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同宿舍当直男》渔枫

19、脑子缺根筋

　　回宿舍后，谢淮塞上降噪耳机对着电脑，冷着脸，一言不发。

　　林深憋着一肚子气把自己摔进床铺，床帘拉得严严实实，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心里纠结成一团乱麻。

　　他敏感地察觉谢淮又生气了，他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那自己要去哄他吗？可每次吵架都是自己哄他，谢淮为什么不能先低头一次？

　　林深越想越憋屈，打定主意这次死活不去哄他。

　　凌晨一点，晚上因为心情不好都没怎么吃饭，饿意把林深逼下床，偷偷摸摸地在自己书桌上摸面包。

　　书桌暗黄灯光下，他窸窸窣窣地拆开包装袋，咬着面包对着谢淮的书桌发呆，上面排列整齐的书本像无数双沉默的眼睛。

　　等身后熟悉的气息将他包围时，他差点被面包噎住。

　　谢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从自己柜子里拿了两盒牛奶，把其中一盒拆开，默默插上吸管递给了林深。

　　林深脑子一热，看着谢淮抓着牛奶盒地修长手指，突然有如晴天霹雳般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难道……难道谢淮生气是因为柳星舞？

　　谢淮不会喜欢柳星舞吧？！

　　林深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谢淮又不和宿舍其他人一样是同性恋，他可是实打实的异性恋，他是喜欢女生的，更何况柳星舞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是个男的都会喜欢她吧。

　　原来谢淮是喜欢柳星舞，又不好意思说，看我被柳星舞邀请，他吃醋了，但又不敢明说，只能憋着。

　　林深感觉自己瞬间化身福尔摩斯，逻辑完美闭环，一股“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豪情油然而生。

　　谢淮平时帮自己那么多，现在兄弟有了心上人，还因为自己可能“横刀夺爱”而暗自神伤，这怎么能行？

　　他林深必须挺身而出，替兄弟扫清障碍，探明虚实，甚至必要的话，他可以牺牲自己的“清誉”，去帮谢淮试探柳星舞的心意！

　　谢淮眼睁睁地看着林深看自己的眼神从困惑不解慢慢变成了微妙的意味深长，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妙”，自己表现得很明显吗？不会让林深看出来自己喜欢他了？

　　他作势要把手里的牛奶收回，塞到嘴里自己喝，却被林深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大大吸了一口牛奶。

　　“兄弟，给点意见。”他故意把“兄弟”二字咬得清晰，把吸管咬得扁扁的，眼睛却紧锁谢淮，“这约会我到底去不去啊？”

　　谢淮调整了一下手腕的姿势，让林深更方便地喝到牛奶，目光沉沉地掠过林深沾着奶渍的嘴角，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压得极低：“她不适合你。”

　　“为什么？”林深追问，心脏莫名悬高。

　　“牛奶过期了。”谢淮突兀地答非所问，晃了晃牛奶盒。

　　林深下意识低头寻找标签：“不会吧，我看看……”

　　话音未落，眼前阴影压下，谢淮毫无预兆地俯身逼近了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林深僵成一块石头，眼睁睁看着对方微凉的唇近乎擦过他耳廓。

　　谢淮从他身后的桌面上抽了张纸，极快地擦过林深的嘴角。

　　“咚咚咚。”那一秒，林深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在他心底慌乱地横冲直撞，仿佛一个迷路的人寻找着出口，让他无所适从。

　　好在谢淮立刻直起身，后退半步拉开了距离，把纸和手里的牛奶盒一起扔进垃圾桶，再抬头时，他脸上又是林深熟悉的冷漠，仿佛刚才那暧昧的举动只是幻觉。

　　“是过期了，你别喝了。”

　　林深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俩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陈俞迷糊的声音在黑夜中突然响起。

　　“觅食。”谢淮冷冷回了一句，看也不看林深，率先转身回了自己床铺。

　　这人变脸和翻书一样，上一秒还给自己喂牛奶，下一秒就让自己别喝了。林深一脸懵逼，捡起垃圾桶里的牛奶盒一看，好家伙，还有三个月才过期。

　　林深更气了，翻着白眼，小声嘀咕：“小气的谢淮，活该柳星舞不喜欢你，这么小气，连盒牛奶都不给我喝，换我我也不喜欢你，哼。”

　　谢淮躺在床上，听着他在那边嘟嘟囔囔的，想也知道林深在腹诽他，他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眼睛。

　　这小子，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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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淮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的《材料力学》半天没翻一页。窗外的阳光很好，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郁。

　　林深去赴柳星舞的约了，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上，不致命，却持续地带来一种酸胀的钝痛。

　　他强迫自己冷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他不是早就知道林深是个直男，会喜欢女生吗？柳星舞漂亮开朗，对林深有好感，林深……看起来也不讨厌她，他们一起唱歌的样子确实很和谐。

　　可他就是好嫉妒啊，嫉妒柳星舞，嫉妒任何一个女生，嫉妒她们能正大光明地对林深说“我喜欢你”。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班级群的消息，他瞥了一眼，毫无兴趣地熄灭。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拷问他刻意维持的平静。终于他合上书，收拾东西起身，图书馆安静的氛围让他窒息，他需要离开。

　　回宿舍的路上，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推开宿舍门，里面只有马骁理在举铁，冷落戴着耳机看书，陈俞不在。

