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所谓异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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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注视着浅田怜子远去的背影，微垂下眼。
浅田怜子的经历让他很难不去多想些什么。
比如说他那个从小到大一直被他人针对的幼驯染，又或者说他那些对现状一无所知的同期们。
再或者，他那被不知名的缘由，亦或是仇恨，所残忍杀死的父母。
他的心情实在不太平静。
同样的，来自阶级上层，自诩高人一等的生物的施压。
他们傲慢而又自大，轻而易举地捏住了他人的命脉，随意地玩/弄，掌控他人的人生。
他的心底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火花溅起的猛烈热浪足以蒸发那片汪洋的大海，带来不小的震动。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
而他只是早早地窥探到了这一可能性，进而有了规避的机会而已。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诸伏景光。
他心道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来避免那个过于惨烈的未来——仅仅只是略一想象，他便感到沉痛不已。
你可以做到的，诸伏景光。
他想。
你一直在为此而努力前进不是吗？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紫灰色的浅野，那里一望无际，广阔无垠，盛满了磅礴的生命力，是天底下最珍贵的宝物。
而那个有着这样一双宝贵眼睛的青年，只是用着足以打败他所有的毅力与坚定的脆弱眼神，担忧而又心疼地看着他。
于是他再一次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能力，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个宽慰而又绝对真实的笑容道。
“我没事，zero。”
他的幼驯染大抵是从他的举动与神情里，获得了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曾发觉的信息。
“hiro做的喜九福真的很好吃，下次能教教我怎么做吗？”
他鲜少直抒胸臆的幼驯染，难得的坦诚而又隐晦地对他说——
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真的做得很棒。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于是他微微弯起眼，遂了他的意。
“好。”他笑着说道，“那就让我看看，这么久过去，zero的厨艺有没有进步吧。”
“……hiro！”降谷零羞恼道。
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这些心照不宣的玩闹之下，掩盖的情感。
那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只是两个过于温柔而又内敛的人，对彼此的默契关怀。
只是这一幕落到了某些人——或者说是某个人——的眼里，就显得有些异常刺眼了。
五条悟捏着眼镜腿，一双好看的苍蓝色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两个人黏在一起的背影。
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
“悟，再弄下去，眼镜会坏掉的。”
夏油杰看着他手里正在被摧残得发出嘎吱嘎吱声响的眼镜，出于某种算得上是同情，或者说是好心的怜悯，犹豫片刻才开口劝道。
“无所谓。”五条悟嗤笑一声，“反正老子钱多。”
好了，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想，管他五条大少爷去死，他这个平民懒得理这个败犬。
不过他大概是给了这个糟心的鸡掰猫什么灵感，只见五条悟随手将墨镜往兜里一揣，跟个大爷似得大摇大摆地走到两人身后，然后一个飞扑抱住了诸伏景光的背。
“景光光你又丢下老子，跟小黑脸腻歪！”
只是在跟幼驯染交流心得的诸伏景光：？
好不容易把幼驯染哄得开心一点了的降谷零：……#
于是两只大型猫又开始吵起来了，而被两只炸毛猫猫挤在中间的诸伏景光只是有些无奈地笑笑。
能怎么办，自家同期好友，只能宠着了呗。
他艰难地伸出了一只手，往兜里掏了掏，最后这个口袋也是不负众望地放了几颗糖，被诸伏景光一人一颗地塞了嘴巴。
乖巧的零猫猫是安静下来了，但是悟猫猫不乐意了。
“啊啊啊景光光你怎么能把给老子的糖，给这个小黑脸吃！”五条悟大叫道，“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
“五条君。”
诸伏景光安然自若地给降谷零嘴里又塞了一颗糖，看着自家幼驯染乖乖安静吃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抬眼看向五条悟。
“如果再这样吵下去的话，下一颗糖也没有了。”
“啊——”
“一。”
“不要嘛，景光光——”
“二。”
“……哼。”五条悟撇了撇嘴，看着降谷零手心里越来越多的糖果，可耻地闭了嘴。
他的双手捧在前面，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让人很能幻视一只白色的大猫在朝你撒娇卖萌，乞讨小猫条的样子。
诸伏景光本就并不坚硬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猫猫能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要你能多陪他玩玩而已。
诸伏景光也往五条悟手心里塞了一颗糖，然后顺手摸了摸他的头，蓬松柔软的头发在他的手心底下滑来滑去，在他的手指缝里窜来窜去，手感非常好。
