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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神秘对手,原来是我导致典籍被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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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霖提到了昆仑四圣,让我忽然想起马轲说过的事——墨凡带着墨柳,联合玄雨与龙啸的两位门主围剿太行四鬼时,若非魏枢及时赶到,肯定会吃大亏。这等丢人的事,姬霖既然没提,我自然也不好追问,只得装作全不知情。
虽不能直接问起此事,但总得想办法弄清真相。我便顺着她的话头,故作茫然地问道:“昆仑四圣?倒从未听说,他们究竟是何许人也?”
姬霖苦笑一声,浅啜了一口酒,缓缓说道:“三百八十年前,老子西出函谷关归隐,世人都传他飞升去了道家仙界昆仑墟。五十年后,便有了昆仑四圣的传说,说这四人都有单手屠虎的本事,寻常虎豹都能被其驱遣捕猎。你想,墨、道、法、儒、兵家、纵横家等诸多学派的创始人,多曾受教于老子,再加上老子飞升昆仑墟的传说,世人自然会把昆仑四圣与隐世的老子联系起来。”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无人知这四圣的真身,每年却有无数人赶往昆仑墟,想寻他们拜师学艺。如今对手这么厉害,出手又诡异难测,思来想去唯有昆仑四圣才有可能。若昆仑四圣当真与老子有关,断不会出教出一个与华夏七星为敌的人物……除非,他是中行月提到的那个人。”说到这里,姬霖忽然顿住,犹豫片刻才接着说道:“罢了,可能性不大,不提也罢。”
“你是怀疑,他是去过昆仑墟、受过四圣指点的人?”我追问道。
自从捡到了那块玉佩日魂,到开启月光之门,来到大汉,经历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对传说早已有了“宁可信其有”的念头——就像“远见”并非虚妄,传说能流传开来,自然有它的凭据。于是我接着说道:“单手屠虎,已非人力所能及。若昆仑四圣真有这般能耐,别说我一人,纵是你我联手,怕也讨不到半分好处。老虎的体重是人的数倍,反应速度与爆发力更是远胜人类,雨煞星打在它身上,怕是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两枚雨煞星都落了空,总得找个说法不是?”姬霖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玄雨门规,漫天花雨与雨煞星的使用都要记录在案。如今两枚雨煞星尽失,连对手是谁都不知晓,记录根本无从下笔。眼下能做的,也只能先大胆假设,再慢慢求证。”
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滚雷裹挟着刺目的闪电在天际炸开。望着暗沉的天幕,我忽然想起那位凭三次奇遇练就三种奇功的慕容云相,便转头问姬霖:“你说,会不会有人意外获得神功,才拥有了这么惊人的身手?据我所知,世间确有神功天成的人。”
“神功天成?”姬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抬眸看向我,“此话当真?真有这样的人?”
“千真万确,只是距今已有……”
我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姬霖抬手打断,“若是不该我知晓的事情,还是不必说了。”她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信你的说法,只是……”话音顿住,姬霖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数十年前倒真出过一桩异事,不知是否就是你说的那种奇遇?”
“先说说是什么奇事?”我饶有兴致地追问,心想无论此事有用与否,权当听个趣闻也好。
姬霖颔首应道:“幽州东北数千里的苦寒之地有个夫余国,国中有个精于射术的部落,名唤挹娄。他们擅长从草木中提炼毒药,专用于狩猎。有一回,部落众人结伴去猎虎——挹娄人本就善猎,尤其精于捕虎,往常十来个人合力便能擒获猛虎,可这次前去的猎手却遭遇了意外,十几人全被老虎咬死,唯独一人带伤逃了回来。”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报仇,部落召集了所有猎手围剿那批老虎,还用上了挹娄人特制的毒箭。待老虎被尽数猎杀后,众人在它们频繁出没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形如野人的青年。那青年能赤身躺在冰上,奔走时快如疾风。挹娄人费了许多功夫,追了数百里才将他擒回部落。后来有人认出他后背上的一处胎记,才发现这青年原是十几年前失踪的部落幼童。”
“人们都猜他是被老虎养大的。”姬霖补充道,“虽已年过二十,却不会人言,只会像老虎般嘶吼,连猛虎见了他都会面露惧色,绕道而行。他爬山越涧如履平地,动作也快得像脱兔般迅捷,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古往今来,被野兽养大的孩童不在少数,可大多数回归社会不久便与常人无异。姬霖说的这个虎孩究竟算不算例外,难下定论。但我隐约觉得,他与那日同我交手的人,倒有一个相似之处——便是速度。
我清楚记得,那人即便骑在马背上,动作也快如脱兔灵活迅捷。雨煞星的厉害我早有领教,当年墨中修为远不及姬霖,已令我疲于应对,狼狈不堪。而姬霖那日连发两支雨煞星,对方挨了法墨双剑一击之后,竟还能轻易避开,这速度与身法,实在骇人。说不定,他当真有那虎孩一样迅捷的身手。
心念至此,我便问姬霖:“他避开雨煞星时,身法是怎样的?”