　　“回来了？”马骁理放下哑铃，抹了把汗，“林深还没回呢，约会去了吧？”

　　谢淮动作顿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到自己书桌前放下包。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状似无意地问：“他说去哪了？”

　　“市图书馆吧？好像听他说有个什么讲座。”马骁理大大咧咧地回答，“啧，柳星舞挺主动的嘛。”

　　讲座？谢淮想起柳星舞那天在林深手机屏幕上展示的二维码，看来是去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屏幕亮起蓝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柳星舞……”谢淮盯着屏幕，指尖在鼠标上轻轻敲着，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挺开朗的女生。”

　　马骁理没接话，冷落从书页上抬眼，隔着镜片看了谢淮一眼，又低下头去。

　　空气有点沉默，谢淮的手指停住，似乎在等什么。

　　几秒后，他像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林深跟她，好像挺聊得来？”

　　这次，冷落合上了书，探究地目光看向谢淮。

　　马骁理也反应过来了，嘿嘿一笑：“怎么，谢淮，你对柳星舞有意思啊？老打听她？”

　　谢淮握着鼠标的手倏地收紧，指关节泛白。

　　他立刻否认，声音比平时快了一点：“没有，随口问问。”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够，又硬邦邦地加了一句，“只是觉得林深最近跟她走得近。”

　　马骁理耸耸肩，没再追问。

　　冷落重新翻开书，余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谢淮身上。

　　谢淮盯着屏幕上复杂的机械图纸，线条却在他眼前扭曲模糊，林深跟她走得近……是啊，走得近。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胸口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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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图书馆的阅览室旁，讲座早已结束。林深和柳星舞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面前放着喝了一半的咖啡。

　　柳星舞搅动着咖啡勺，笑容明媚：“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听这么枯燥的讲座啊，林深。”

　　林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咳，其实……职业规划也挺重要的嘛。”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谢淮那么关注柳星舞，肯定是对人家有意思，自己作为好兄弟，得帮他把把关，探探口风。虽然和漂亮女生单独相处让他有点紧张，但为了兄弟的幸福，这点牺牲算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先确认柳星舞对自己的态度，避免谢淮将来误会。

　　他鼓起勇气，眼神有点飘忽，但还是直球出击：“那个，柳星舞，你是不是对我……有点什么想法啊？”

　　柳星舞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大方方地点头：“是啊，林深。我觉得你长得好看，性格也很有意思，而且上次晚会你教训那两个嘴贱的家伙，特别帅！所以我对你挺有好感的呀。”

　　她坦率得惊人，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丝毫扭捏。

　　林深心里蓦地一沉。

　　完了完了，果然柳星舞对自己有意思，这怎么行？谢淮怎么办？他可是为了谢淮才来赴约的。

　　他立刻坐直身体，神情严肃又歉疚：“柳星舞，谢谢你的好感，但是……对不起啊，我对你没那种想法。真的，就是普通同学那种。”

　　他努力让自己的拒绝听起来真诚一点，“你特别好，真的，但……咱俩不合适。”

　　柳星舞脸上的笑容停顿了一瞬，她歪着头，仔细看了看林深的表情。

　　几秒钟后，她释然地舒了口气，笑容重新绽放，似乎比刚才更灿烂：“行，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嘛，我懂！”

　　她洒脱地摆摆手，“没事儿，你直说挺好的，省得我浪费感情瞎琢磨了。那我们就当好朋友呗？以后一起参加活动啥的，可别躲着我啊。”

　　林深被她这180度的转变和爽快的态度惊得目瞪口呆，她这反应也太……太酷了吧。

　　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立刻用力点头：“当然当然，好朋友，必须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从微妙的试探变成了纯粹的哥们儿义气。

　　柳星舞开始兴致勃勃地跟林深吐槽刚才讲座里某个观点多么无聊，林深也放松下来，跟着一起吐槽，聊得热火朝天，之前那点紧张和纠结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聊得开心了，柳星舞看了看时间：“呀，不早了，我得回宿舍了，还有个小组作业要弄。”

　　她利落地站起身。

　　“啊？哦哦，好！”林深也赶紧站起来，“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啦，图书馆门口就有公交直达我们校区。”柳星舞拿起包，对他挥挥手，笑容明媚，“今天聊得很开心，林深，下次见！”

　　说完，她转身就走，马尾辫甩出一个潇洒的弧度，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林深站在原地，看着她干脆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轻松感。

　　事情解决得比他想象中顺利一万倍，柳星舞真是个痛快人。他解决了“潜在情敌”问题，完美完成了为兄弟排除障碍的第一步！

　　林深心情愉悦地走出图书馆，脚步轻快，哼起了不成调的歌，夕阳的金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直到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林深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僵住。

　　等等……

　　他猛地一拍大腿！

　　糟了！！！

　　光顾着拒绝柳星舞和跟她聊得开心了，完全忘了问她对谢淮的看法啊！

　　谢淮那么在意她，自己这个好兄弟居然把最关键的任务给忘了！这算什么两肋插刀？这简直是插了兄弟两刀啊！

　　林深懊恼地抱住头，恨不得时光倒流。

　　完了完了，回去怎么跟谢淮交代？谢淮要是知道自己白跑一趟，什么关键信息都没带回来，还跟柳星舞相谈甚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太不靠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