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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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是席恩的父亲卢卡斯，为这场订婚宴揭开了序幕。
在他之后站着的是两位新人，女方看上去相当高傲却带着顽性，白裙子上装饰很少。而男方衣着的配色和质地与她相配，至少让人觉得很相配，在他清隽而熟悉的面庞上没见到他对这种场合的重视。
席恩眉眼间带着微不可察的不耐烦，在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卢卡斯身上，没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半合上眼，仿佛想过滤掉一些疲累。
阿莫斯感到有些缺氧，可能是睡眠不足，昨晚的梦让他的睡眠质量变糟糕了。
学徒时期，阿莫斯经常能见到席恩强忍瞌睡的样子，他总会放缓呼吸，做些不太需要思考的事情来当做休息。
眼前的景象熟悉到让阿莫斯的大脑难以运转，说不定自己还在做梦，不然这种手脚发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吃下去的早餐还没有消化掉，就感觉可以被吐出来了。
但是这只是心理暗示而已。
阿莫斯定定地注视着台上的人，不由自主地抱起手臂，轻轻抓着外套长长的袖子，面料偏硬。
他以为他和席恩的再次相遇会是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会是一场偶遇。然后在短暂的惊讶后，自己会对席恩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说他会说，好久不见。
这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怀念的幻想，在现实面前显得过于一厢情愿了。
台上的人还在说着祝福词，卢卡斯大概很满意一位大小姐做他儿子的伴侣。
流程过的很快，也许有阿莫斯完全不把心神放在上面的原因。
主角下场来到了众人之间，席恩却称身体抱恙提前离去，留下他的未婚妻独自应对剩下的宾客。
说是订婚，却没多少主角的自觉。
阿莫斯的目光被走入暗光下的席恩全然夺去。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订婚宴，不知道做什么才合适。
然后他就被伊莉雅拍醒了，手臂上的痛觉消失得很快。
“如果你再盯着你的前男友，所有的宾客都会觉得你余情未了。”
这说辞让阿莫斯打了个寒颤，完全清醒过来了。
“抱歉。”
“无所谓，你至少也要对我装点样子，否则到时候传出去的流言就是你疑似余情未了，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我要的是，马洛维家的大小姐伊莉雅和一位年轻有为的药剂师很是般配。”
“知道了吗？”伊莉雅的声音从微笑着的唇齿中恶狠狠地泄出，抓紧了阿莫斯的手臂，“不要一副被抛弃的怨夫样。”
她以为阿莫斯会像平日里那样温和有礼，至少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没想到初恋带给他的阴影这么大，还真是失策了。
不过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失恋的悲惨境地。
阿莫斯撑出平日的样子，说到底就是适当的微笑和点头，他没想过在这里招揽什么大客户，难不成他要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加重留在这个城镇的砝码吗？
他知道席恩有了新的生活方向，那么他自己也该放下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放下了。
可是凭什么呢。
骤起的思绪让阿莫斯感到无奈，他深吸一口气，尝试观察周围，让身边的伊莉雅，以及那些流动的衣摆和香味占据大脑。
伊莉雅在这种宴会上如鱼得水，漂亮的外貌和不错的家世，以及合适的年龄都让她伴侣这个职位很受觊觎。
所以阿莫斯偶尔感到针扎般的视线，还会感到有些好笑。
她的兄长对伊莉雅很是保护，她的感情状态近乎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她对她家的“仆人”芳心暗许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会有多么大发雷霆。
天真的大小姐应该会因为这件事成长吧？
她到底是因为爱，还是被仆人拒绝后受伤的自尊心想要得到对方的低头呢？
说到底，选择权并不在她的爱人手里，当然，也不在阿莫斯手里。
莱斯特拍上了他的肩，溜到他身边和伊莉雅一起把他夹起来。
“人这么多，终于看见你了。”
“让我来为你介绍这场晚宴的主角之一。”
他的眼神落到了那位被来往人流聚起来的大小姐身上，席恩的未婚妻。
“墨蒂.洛夫，成长于王都的大小姐，一个月前父亲因海难去世，母亲急着为未到继承年纪的她找一个靠得住的伴侣，以期挡住豺狼般的亲戚。”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遇到了暂居王都的阿瑞斯塔尔家的少爷，二人一见钟情，却因墨蒂的年龄暂且只举办订婚的仪式。另外，也因为男方家族的规矩，随着他一并来到男方的故乡。并且在订婚仪式上，除了男方的父亲主持了一会，其他的亲人都没有出席。”