“身法?”姬霖苦笑一声,说道,“我压根没看清他是怎么避开的。他背对着我,身子只是一横,打向他后背的雨煞星就落了空。马朔的弩箭本非凡人能挡,却也只能稍稍延缓他的速度,想伤他是绝无可能。”
她顿了顿,继续回忆道:“我远远望见,他受了弩箭干扰,又被你的血剑兜头劈下,肋下已然暴露。你抓住机会打出墨剑,按理说他根本避不开这一击。可我看得真切,他打飞血剑后,长刀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拦截墨剑,这才只被墨剑扫中而坠马。”
“对了,”姬霖像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我问道,“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此刻才想起来——他用长刀拦截墨剑时,墨剑仿佛一分为二,墨黑的气剑被长刀挡下,白色的气剑却打中了他。你的墨剑和墨凡的似乎不同,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并不奇怪。”我心里清楚,食指与中指涌出的法剑和墨剑本就可合可分,遇阻时便能分开,于是解释道:“旁人见了都只当是墨剑,我也懒得多做解释,说了怕也没人相信。我这气剑并非单纯的墨剑,而是法剑与墨剑相融的法墨双剑。只因白色的法剑隐在黑色的墨剑之中,旁人瞧着便都以为是寻常墨剑了。”
“法剑?”姬霖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紧紧盯着我追问道:“你没说错?是法家的法剑?”
“千真万确。”我颔首道,“法家玄功修至大成化境,本就会凝出气剑,只是剑势不如墨剑那么霸道。加之法家向来认为,组织与制度才是力量的根本,不大在意个人武道修为,才显得武道偏弱。但说起来,法家实在是华夏七星中最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
姬霖缓缓点头,说道:“没人敢小觑法家的实力,世间许多事,往往唯有法家才能解决。只是实在没有想到,法家玄功竟也能凝气化剑,着实令人意外。”她瞥了我一眼,又说道:“你身怀血剑与墨剑,已足够让魏枢和墨凡心神不宁,如今竟还藏着法剑,怕是连法家也要为之震动。你行囊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想来也藏着不少玄机。”
“都是些取巧的玩意儿罢了,没什么稀奇。”我冲她笑了笑,说道:“早知道要闯入这个陌生时代,总得备些防身的东西。若是早知中月使的人这般难缠,当初该用巧计胜他才是。”
姬霖浅浅一笑:“我虽满心好奇,却也明白有些事不该问,便不问了。还是说些该说的——徐沫提过你对付中行月的法子,只是开局未能如你所愿,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
“也不尽然。”我笑了笑,解释道:“第一步的计划便是切断中行月获取精铁箭头的来源,逼他启用藏在暗处的锈衣使者,同时让燕、赵、齐三王不敢再与他暗中勾结。等拔掉那些锈衣使者,我便想约见中行月谈判——只要他答应约束中月使,不再侵扰大汉百姓,我们便不动他的民生商道。这样一来,他手中仍有影响匈奴王庭的筹码,既能消除中月使对大汉的威胁,又不会断了匈奴必需的生活物资,匈奴劫掠边郡的可能,自然也会降低不少。”
“理是这个理,做起来怕是不易。”姬霖眼中带着几分赞许,看了我一眼说道:“中行月曾立誓要为大汉祸患,未必会如你所愿。他花三十年打造了中月使,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那些被他雇佣的大汉高手,个个都不好对付。若是其中有几个山谷中那般厉害的对手,他若不顾一切地展开报复,你又打算如何应对?”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我想要的最好结果,却也没指望能轻易达成。山谷里的遭遇让我明白,只要目标明确,该取巧时便不必拘泥。旁人如何看我,我不在乎,为了达成目的,手段尽可以灵活些——当然,前提是这个目标最终能够带来善果。”
姬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我本非同一时代的人,自然不能强求你的行事风格与我们一致。我认同你的观点,判断一件事的好坏,终究要看结果。不光徐沫赞成,连法家的管陶也觉得这话在理,或许这便是你来到此处的第一个贡献吧。”
话音刚落,雨珠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声说道:“尊上,方才忘了把亭子里的典籍收回来,那些典籍被灌进木桶的雨水泡坏了!”
