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受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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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恩被希娅推上前后，扭头发现希娅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他不知道他的姐姐知晓了什么，但他现在确实不是很想看见阿莫斯。
他揣摩不出阿莫斯的行动轨迹，阿莫斯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或者……惊吓。
席恩向来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他走上前，垂眼观察着气喘吁吁的阿莫斯。
阿莫斯出人意料的行为是一个原因，如果仅仅只有这个原因，席恩倒不至于多么厌烦与他见面。
阿莫斯用力地眨着眼，对着席恩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连带着黑色的发丝都泛着亮光。从席恩与他重逢的这几面来说，阿莫斯总是沉郁又爱哭的，嘴唇抿起，梗着脖子看人，倔强的想要求一个答案，又或者毫无征兆地掉眼泪，像断线的珍珠那样，让人无端怜爱。
这大概因为今夜的月光过于柔和，让席恩的心都变软了。他本来是决定好好和阿莫斯划清界限的。
阿莫斯让席恩感到不受控是自己对他还不够了解，只要自己再多留神总可以找出规律的。但是，席恩放缓了呼吸的节奏，耐心地等待阿莫斯从跑过头的状态缓过来。
这人是从分开后就一直追过来吗，是自己跟他说少了什么，才让他跟过来的吗？
席恩都说了，他都说了自己是阿莫斯的绊脚石了，为什么这人就不能把自己从心里踢走呢？
他受不了阿莫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只要他一望过去，就能看见一双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瞳孔里难以察觉的红色仿佛是漩涡的中心，随时预备着把人拉下深渊。
曾经阿莫斯跟他说理想，眼神却凝在他身上。那时席恩还能欺骗自己阿莫斯只是像任何一个溺水之人抓紧了救命稻草那样，还能顺着自己的心承认自己被阿莫斯吸引了。
阿莫斯和他吸引人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席恩很清楚这一点。席恩吸引他人的地方在于他世俗意义上的优秀，他对他人的吸引力相当稳定，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大概率会认为他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对象，但是阿莫斯不一样。
从学徒变成魔法师本身就是一个艰难的过程，阿莫斯再怎么说都顺利从圣埃默尔学院毕业了，毕业时在学院内的排位还算不错，再加上他这些年在魔药上的钻研，让他药剂师的身份更有分量。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他还有什么称得上是优越的才能吗？
思来想去，好像没有了。
但席恩的确被阿莫斯吸引到了，不然他也不会和阿莫斯告白。告白那晚漫天的火流星在席恩的心里也灼下了痕迹，他真是疯了，向阿莫斯告白。
三年过去了，席恩都要忘记了，他当初是出于什么心情向阿莫斯告白的。但他还记得他为什么会和阿莫斯提出分手。
阿莫斯说他不想要去做冒险家了，他的想法赤裸到席恩无法忽视——他想要和席恩永远在一起，他也想要自己说：
我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一个粘人的没有安全感的恋人，席恩还可以接受，一个满是怨气，计较着自己不够爱他的恋人，席恩也可以接受，而阿莫斯呢？他只是想要席恩亲口承认，亲口应允，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说点甜言蜜语就能安抚下阿莫斯，照样可以收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爱人。
但是不可以，席恩承诺不了，他不能承诺这么遥远的事情。而阿莫斯想尽办法让他松口，只要席恩松口了，一切就会如他所愿。
从中席恩嗅到了某种征兆，这种征兆让他可以说是慌不择路地从阿莫斯身边逃离，没有跟阿莫斯多说一句话，迅速地逃到王都。
“你刚刚施展的魔咒很有意思，落叶和蝴蝶的形态很相近，降低了变形的难度，至于追踪的魔法……”席恩走进阿莫斯，他很奇怪，“我有落下什么东西吗，让追踪魔法生效了。”
阿莫斯勉强的冲席恩笑了笑，说不出话。
席恩向阿莫斯伸出手，“你还要休息吗，我们要不要随便找一家店坐一会？你再好好和我谈，怎么样？”
阿莫斯别开眼，他只是勾住席恩的手，让席恩带他走。
席恩挑眉，毫无顾忌地抓住在莫名其妙的试探的手，带阿莫斯离开了。
最后他们来到了席恩在城镇里的房子，因为阿莫斯想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和他说话。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回药剂店。”阿莫斯的提议被席恩一口回绝，去那个地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阿莫斯有点小难过，倒不是提议不被接受，他只是想被席恩多牵一会，可惜在确定目的地后，没走几步路席恩的手就送开了。
席恩把手指虚虚点在门前，他的魔力被吸取了一般让门上的花纹愈发显眼，在花纹的颜色趋于稳定后，席恩把门推开了。
他解释道：“这种魔法锁只有接触到特定人物的魔力才能解开，比较麻烦但是安全性高。”
“进来吧，”席恩进了房，扭过头让阿莫斯进来，还给他让出了一个身位，“别愣着。”
等阿莫斯进来后，席恩顺手把门关上，在门彻底闭合上时，他开始后悔，他是不是不该将阿莫斯带回这里。虽然心情不太畅快，他还是请阿莫斯坐下，自己去泡茶招待人。