安抚完两只猫猫的诸伏景光，用一种幽怨的眼神，谴责地看着走来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控诉这俩人不过来帮忙带猫的行为。
夏油杰抬了抬手，家入硝子吹了声口哨。
不过，虽然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愧疚在的，但是夏油杰更在意的是，五条悟居然看起来真的被哄好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确实没在五条悟身上感受到低气压。
“宰了你哦，杰。”五条悟咬着嘴里的糖，面不改色道。
夏油杰摆摆手，他现在并不想和五条悟打架，他只是想——
景光他果然是个白切黑！
诸伏景光，恐怖如斯！
对于夏油杰心里的这些想法，诸伏景光浑然不觉。虽然中间出了很多小插曲，但是今天出来跟zero见面，确实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但是眼下已经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奇怪的是，到了再一次分别的时刻，诸伏景光居然并没有像之前的那样难受了。
就好像他真的习惯了、接受了这种事。
他心想，可能是因为快要放暑假了吧。
等放了暑假，他就可以和zero、高明哥待在一起，没有人管着他的出行，也没有人紧盯着他的时间不放。
诸伏景光跟夏油杰不同，更跟五条悟不同。
他没有那么厉害的术式，也没有什么强大的家族在背后遮风挡雨。
他的等级只有可怜的三级，是只比最次等的等级高上了那么一点的等级。
他的能力不足以让他与同期们肩并肩，他的身边也没有咒术师，或者家族来为他引荐。
咒术师的等级评定是极其森严的，除去了对能力的要求，它还看重咒术师的价值——对高层的价值。
像他这种无名小卒，自然是没有人会愿意为他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所有人都想往上爬，抓紧一切机会地往上爬。
真正应该被崇尚的能力与正义，反而成了低一等的存在，只有在权利和地位巩固后，才会有人开始考虑这些东西。
这也导致了有很多的咒术师的等级并不匹配，低级的咒术师越来越多，高级咒术师却还是就那么几个。
除非你是像夏油杰那样的千年难一遇的天才，或者说背后有着可以与御三家匹敌的权利。
因此，咒术师评定，与其说是能力评级，不如说是价值评级，你所具有的能力、权势、地位，结交你所能带来的价值，这才是所谓的〖咒术师评定〗。
说白了，这更像是一场阶级跨越。
而诸伏景光就是其中平庸的存在之一。
幸而他的同期们，都是一群单纯到了极点的人，纵使见证了那么多的不幸，却还是想个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宝物一般单纯可爱。
他们只是单纯地以为，诸伏景光初入咒术界，不熟悉这些东西，等级比较低很正常。
却浑然不知，诸伏景光的等级实际上目前是能评上二级的。
不然他的这种境况，不说五条悟，就算是夏油杰，也会感到愤怒，从而与高层对上的吧。
幸好，他们都是一群热血笨蛋。
诸伏景光想。
没有谁会为此感到愤怒、痛苦。
……
“悟居然没有生气，真是难得。”夏油杰感慨道。
“嘛，那个小黑脸还算是有趣。”五条悟挥了挥手，随口道。
“不要老是这么说他啦，五条，zero会生气的。”诸伏景光无奈道。
“嘁。”
不过，降谷零吗？
“这么说的话，降谷君确实很敏锐呢。”夏油杰想了想道。
如果是他的话，夏油杰并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那个关键性证据。
诸伏景光笑了笑，俨然一份荣辱与共的模样。
“虽然看上去弱得要命，但是脑子还不错嘛。”
夏油杰点了点头，显然是很赞同五条悟的说法。
“不过既然是非咒术师，作为弱者，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不错了吧。”
两个问题儿童还在不知所谓地聊着，但在一旁旁听的诸伏景光却是皱起了眉。
他很不喜欢这种说法。
这种说法就像是把降谷零划分进了另一个类别，然后高高在上地评判着他的一切一样。
这种诡异的态度让他有点幻视高层，有点幻视……
菊田铭。
他的脚步猛得一顿，莫大的无力感与窒息感浸没了他，他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股绝望感。
“你怎么了？景光。”
他恍然间抬眸，看着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同期们。
他说。
“我没事。”
他只是有一点难过。
菊田铭。
一个几乎贯穿了降谷零前半生困难的人，他视降谷零为异类，从不吝啬于对降谷零的欺/凌，幸而降谷零从来不是什么软弱的人，并没有被菊田铭，以及他的同党们摧毁。
高层。
一个葬送了无数人，将权势与地位视为生命之水的恶棍们。数不清的人在此死去，又或者是沉默下来，艰难而又痛苦地喘/息着，匍匐在他们的脚下，度过一生。
而他的同期们。
在这一刻，跟这些人是这么的像。
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将自己凌驾于其中之上，然后微微弯下腰，注视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
那么这些人，在他们的眼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呢？
诸伏景光不想再细想下去了。
他只是无端地感到悲哀，为他的同期们，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被咒术界的污浊侵染。
他们讨厌着这里的人，却在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被这里的人同化了。
好在，他发现得还算早。
他想。
现在还不算晚。
“你们是这么想的呢？”
还没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
“关于非咒术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所谓异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