姬霖显然没有料到会出这等事情,愣了一瞬,随即莞尔一笑:“泡了便泡了吧,反正都已看过,希望他能记在心里。”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我却心头一震。下午我还纳闷,月光之门最关键的典籍,姬烟为何只字未提——原来这些典籍早就毁了,而毁掉它们的,竟然是我自己。可我来到这个时代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怎么可能毁掉本该被姬烟看到的典籍?
可事实是,姬烟的确没见过这些典籍。这情景,似乎只能用现实版的“祖父悖论”来解释,否则实在说不通。这意味着,当初计划开启月光之门时,便已注定姬烟看不到这些典籍,注定我们要以最笨拙、最费力的方式去开启那扇门。
姬霖望向屋外漆黑的夜空,暴雨仍如瓢泼般倾泻,她略带歉意地说道:“你大病初愈,我却拉着你说了这许久,天色不早了,先去歇息吧。”说罢便让雨荷引我去她的寝宫安歇。
一想到那满是女儿家气息的大床,心里竟生出几分鹊巢鸠占的不安,便对姬霖说,自己可以在客房歇息。
雨荷闻言,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了我片刻,“玄雨门主的住处从没有客房,只因从未有过男客在此留宿哪怕一宿。”
听了这话,我才恍然明白,为何姬宇见我在姬霖的寝室醋意翻腾。原来我这外来者不仅破了玄雨的规矩,竟还成了头一个住进玄雨门主寝宫的男子。这一刻,倒也体谅了姬宇的心境。
雨荷又说我已在这房间里昏睡了三天。当初姬霖把我带回来时,她们本就满心不解,见我当时气息奄奄如同死人,才没敢多言。最让她们费解的是,门主竟不让她们近身照料,偏要亲自守着,而且日夜不离地照顾了整整三日。
她一脸困惑地望着我,问道:“也没见尊上给你服过什么药,你竟这般好了,瞧着半点事没有。”说着,还不解地摇了摇头。
其中缘由,我自然不能对她说。姬霖救我,本也是无奈之举。可这份救命之恩,终究不能视作无物,只是该如何报答,却让我犯了难。望着屋内看似简约却处处透着暖意的布置,忽然不知该以何种身份面对姬霖,才能偿还这份恩情。许是大伤初愈后精神不济,这般胡思乱想了片刻,便在姬霖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我从睡梦中醒来。想起自捡到那块日魂玉佩后经历的种种离奇,料想来到这大汉,往后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凡。这般境遇,究竟该算幸事还是劫难,连自己也说不清,我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穿戴整齐后来到花园,见姬霖正独自坐在亭中,似在沉思。想起昨夜的谈话,忽然明白,我的出现于她而言,大抵就像我持着血剑站在魏玥面前一样,都带着几分始料未及的冲击。或许这便是身不由己的宿命,如此一来,倒也能理解姬烟为何会答应魏玥,帮我化解纯阳戾气了。
我走到亭中,在她对面坐下,开口说道:“我知道玄雨门主天生纯阴之体,又修了纯阴雨丹,想寻良配的确不易。但也并非毫无选择,修炼玄功者、纯阳丹功修炼者,或是武道臻于大成之人,其实都算得上合适的人选。”
“你希望我另寻良配?”姬霖忽然没头没脑地反问一句,不等我回应,又继续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与徐沫都是天生纯阴之体,雨丹与凤丹又同属纯阴武道,其中雨丹的纯阴之气更甚。你修炼了血剑,自然清楚血丹的禁忌。放眼天下,能与我和徐家凤娇相配的人本就屈指可数,其中不少还是华夏七星的门主。就说龙啸门主姬宇,他虽是天生纯阳,修的也是纯阳功法,却同样不在考虑之列。”
“这是为何?”我不禁诧异,问道:“难道就是因为玄雨与龙啸同宗同源,你便给姬宇的这份感情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