“晚上喝茶是不是不太好？”阿莫斯没有坐下，他往席恩身边凑，见他熟练地拿出茶具。多年不见，席恩泡茶的手法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多余的动作，也不会有多余的表情。
席恩没有尝试赶走凑在他身边的阿莫斯，低头继续着动作。
“这是洋甘菊花茶，挺好喝的，口感温和，我个人比较喜欢，你可以试试看。还有，要是对我泡的茶有什么不满，你也可以不喝，想喝水自己去倒。”
阿莫斯笑着摇头，察觉出席恩话里的不满也就不再站在这里讨嫌了，乖乖找个位置坐下了，盯着低矮的桌子后知后觉感到紧张，甚至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直到席恩用一杯茶将他从这种近似溺水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谢谢席恩！”
席恩示意阿莫斯品尝一下，他看见阿莫斯小心地拿起茶杯，就这样喝了几口，然后眨了好几下眼。
“好喝……”
席恩点头，拿起自己的那杯，茶水清甜。他随意喝了一口，手臂垂下，拇指划着杯壁。
“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带一些回去。”
他的话倒显得热情好客，就像阿莫斯是一位单纯的客人，只是偶然路过，进来取一杯茶解渴那样。只可惜阿莫斯有其他的来访意图，席恩也不会让一个偶然路过的人进门。
“算啦，我那边又没有配套的茶具。”阿莫斯把茶杯放下，昭示着话题要跨过寒暄，展露它的本来的面目。
席恩把视线投向阿莫斯，直接就撞上了他的视线。
“所以，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呢？”
阿莫斯说：“不急，我还得先和你确认一下，你之前和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自己还和阿莫斯说过什么话吗？他有发出什么提议吗？席恩握紧了茶杯，坚硬的杯壁让他冷静了一点。
……一种不考虑未来的暧昧关系吗？
好吧，是他说错了，他当时只是想让阿莫斯知难而退罢了。那样一个有着无端清高的人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做情人的提议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有着婚约，他们还不能公开呢。
席恩放任自己陷入了胡思乱想，也许也因为这间房子是他的居所，熟悉的环境让他掉以轻心了。
手里的茶杯被抽出来，回神才发现阿莫斯已经随手把那个茶杯放在桌上，压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自然地坐在了他旁边。
阿莫斯毫无歉意地说抱歉，席恩还没来得及对这种浮于表面的礼貌感到不满，就被这急剧缩减的距离威胁到了，手撑在背后，差点就要站起来拉开距离了。
他不该想要躲避的。席恩暗骂自己的怯懦，什么时候这种形容词能放到他身上了。
今晚是不是不该喝茶，该喝酒的，这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了。席恩咬了咬牙，不，不该喝酒的，他在订婚宴那晚就不该喝酒的，脑子发懵说了那种话，给阿莫斯这样一个向上爬的机会。
他看见阿莫斯抿着嘴，仿佛在希冀着什么，却又紧盯着自己。
阿莫斯的手攀上席恩的肩膀，动作很轻柔，却在席恩想要挣扎的时候把他按下去。席恩着迷了一样，跌落进黑色深海中，被最深处那点红色的痕迹吸引。
席恩一直很喜欢阿莫斯的黑色眼瞳，在背光处会显出沉郁的红色，曾经他很喜欢亲吻阿莫斯的眼角，阿莫斯往往会害羞到眯起眼睛，连带着那点红色都碎成片。
阿莫斯在念一句话，但是他没有出声，席恩对着口型慢慢理解到了他想要说的话。
“如果你答应的话……”
那是席恩前几天去药剂店向阿莫斯表示歉意的时候说的话，如果阿莫斯答应建立起这种暧昧关系的话，就来吻他。
阿莫斯知道席恩想起来了，他如约而至。
这个亲吻称不上柔情，却也和野蛮毫不沾边。阿莫斯只是轻轻地碰上了席恩的嘴唇，触感像羽毛一样轻盈，给足了席恩反悔的机会。
今晚没有人喝酒，两个人的头脑都是清醒的。
呼吸交缠，席恩却不再慌张了，他以为阿莫斯会更加粗暴一点的。
好吧，他伸手触上了阿莫斯温热的脖颈，把人冻得往后缩了一下。接着把阿莫斯往自己的方向按，舔开他的嘴唇，给他一个更加真实的吻。
他总是没办法拒绝阿莫斯。
席恩的主动让阿莫斯很兴奋，他本来搭在人肩膀上的手往下滑，抓住席恩的小臂把人往后压。席恩感觉到自己被扑倒了，沙发还算软，压上去也不痛，阿莫斯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旁，像无害的小动物那样蹭弄着。
阿莫斯搂着席恩，埋够了把头抬起来。
“……我们是重新在一起了吗？”
席恩揉了揉阿莫斯的头，把他的头发弄乱，说：“你没发现自己在得寸进尺吗？”
他想要模糊情人与恋人的定义，只是换了个手段想要让席恩妥协。
阿莫斯没有对此进行任何辩解，他只是可怜兮兮地掉眼泪，然后和席恩说：“我只是爱你。”
席恩仰起头，灯光在他的眼底晃来晃去，像是在嘲笑他的摇摆不定。他对不起阿莫斯，如果阿莫斯想要从他这里寻求别的东西，他会尽己所能去满足。阿莫斯的确喜欢他，无论是学习经营药剂店还是这几天反复的把尊严放一边的恳求，都让席恩感到无奈。
他希望看到阿莫斯变成这个样子吗？这个话题只会无限激发起他的愧疚心，然后面对阿莫斯就会一退再退。
阿莫斯没等到席恩的回应，急切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你还会把我丢下吗？”
席恩抬起手遮住眼，他不想看见灯光也不想看见阿莫斯的脸，这人是不会接受其他答案的。就算席恩坚持己见，阿莫斯迟早会捏着席恩的手，让他把以前的答案划掉，然后一笔一划地让他写出自己想看见的回答。
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太麻烦了。
就在阿莫斯还想继续讨一个肯定时，席恩终于受不了了，他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阿莫斯掀开，陪着他往下倾倒，逆转了两人的站位。
席恩给了阿莫斯一个更加真实的亲吻，顺便让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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