“你说，他们真心相爱的概率有多少？”
面对莱斯特的挑衅，阿莫斯一拳头砸向了他的脑袋，让他不要再多嘴。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场订婚并不热衷展示这对新人的亲密，更像是一场成人礼，可靠的家人第一次将自己的孩子正式地带上社交舞台。
如果不是墨蒂年纪不到，这可以当做她的成年礼了，可如果她年纪到了呢，这说不定就会成为一场货真价实的婚礼。
对贵族之间的结合来说，彼此相爱并不是必需的，这很正常。
理性告诉阿莫斯，他们真心相爱的概率不大。
然而先把这种推测放一边，阿莫斯为自己满溢的情绪感到郁闷，到底什么是他期盼发生的呢？
他想要假定席恩和墨蒂并不相爱。
这可不是一个好人该有的想法。
阿莫斯冷眼旁观自己的嫉妒心发作，像条毒蛇一样在啃咬自己的心，他把这种苦涩夹杂着愤怒的情绪归类于嫉妒。
席恩爱着谁，又愿意和谁共度一生呢？
阿莫斯没想出来答案，伊莉雅的发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比起你的道听途说，”伊莉雅哼了一声，神色倨傲，甚至还带着点炫耀，“我的话更可信，毕竟我和墨蒂关系很好。”
“与其说是真心相爱，更像是……”
她没有说完就被扑来的人截断了。
“伊莉雅！”
来人是墨蒂，他们正讨论的对象，伊莉雅倒是完全不慌，愉快地和她打招呼：
“你来的正好，我们刚刚才谈到你呢！”
她松开揽着阿莫斯的手，和墨蒂手牵手就差转圈圈了，精心打扮好的头发随着动作摇摆旋转起来。
开心劲过去后，墨蒂打趣道：“你们刚刚在说我什么呢？”
说真的，阿莫斯面上装得很平静，心跳却不太平稳。
他至少要装出问心无愧的样子。
伊莉雅：“我们在谈你和你未婚夫的事。”
“他不喜欢别人那样叫他，叫他席恩就行了。”墨蒂笑出了声，接着她望向了眼神躲闪的阿莫斯，盯了好一会，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
“我想起来了，您就是萨姆沙先生吧？久闻大名，我一直想亲眼见见您。”
阿莫斯说：“我的荣幸。”
墨蒂的笑容变浅，她有些奇怪，“您不问我从谁那里了解到您的吗？”
她想听自己说什么呢？
无非要让他亲口把那个不在这里的主角说出来。
阿莫斯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地方和这地方里面的人都好无聊。
“我猜是关于我还算不错的药剂制作能力，”阿莫斯勾起嘴角，“你从席恩那里听说的吧？”
“如果阿瑞斯塔尔有制作药剂的需求的话，也许席恩会看在我与他曾是旧识的面子上来照顾一下小店的生意？”
墨蒂摊开手，无可奈何地说：
“您说对了一半，您的药剂制作能力的确较为出色，但很可惜，我不是从席恩那里听说的。”
墨蒂垂下手，似笑非笑地说：
“席恩他从来不愿意和我提起您，所以我就很好奇，您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阿莫斯一言不发，撇开眼，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看见阿莫斯如此抵触，墨蒂卸去了带有挑衅意味的表情，她往前踏一步。
“萨姆沙先生，请听我说，席恩现在正在阳台，虽然这座旧宅里面可以欣赏夜空的阳台有好多，但我想您应该知道是哪个。”
墨蒂想让自己去找席恩。
为什么？
阿莫斯笑出了声，他由衷感到奇怪：“我不是很清楚你在说什么。”
“如果你不去，一定会后悔的。”
墨蒂说完这句让旁人无法理解的威胁后，就直直地盯着阿莫斯的眼睛，等待他的回应。
旁边的莱斯特抓住阿莫斯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说：“你可别真给我去了。”
阿莫斯挣开莱斯特的手，向前走一步问墨蒂：“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他很想你。”
真是暧昧到让人动摇的说辞。
“那这又是什么？”
他指的是这场订婚宴。
墨蒂眉头一挑，懒得多说，墨黑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垂下，摊手道：“这是他该回答你的问题，不是我。”
“言尽于此，去不去由你。对了，伊莉雅我就带走咯，不珍惜这么可爱的女孩子的家伙我可不喜欢。”
阿莫斯冲着墨蒂的背影问：“为什么他的想法要由你来传达给我？”
墨蒂没有回答，牵走了还在状况外的伊莉雅。
留下的只有阿莫斯和莱斯特。
阿莫斯纠结半刻，终是选择了去找席恩，临走前他向莱斯特道歉，表示只能暂且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莱斯特耸肩，让阿莫斯赶紧走。
他看阿莫斯点头后堪称迅速的转身，嘴角笑不出来，无可奈何地叹气：“虽然我的确嘴上说想看你乐子，但你还真给我整出乐子了。”
阿莫斯走的很快，没有给和他擦身而过的任何人或者物一个眼神。
平稳的地砖，一节咬着一节的台阶，还有旋转的扶手，都昭示着阿莫斯正在不断接近他的目的地。
他不该再牵扯进跟席恩有关的事情里了，他本来把参加这场订婚宴视作对自己感情最后的纵容。
但是，他不甘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要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