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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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家并不沉重。虽说是典型的封建咒术师世家，可对每个人的生活并不过多束缚。
也许是因为近四百年没有六眼出生，让他们在咒术界的地位被边缘化，不得不扎根于非术师社会发展以此反哺本家，这才让五条家没那么僵化。
事实上，在五条悟出生后，整个家族的天平便彻底向他倾斜。
这个在万众期待中降生的孩子，在五条家众人看来总是带着超越年龄的成熟。没人料想到，他与生俱来就能熟练使用六眼和无下限术式，仿佛早已使用过千百万遍。当然，他们更不会知晓，这具小小的身体里，藏着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五条悟。
两面宿傩的斩击记忆犹新，刺鼻的血腥味还萦绕在鼻腔。随后，在一片浑浑噩噩中，伴随着婴儿嘹亮的啼哭声，五条悟从母亲的身体里呱呱坠地。
这一世，他的母亲是一位面容近乎完美的黑发女性，那双漆黑的眼睛深邃无比，轻轻一瞥，便能让人的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不安。家里人或多或少都带着敬畏尊称她为“贞子夫人”。
从连接母体与婴儿的脐带被剪断的那一刻起，五条悟就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前世种种犹如潮水袭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具稚嫩身体的不同之处——这一世他是个女孩儿。
他记得，出生不久，贞子就给他安排了一套极其详尽的身体检查，详尽到“繁琐”一词也不足以形容的地步。
如果没有那场体检的话，他真的会这么认为自己重生成了女孩儿。
“不过这也太奇怪了吧……”四下无人时，五条悟也会朝着路过的小动物颇为无奈地吐槽一句，似是诉说重生以来自己遇到的困惑。声音不大，却带着猫儿样的慵懒尾音。
话虽如此，重生已有十五年，他也习惯了这副相似又和前世存在微妙不同的身体了。或者说，适应早已成为一种本能。
与前世相比，他的脸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五条悟的长相本身就归属于漂亮美丽一类，精致得没有瑕疵，趋向于雌雄莫辨之美；身材不像前世那么充满肌肉的爆发力，比之更中性化，身形高挑，不显魁梧，又不失力量感。
正是身体上的细微不同，让五条悟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本就耀眼无比，是黑暗夜空中唯一的皓月，此刻，这种美具备了一种更难以言说更难以被定义的、超越性别的美。这也是咒术界至今难以确认他性别的主要原因之一，仿佛他本就该如此，无论哪种性别都是如此合理。
重生以来，五条悟的术式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苍、赫、茈，乃至领域都可以正常使用。
没有咒术高专繁忙的教学课程和需要照顾的学生，也没有总监部无时无刻的任务安排，这十五年来，五条悟可谓是过上了真正无法无天、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活。因此，每一个人都可以说是他的迫害对象。
对于总监部那群烂橘子，这种迫害足以让人心梗；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一种玩闹。
“哎呀，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吓到她？”这位五条家未来的家主，正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地准备新的恶作剧。
侍女小春迈着细碎的脚步急匆匆跟在他身后，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担忧：“悟大人，悟大人！您这样贞子夫人可能会生气的，万一……万一夫人真的生气了……”
小春眉眼间尽是不安，怀里还抱着一件有些陈旧的白色长袍。五条悟头也不回，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语气轻松：“安心安心，妈妈她啊，可是很少生气的哦。而且就算生气了那也是对我嘛，小春你就别瞎操心了。比起这个，你快去帮我一起把角落里的电视机搬过来！”
可怜的旧电视机在自家少主手上没撑过十分钟，便只剩下一个空壳，拆下来的零件无辜地散落在地上。
五条悟轻车熟路地套上白色长袍，再拿出黑色长假发一戴，遮住美丽的脸庞，活脱脱一个幽魂形象。而后长腿一勾，将零件扫入角落，猫着身子躲在电视机后。如同恐怖片里的鬼怪，准备吓来人一大跳。
“完美！准备就绪！”
“悟大人，您小心些。”小春探头探脑看着躲起来的五条悟，还是止不住担忧，“电视机有些地方很锋利，别伤着您。”
“知道啦知道啦，我可是最强诶，无下限术式可还在呢，小春你就别担心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小春你快躲起来。等一会儿妈妈来了看到你，发现我们两个是同伙，到时候连累你被妈妈训，我可拦不住哦。”
五条悟像等待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灵巧安静地藏在电视机后，屏息凝神，等待着房间主人——他那位神秘莫测的母亲到来。
五条悟前世的母亲并不是现在这位贞子夫人。对于这个仿佛凭空出现的女人，他一直抱有极其浓厚的探究欲。他不知道究竟是重生这件事产生的蝴蝶效应改变了他的家庭关系，还是其他什么特殊原因造成的现状。唯一可以断定的是，贞子来历神秘，不是五条家的人。就连是和家族中哪一位男性结合都扑朔迷离。但她生下了五条悟。
