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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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望望～你这是跑哪里去鬼混啦？让哥哥我好等。”我和小路姐姐手牵手在入营必经的路上边走边聊天，道路两旁是一排排刚挺过了冬天光秃秃的树，突然林中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我和小路姐姐心头一紧，立马抽出武器，背靠着背，做出防御的姿态，仔细观察着四周。但并未看到任何人影，只听到风在摇晃着树枝，新芽在树梢微微抽动的细碎声响。
“你俩警惕性还挺高的，不错，就是功夫还差点。”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闪过。我的额头就被轻轻弹了一下，我扶着额有点气急败坏地跺着脚说，“谁啊！到底是谁！给我出来！”
“哈哈哈，”这个声音得逞地笑着。我越发生气，小路姐姐反倒是淡定起来，挑了挑眉，把她的红缨枪重新背到身后，抱着双臂，一脸无奈站在一边。
“没礼貌，小望望，叫哥哥。”我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靠在路边的树旁，挑着眉，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看着我。只有二哥哥才会叫我小望望，就像隔壁阿婆叫她家的小狗那样，这人是二哥哥！！
我印象中从未曾见过的二哥哥，为何一眼就能认出来呢？因为他的五官和大哥哥长得几乎一摸一样，只是眼角和嘴角略微上挑些，显得有些玩世不恭，脸也要更为清瘦，不像大哥哥方方正正的脸看起来正气十足，而是略带些阴柔和邪气。两缕发须飘在额前，眼角还有颗泪痣。见我惊喜的样子十分满意，靠在树上，将额前的发须潇洒地向后一挥。
“向南枫，你还是这么无聊。”小路姐姐鄙夷地上下打量着二哥哥，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吐槽：这个骚包。
哈哈，我在那捂嘴偷笑，看来这俩人也是冤家。
回到了军营，我急忙向三哥哥炫耀我的御风，二哥哥直夸好马儿，不过比起他的吹雪还是差了一点。说得御风不服地用鼻子吹着粗气，我也气得一直追着他要比赛，最后二哥哥说有机会带我去塞北草场跑上一跑，我这才放过他。
我对塞北的向往，也是小时候二哥哥给我寄的一封封信给我种下的种子。在信中，二哥哥说他从未见过如此绵延不绝的草原，像是海浪在陆地上的倒影。在那里能够肆意驰骋，追着风，追着太阳，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甩在了身后，在那个世界里，只有天地和自己。
我连忙要和二哥哥拉勾，骗人是小狗。
自从二哥哥出现以后，我就成了时时刻刻在他身后的跟屁虫。二哥哥带着我脱离了大部队，我们骑着马儿在田野间奔跑，带我到山里打猎。一次二哥哥布下的陷阱捕到了一头小羊羔，我们就地取材，在小溪边宰羊架火烤了起来，这时候大哥哥送我的小匕首派上了大用场，不管是削木头，还是分羊肉，都靠着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二哥哥烤的羊火候刚刚好，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些香料，他说这些是西域专门用来增添风味的，上次他在西域商人那里买的，可金贵了。撒上去之后，确实是香气扑鼻。外皮香香脆脆，羊肉鲜嫩多汁，别提多好吃了。
正是那天的傍晚，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再远处是渐变着的蓝和黑，二哥哥指着我被炭火熏黑的小脸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我赶忙去小溪边照了照，也笑趴在了草地上。转眼看到二哥哥一身白白净净的，顿时不服气起来。于是趁着二哥哥在添火的时候，从背后偷袭，想把我的乌漆麻黑的手，蹭到二哥哥的脸上，谁知他像是背后也长了眼，用一根树枝挡住了我的两只手，反手把我的两只手腕锁在了一起，还不忘重重地弹了弹我的脑壳，我吃痛得啊了一声，幽怨地看着二哥哥。
“敢偷袭二哥，该罚。”说罢，二哥更是爽朗地笑了起来。拉着我到了河边，从怀中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把我的小手和小脸轻轻擦干净。边擦边在那里念叨着。
“想当年我还在京的时候，那些京中的小姐公子，我都看不惯，一个个心眼小，就爱拜高踩低，满身的城府，全用在了那一亩三分地上，矫揉造作，没意思。我还担心，你在京中会学会那些大小姐脾气，到那就不好玩了，现在看来啊，你虽不似大小姐，但脾气也不小。这样也好，不会给人欺负了去。”
