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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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的欲望被点燃时，他才能意识到天才的存在，因为天才的头衔是在他人的欲望下烧出来的。
席恩有一个长他一岁的朋友，他们那时都不用参加晨间集会，空闲的时间刚好撞在了一起，就此相熟。
他热情地释放善意，大概是因为他觉得对一切都没有兴趣的席恩太过可怜。
“你没必要完全照着你父亲的标准来要求你自己，说到底，萨姆沙那样的天才百年一遇，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以平民的身份做到他那个样子的成就的。否则天才就不是稀缺品了。”
因为阿瑞斯塔尔选中了席恩，他被那位朋友怨恨过，那人的目光灼灼，恨不得他赶紧死掉。可那人的眼泪却和自己的一样温热，于是席恩没办法怨恨回去。
总有人会成为失败者，为了所谓理想，为了所谓欲望，沦落到那种地步，这太残忍了。
“恩格贝只有一个，但是，阿莫斯不是也只有一个吗，就在我面前……”
席恩还在说，中途停顿了一下等待阿莫斯的反应。谁知道阿莫斯又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走神的显而易见。
总是不听他说话，烦透了。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在阿莫斯还在晃神的瞬间，他贴了上来，那双透辉石近在咫尺，近得让阿莫斯的心脏比大脑更先一步感到不适，在眨眼的瞬间仿佛有人在他耳边打了响指般让他回过神来。
他退后一步，为自己的走神道了声歉。
“比起道歉，我更希望你在听我说话的时候不要走神。”
席恩将手臂交叉放在胸前，用有点孩子气的姿势制止了阿莫斯将要脱口而出的道歉，“你听到我刚刚说的是了吗？”
阿莫斯点头，却得不到席恩的赞许。
他感知到颈部被席恩的手贴上，手指冰凉，掌心却有温度。他尝试用肢体行为安抚阿莫斯，也尝试告诉阿莫斯，不要走神。
“算了，我再说一遍。”
“我的确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才没有直接回绝加梅教授，但是最终让我下决定的还是你，我不喜欢看别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你不要和我说如果是别人怎么怎么样，我遇到的人是你，这就是结果。”
在席恩看来，先是恩情缠住他离开的脚步，再因为自己对阿莫斯的误解产生了一定的歉疚，向阿莫斯抛出橄榄枝后，就算迟疑也还是接下来了。
这就够了。
他的坚定稳住了阿莫斯摇摆不定的心。眼前的人貌似比惴惴不安的自己更可信。
阿莫斯一手握住席恩的手腕，却没有任何移动。他直勾勾的盯着席恩，微微睁大的眼睛带上点天真的期待。
“你会离开我吗？”
席恩想，他看上去好可怜。
席恩说：“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我们迟早会分开的。”
阿莫斯低下头，让自己的脸颊蹭上席恩的手心，眼神却没有对上他，选择了一个别样的话题。
“我们这样的接触会不会有点奇怪呢。”
他不想和席恩分开。
席恩想把手抽回，却感受到了阻力，阿莫斯根本没松开，尽管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足够让人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阿莫斯直勾勾地盯着席恩，嘴上说着奇怪，但也没有展示出对不奇怪的向往。
席恩没有笑，也没有挣脱开，自然地接过话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我这样做。”
“好啦，不要闹别扭了。”
席恩将阿莫斯的行为定义成闹别扭，让实际的暧昧蒙上了一层不暧昧的表象。
在此之后，他们的相处增添了暧昧的环节，却仅止步于暧昧。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变亲密了？
为什么他们的关系只能到这一步呢？
阿莫斯依旧不理解，按理说他应该是占据了席恩非常多的空闲时间，加梅教授的魔药室已经成了两个人的自习室。
并不是单纯指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物理占据，更多是席恩是因为自己才待在那个魔药室里的。
这种说法让阿莫斯的心不太平静。
席恩的教学能力并不出众，至少比他在魔法上的天分来说不值一提，翻来覆去地解释施展魔咒的感觉和姿态，苦恼于阿莫斯为什么没办法复现。
但他的耐性很好，好到阿莫斯都有些愧疚，想着要不自己再去解释一下，停止这种单方面的输出，可席恩只会抓着他让他再来一次。
可能没多少人能看到席恩焦躁起来的样子，毕竟他们一见到他挑眉就不敢再触他霉头了。
阿莫斯也不想这样，他不想让席恩只记住他失败的样子，可是坚持这样的是席恩。
刚开始的几次，席恩总是脱口而出：
“不行，你再试一下！”
接着，两个人面面相觑。
然后被阿莫斯的消极态度和表现打击到，意识到自己不能逼太紧，就退一步当阿莫斯的问答机了，等着阿莫斯自己来问。
为了遏制自己开口的欲望，席恩会带盒口嚼糖，在临别的时候还会告诉他吃了多少颗。