若非五条悟是整个家族期盼了四百余年的六眼，贞子夫人恐怕绝无可能被允许留在五条家。她是非术师，身上只有微薄的咒力波动，如今却在五条家拥有了极高的地位。
从还只会咿咿呀呀的婴儿时期，五条悟就凭借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好奇与玩闹，不断从贞子口中旁敲侧击，搜寻信息。久而久之，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小恶作剧，就成了增进他们母子关系的方式。贞子夫人总是喜欢用冰凉的手揉捏悟软绵绵的脸颊，嘴角勾笑，半真半假地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小春按照吩咐早已离开。不一会儿，一阵轻缓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响起。脚步停下时，一双苍白修长的手轻轻推开障子门，裹挟着清淡的花香步入休息室。
当那抹身影走到电视机前时，五条悟苦心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他故意扮作四肢不协调的鬼怪模样，以一种极其扭曲、僵硬的姿态从只剩下空壳的电视机中阴暗爬出。
黑色的假发铺在地上，素白的长袍随着诡异的动作不断起伏。清亮的少年音此刻被刻意压抑得干涩，模仿着刻板印象中的阴森感：“还我命来……还我命、”
“咔！”
“索命”的台词尚未说完，电视机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五条悟的动作和声音一同卡壳。无他，个子太高身体被电视机卡住了……
“哦呀？妈妈的小悟被卡住了呢。”女人蹲下身子，柔顺的黑发自然垂落，和凌乱的假发交杂在一起。她的言语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戏谑，却装作副温柔好母亲的模样，温声问道：“要妈妈把宝贝抱出来吗？”
若是一般的青少年面对这种情况肯定会尴尬至极，甚至恼羞成怒。但五条悟是谁？他可是最强咒术师，五条家的至宝，怎么可能尴尬！
他不满地撅起了嘴，沮丧地摘下假发朝旁边一甩，泄气一般将穿过电视机的半个身子瘫在地上，眨巴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丽蓝眼睛，装得一副惹人怜爱的小可怜样儿：“诶——失败了啊！明明我都已经计划的这么完美了，打算吓妈妈一大跳，结果电视机竟然半路掉链子把我卡住了。真是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啊，谁让我的身材这么好呢？这个小电视机根本装不下完美的五条大人嘛！”
五条贞子轻笑出声，捏捏自家孩子柔嫩的脸蛋，“我们家小悟都多大了，还以为是七八岁的小不点吗？你看看，这么小的电视哪里装得下现在的你呀？”
确实，2005年的电视机比之十几年后动辄几十上百寸的液晶电视小得多。五条悟不甘心地用手臂撑起上半身，朝母亲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理直气壮道：“哼，长这么快说明我身体好，妈妈应该为有我这么健康的孩子高兴才对！”
语罢，他那修长的身子扭动着一点一点向后退去，十几秒后终于从电视机中解脱。他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而后双手叉腰，抱怨道：“啊啊啊恶作剧失败真讨厌，妈妈你不仅没被吓到，竟然还看了我的大笑话。我不管我不管，你要赔偿我！”
“赔偿？”五条贞子显然对儿子的任性撒娇习以为常。她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整理出现轻微褶皱的着装，不为所动，“明明是小悟自己思虑不周，怎么能怪到妈妈头上，还要赔偿呢？”
“下次记得，”她凑到五条悟的耳边，语气一如既往温柔，却带着凉意，“要再认真一点哦，要不然又闹笑话，到时候妈妈可帮不了你。”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常见的宁静，五条悟不满地撇撇嘴，没有把贞子的话放在心上，“可是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嘛！就是那个和妈妈同名的女鬼，她就是这样爬出来的呀！”
五条悟俏皮地冲着贞子眨了眨眼睛，想起几年前上映的恐怖片。影片中，一个叫做山村贞子的女鬼，以录像带作为诅咒媒介，咒杀每一个观看者，还会从电视里的水井爬出来索命。“她和妈妈原来的名字一模一样诶，有人拿这个名字给女鬼，妈妈不会生气吗？”
“文艺作品而已，无伤大雅。”
电影里的贞子披长发覆面，穿着不知哪个年代的白色裙子，看不清模样。而眼前的贞子夫人，留着复古精致的公主切发型，双眼如同黑曜石，面容美丽又有中性的英气，穿一袭昂贵的白色和服，活脱脱的大家族夫人。
贞子看似对那部电影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是五条悟清楚记得，当电影推出第三部，揭露山村贞子的过往经历时，有一部分剧情明显触动过母亲。虽然极其隐晦，但没有细节能逃过六眼的观察。
而另外一部分剧情似乎让她觉得十分荒诞可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吗？尤其是当这个巧合发生在一个来历不明神秘莫测的人身上时。
“说起来，妈妈的老家在哪里呢？我好像从来不知道妈妈过去的事，也不知道爸爸的事。”
他那个仿佛工具人的父亲，在五条家竟也是讳莫如深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