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你的眼泪陪我过冬》阿奇

31、第 31 章

　　一月十三，我没想到二零零六年是以这样的形式开始。
　　那天中午我接到了大姐的电话，她没有说任何开场白，她只说了一句：“爸病的很重，马上赶回来。”
　　我是坐汽车赶到家，家里的天气比济南还冷，下着小雨，阴寒。
　　躺在床上的爸爸，脸色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平静严肃。
　　他见到我只是点一下头，“回来了？”
　　狂跳的心忽然就冷下来，房间里挤满了人，却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妈妈含着泪在削苹果，我看见二姐和二姐夫远远站在门边，低着头，没有看到大姐。
　　我步出房间，看见大姐站在走廊的最尽头，前额抵在墙上。
　　“大姐。”
　　“医生说爸最多只能活半年。”大姐的声音是哭后的哽咽。
　　“为什么会这样？”全身的力气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泪就这样掉下来。
　　“医生说这病拖很久了，已经拖不下去了。”
　　“爸早就知道了？”我现在忽然明白为什么去年爸要我结婚，为什么他说只给我最后一年的自由。
　　我以下他的三个子女都没成家，甚至弟弟今年才大一。
　　“阿丹，找个人结婚吧。”身后的二姐开口。
　　我茫然地看着她。
　　“一来了结了爸的一桩心事，省的他牵挂着，二来也算是冲喜。”二姐夫解释。
　　“可是，没有对象怎么结婚啊？”我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上徘徊。
　　“现在开始找也不晚，你也不必太苛求对方了。”
　　我慢慢地靠在墙上，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

　　喝茶，聊天，留下电话。
　　我不知道在这十几天中这样的事我做了多少回，正月初一，我坐在自己的床上，真的觉得人生真是奇怪。
　　不想结婚的时候总有人在你身边来来回回，想结婚了，却找不到一个愿与你一生一世走下去的人。
　　“姐姐，我想结婚了。”
　　外面阴沉的天，下着小雨，湿冷湿冷，妹妹走到我的房间，在我的身边坐下。
　　“终于决定定下来了？”我取笑她，没把她的话当真。
　　“我相信这世上只有他是最爱我的，这么多年了，我想也该定下来，毕竟我也已经二十五了。”
　　“谁啊？哪一任？”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究竟交过几个男友，她跟我说的时候很少有提起名字，从来都是没头没脑的一段，所以我只知道她在几个人中浮浮沉沉。
　　“第一个。”她还想说什么，手机声响起，她冲我笑笑，“是他啦，我到自己的房间接。”
　　一分钟吗？她拿着电话，站在我面前，泪就流下来，“姐姐，他说要跟我分手。”
　　我愣了愣，没问为什么，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我知道情爱对她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而她的自尊也不容许被一个男人毫不留情的放弃。
　　“姐姐，陪我去走走。”
　　雨停了，空气潮湿。
　　我和她走在柳市的新市街上，人潮如流。
　　“姐姐，为什么我这么寂寞？为什么我得到的结果只有是失去？为什么他爱着我的时候我不爱他，他不爱我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这么的爱他？”妹妹没有看我，所以我知道她没有在问我。
　　可是面对这样的她，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吗？
　　“你来来回回在这么多人中徘徊，为什么不停下来？那年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多人爱你，你说没有一个女人不虚荣，而你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现在我问你还要这虚荣吗？为了这样的虚荣而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值的吗？这样的你，只会让我看不起！”
　　“姐姐，我不是你，我是不可能像你那样压抑自己，更何况，你得到了幸福吗？你快乐过吗？你站在这里细细想一下，你的人生有值得回忆的时光吗？可是我告诉你我有！不管我爱过多少人，又和多少人分手，起码我可以说我对得起自己的心，我爱他们的时候是真心爱着他们，我要跟他们分手的时候，也是真心已经不爱他们了，我不强求他们的爱，因为我一直在听心说话，我伤心是心在痛，我开心是心在乐。”
　　“到这里坐坐吧。”远离了繁华的街市，这里很安静，咖啡屋很小，但装璜很宁静。
　　“这是我第一次跟他约会的地方。”妹妹说这话的时候笑容很美，“那一刻我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即使我还没爱上他，你知道我有多寂寞。”
　　“后来呢？”
　　“吵架，分手，复和，吵架，分手，复和，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到底要纠缠多久，可是每次我提出分手的时候都后悔的要死，可是下次在生气的时候我还是会很冲动的说分手，在和他相识的这六年来，我交了五任男友，可是到最后，我依然回到他的身边，因为我知道只有他才会这样的等着我，他是这天下最爱我的人，包容我的任性，包容我的迁怒，他能容忍我对他的一切要求。”
　　“那么，去跟他说清楚，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这么爱着你。”
　　“不可能了，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分手，他是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别人的温柔，他曾说过如果他说分手两个字，那么他便不再是欧瑞峰了，姐姐。”
　　“那么你后悔了吗？”
　　“我的心真的很痛，我也是真的很爱他，可是我不后悔，爱情是没有后悔的，那样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他。”
　　我看着就坐在我面前的妹妹，是我迟顿还是她真的成长到我已经够不着的地方。
　　我沉默，撇过头去。
　　多年前我就知道在同样的寂寞下，她选择了一条跟我完全不一样的路，那时我不知道谁的选择是对，谁的选择是错，可是现在我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伤的是心，痛的是心，可是这心除了你别人知道吗？你可以为此得到别人同情的眼泪，可是那样的同情是你要的吗？”我搅动手中的咖啡，毫无声调地说。
　　“从来，我要的不是同情，而是爱，姐姐，你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