“欺负我？咱们向家人怎么可能让人欺负了去。”我立刻站起身来，挺起胸膛，昂起头。和哥哥细数起我“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
我先从把夫子的长胡子给剃掉的事情讲起，又说起我在街头巷尾收服了若干小弟：“想当年～”我盘腿坐下，故作老成的样子，哥哥看着我轻笑了声，我睨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在外头等三哥哥一起去郊外玩蹴鞠，看见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的臭小子，在那欺负一个小乞丐，我听那卖菜的大娘在那议论，这两个人就是王家双胞兄弟，京城最大的一件肉铺的儿子，个子虽然不高，但养得膘肥体壮，霸道得很。普通人家的小孩见了他俩都得绕道走，谁跟着他俩混，谁能得一片薄薄的但油香四溢的五花肉，就为这一片五花肉，他俩就收服了好些跟班，这王家兄弟，就自封为京城双霸，成日混在街头巷尾的。那天也不知那小乞丐为何惹到这两霸王，被逼在角落，这我哪能看得下去，就大喝一声。”
“哈哈，你这行侠仗义的风格，有爹爹，和哥哥我的风范。”三哥哥撑着脑袋，看着我笑着说。
我挑了挑眉头继续道，“他俩那时候比我高多了，转过头来，看不到人，又转回去了。我就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俩的腰，说‘诶，诶，我在这呢’，这回这俩才是看到我了。两人异口同声说；‘哪里来的小娃娃，少管闲事’。二哥哥，我跟你说，这两人真的长得一摸一样，和影子似的。第一次见真的看呆我了。我让他俩别欺负小乞丐，小乞丐躲到我身后，那两大块头眼瞅着要动手。我就趁他俩没反应过来，将蹴鞠球踢到一人眼睛上，弹回来又踢到另一个人的子孙根。两人一个捂上面，一个捂下面，别提多滑稽了。和他俩结仇后，他俩老逮着我比赛。我当然是不在怕的，什么大太阳底下顶水扎马步啦，什么绕城跑啦，十八般武艺都比了个遍。我只在食量上略逊他俩一筹。后来有次他俩不知道为何，惹到了一个捕头，我出面替他俩摆平的，之后他俩就当了我的小弟了。哈哈。”
三哥哥轻轻地点了我的脑袋说，“你这行事作风，还挺对我的脾气的。”
我忙不迭点头说：“对啊，阿娘说了，要是你也在京中，我们兄妹定会弄得汴京城里天翻地覆的。”
“我回不去京中。”二哥哥抬头望着天边升起的那轮巨大明月盘，嘴中轻轻呢喃道，“这辈子，恐怕，都回不去了。”
我看着他少有的正经神色，疑惑着问：“为什么呀？阿娘还天天念叨着让你回去呢！”
二哥哥收回目光，又回到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对我挤眉弄眼地说：“当然是受不了约束啦，京中不能跑马，不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回去了，就要娶妻，生子，要么带上官帽，和一群乌烟瘴气的人天天混在一块。我呀，宁愿在战场上受些明枪，也不愿回去遭那暗箭。”说完，便拿出随身的酒袋子嘬了一口，陶醉得躺在草坪上。
“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想回去了。可我还舍不得娘亲。”
“没事儿，跟着你哥我，等把燕云十六州收复了，再将那西蛮子赶出关外，到时，咱把阿娘也接过来住，二哥哥天天带你在阴山脚下跑马。。。。。。”
天边的那轮月亮渐渐升空，渐渐变小。周边的繁星，随着月光的暗淡，逐渐变得明亮。我在二哥哥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描绘中，伴着虫鸣，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是长大的我，和依旧张扬个性的二哥哥，在一片绿茫茫的草原上，骑马奔驰，清风拂过面颊，带来青草的香气，清新舒畅；远处爹爹总算脱掉他重若山的甲胄，换上便服，搂着娘亲，骑着马儿慢悠悠的溜达；大哥哥在耐心地教温姐姐骑马，温姐姐坐在马背上，抱着马儿的脖子，大哥哥牵着马，两人不知轻声说着什么，被微风吹得很散很散。抬起头，纸鸢飞得好远，好高，三哥哥紧紧握着线的另一端，唤我一起过去放风筝。
多年之后的某一天，忽然想起梦中的这一场景，恍然发现，这么些年，我们全家真正能够团聚的时光，只有在这个梦中。或许，在另一个和平的世界里，没有战争，便有千千万万个家庭，拥有着这样的幸福时光。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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