有时还把人领回家，翻翻阿瑞斯塔尔家族的藏书和法阵，现场教学。
“有空吗？”
“那就和我走吧。”
至少很多次都是这样的，席恩的行动力很让他身边的人头疼，但是又无可奈何。
席恩踩着长梯子豪气地从书柜抽出一本又一本纸页发黄的书，放开后任由魔力与重力抢夺控制权，将它托到阿莫斯面前。
开始阿莫斯还捧着，之后察觉不对就立刻把它们叠起来，放到一边，顺便等待席恩把刚找到的书籍拍到上面。
“我真的要看这么多吗？”
“对，全部。”
不过鉴于这些书籍不能外接，只有去拜访阿瑞斯塔尔的时候才有机会接触。
在席恩的邀约下，阿莫斯也借此机会把他要求的书籍看得七七八八。
这个时候席恩往往都会待在他旁边，监督他，也让阿莫斯提高了对席恩视线的抵抗力，毕竟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拒绝席恩的监督，适应着适应着也就习惯了。
还有随时随地的突击提问，一般是魔法理论相关的问题，再加上一下七七八八的冷门知识。
阿莫斯也从最初的慌乱到镇定，能穿插一些带有私人情绪的评价。
翻一页书。
“学院教学推荐额外阅读的那本《魔法理论》是谁写的？”
“威斯顿·阿瑞斯塔尔，不知道是你哪一代的长辈。”
写一个字。
“为什么一般来说很难对无生命物体施展静止咒？”
“静止咒需要通过禁锢施法对象体内的魔力来达成目标，无生命物体很少有能自主贮存魔力的存在。”
看一眼对方。
“为什么我施法的时候喜欢抬一下手？”
“你的个人习惯罢了，还因为这种习惯被教授骂过。”
阿莫斯想，总算到了。
席恩就喜欢随时随地在正经的问题下面接上跳跃的话题。开始的时候阿莫斯还会绞尽脑汁做出回答，后来一遇到这种问题干脆直接呛人了。
只是呛完人后大概会遭受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报复”。
“阿莫斯。”
席恩突然叫自己，阿莫斯刚想抬头望向站在楼梯上的席恩，一本书对着他的脑袋砸下来。
他闹脾气就会随手丢些什么。
书本和头发相撞的闷响轻松地传到了脑袋里，阿莫斯把它拿下来放到之前叠起的那堆书上边，然后双手捂住脸。
席恩见他不再发声了，走下两节梯子后径直跳下来落在地板上，三两步就凑过去问阿莫斯：“你没事吧？”
“应该不会痛才对啊……”
理智告诉他阿莫斯没事，但是他还是表现出了紧张。
在席恩凑的够近的时候，阿莫斯张开了指缝，眼睛里一点泪花都没有，非常正常。
席恩就会撇撇嘴，扣住阿莫斯的手腕把他押到椅子上坐下，随着他的动作，堆在最上面的基本上浮到桌上，截断魔力的供给后迅速落下，砸得桌子发出听着就疼的声音。
“来吧，继续看书，你还有好多要看的。”
席恩坐到他对面，仿佛回到了加梅教授的那间魔药室里，低下头埋入学习中，隔个一两米的距离，很平常的距离。
随着翻页和书写，偶尔心会有被抓挠的错觉，阿莫斯当做是不熟悉这里的灰尘导致的反应。
等到他抬头的时候，席恩往往会消失不见，于是收起书本，按照记忆走向那个可以看见很多星星的阳台。
席恩就靠着墙在那里，见阿莫斯来了就给他一个微笑，如果在喝什么东西就会叫阿莫斯拿个杯子过来。
“我给你倒一半吧。”
席恩喝东西没有任何规律，但阿莫斯也乐于冒点风险看看什么味道。有各种口味的气泡水，也有没办法从颜色看出来甜苦的茶。
次数多了之后席恩会拿着杯子上来找席恩。
有时候席恩还没打算喝东西，手边空空如也，见阿莫斯来了也会下去随便倒点喝的给他。
这样的相处两个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聊的很少，都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还算是能感受到看星星的乐趣的。
偶尔，阿莫斯会抱着膝盖，随便找点什么话题，什么都行，不然他就会胡思乱想了。
他说席恩笑的次数比他想象的多。
席恩只是回答他本来就很喜欢笑。
然后盯着阿莫斯笑，弄得阿莫斯捂住脸挡住他的视线。
席恩叫他别捂着，走过来摇他的肩膀。阿莫斯的手被摇下来，本来垂着的眼往上看，却发现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怎么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呢。
到底是那晚的星星过于亮，还是他的眼睛靠得太近，阿莫斯没找出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最后是席恩拉开了距离，回到了他原在的地方，说还是这个地方更适合看星星。
好多个夜晚和星星还有身边的人绑定在了一起。于是孑然一身的时候，阿莫斯会被挂在夜空上的星星提醒，想起对方的存在。
不知道席恩现在在做什么。
这种突如其来的念头会让阿莫斯的心情变糟糕，然后摇摇头甩开这种想法。
他怎么能在没有找到回报席恩的方法前，就开始胡思乱想呢？
不可以这样，但他还以为自己还能控制住，控制住情感的蔓延。
那时的阿莫斯更常在街边见到星星，现在的阿莫斯会待在药剂店里，隔着窗户做同样的事。
唯一的区别应该是现在的阿莫斯可以选一杯他喜欢喝的饮品了。
同样的，他依旧无法控制情感的蔓延，就像星星会倒映在他的眼瞳中那样，是只要他抬眼就会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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