时候一定不要再坐一辆车了。
诸伏景光暗自下定决心。
“无关人员已经疏散完毕了。”辅助监督弯下腰说，“祝君武运昌隆。”
几人对视一眼，踏入了黑漆漆的帐。
帐内是一栋普普通通的住宅，往里面走，隐约能闻到一点血腥味。
“它躲起来了。”
五条悟拉着墨镜的一角，四散的咒力残秽过于浓厚，反而无法让他一开始精准地找到咒灵的所在地。
“分开找找？”反正占地面积也不大。
夏油杰刚想点头，就隐隐地听到一点黏腻的声响。
五条悟显然也察觉到了，他抬眸望去，在二楼的平台处发现了一滩咒力。
这栋住宅的版型很奇怪，一进门就能看见左右两个通往二楼的楼道，和一层大大的平台，然后才是几个房间。
原本的客厅也因为这个设计而显得有些低矮。
而诸伏景光注意到的不止这些。
他发现这个房子像一个大型的捕兽夹。
五条悟一发苍打在了二楼的平台，将其轰掉了大半。
咒灵发出了痛苦的嚎叫，终于显露出了真身——
一坨黏糊糊的肉球，上面布满了鼓起的眼球，四处转动着。黏液在它的身上汇聚起来，最后滴到了地上，散发着难闻的恶臭。
它大声嚎叫着，操控着身上分泌出来的黏液攻击过来。
夏油杰抬手挥出一只巨大的咒灵，将飞来的黏液团打散，随后几下击溃了咒灵。
咒灵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四散的眼球剧烈地转动着，它从中间隐隐溢出一道膜，随后从中分裂开来，变为了两个。
“居然会分裂。”夏油杰惊叹道。
“那就稍微认真一点吧。”
这次攻击的仍是夏油杰，他召唤出了几只一级咒灵，朝它攻击过去。
没办法，要是五条悟来的话，他怕诸伏景光还没看多久，咒灵就被祓除了，因此他只能收着点力来攻击。
这只咒灵被打得越来越小，也分裂的越来越多，最后居然隐隐的要包围住了他们。
“你不行啊，杰。”五条悟笑道。
他再度发出了一个苍，只是这次，他没有收力。
伴随着响彻的轰鸣声，四起的烟尘，咒灵终于被消灭了。
“哈哈哈还得是老子啊，杰还是差老子太多了。”
“我那是为了诸伏君好吗？你想跟我打架吗悟？”
“那来啊，小菜鸡杰。”
两人在弥漫的尘土里大声吵着，因而忽略了身后的情况。
家入硝子睁着半月眼，她转过头，刚想冲她的新同期说什么，却在抬眼时看见了一滩鼓起的黏液，它从地上缓缓浮起，最后凝聚成一个小肉团，血色的瞳孔转向她，朝她冲过来。
她猛得瞪大了眼睛。
在极致的危机面前，人会短暂的丧失行动的能力，因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该大喊一句那两个混蛋，还是该提醒他们小心，咒灵还活着。
她几乎是恐惧的，下意识闭上了眼。
莫大的绝望侵袭了她的头脑，让她只能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硝子！”
刚才还在打闹的两人惊恐地看向家入硝子，过远的距离和咒灵的逼近都让两人束手无策。
他们此刻心中都有着同样的念头——
家入硝子就算侥幸不死也必受重伤。
一秒，两秒，时间过得是那么快，在他们的眼里却像是放了倍速，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咒灵离家入硝子越来越近，直至终结。
然而。
砰的一声，响亮的枪声骤然打破了此刻的局面。
局势，就此反转。
小小的一团咒灵在家入硝子面前炸开，子弹也就此落下。
家入硝子恍然抬头，看见了一把黑色的手/枪，在那之后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眸。
像沉静平稳的大海。
她的眼眶一热，劫后余生的经历让她一直以来的坚强破开了一个口子，流出了滚烫的泪水。
直到那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
他说。
让你受到了惊吓。
为你承受的压力与绝望。
我很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