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记者》乘纸飞

43、丧尸银行（五）

　　直到危机解决后，孙不器才有余力观察四楼电梯间。

　　通往楼梯间的门用一根铁棍从把手栓过去锁死了，平常进出的通道也已经被堵上。剥离粘在玻璃门外面的尸块可以看见里面人为堆砌了不少杂物挡门。

　　这里是被人为营造出了一个封闭空间，用来关住这只大蟑螂。

　　“现在怎么办呀？”窝囊女挪出电梯，小心翼翼地避免脚踩到秽物，“进出的通道被堵上了。”

　　孙不器将拴着楼梯间的铁棒移开，解锁，将楼梯间的门打开。有新鲜空气的灌入总算让这里的空气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还有别的通道吗？”孙不器指着弱电间的门，“这里可以进去吗？”

　　焦虑男：“可以，里面有一扇门可以通往内部的强电间。只是有机械锁锁着，得有钥匙才行。”

　　孙不器从头发上拔下一根发夹，弯折成称手的形状，对准弱电间的锁眼怼进去。

　　焦虑男看得目瞪口呆，这人以前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弱电间的锁芯太重，孙不器第一次开这样的锁，用断了好几根发夹才找到手感。

　　咔哒一声后，弱电间的门锁开了。

　　孙不器挥手示意两人撤开，贴着门压下弱电间门把手，右手上的蟑螂足刀蓄势待发。弱电间里面很安静，黑暗中有几粒电表发出的光亮。

　　确认弱电间里面没有危险后，孙不器让受不了电梯间味道的两人先进去，自己则留下来重新制作一把蟑螂足刀。

　　四楼大蟑螂的外壳和足脚更坚固也更锋利，用它的身体制作成的武器会更加坚固不易碎。

　　焦虑男将手中的消防斧借给了她用。

　　孙不器这次更耐心地分解蟑螂足、用斧头打磨削成刀的形状。

　　窝囊女一直关注着孙不器。和大蟑螂战斗时，她就像是一头凶狠的狮子，拥有不屈的斗志和永不言败的气势。浑身充满战意的时候脸却冷下来，让人觉得可敬又可怕。

　　可是从先开了弱电间的门让他们进去这件事来看，这人还是挺温柔的。

　　先前拴住楼梯间门的那根铁棒也被孙不器捡了起来。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根铁棒并不是原先以为的钢筋，而是中心是木头外围包裹了一层铁皮的棍子。

　　这种棍子，加上现在的环境，孙不器只能想到原本的用处是某张桌子的桌脚。

　　这让她确信，四楼办公区里一定有人。

　　给自己重新准备好武器和盾牌后，孙不器依样画葫芦连开两道锁，与四楼办公区只有一道门之隔。

　　三人高声喊了几句证明自己是人类，却没有得到里面人的回应。面面相觑下孙不器下来决定，开门！

　　进去后里面的场景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哀嚎呻吟声海水一样灌满了这个空间，人踏进去如同钻进一口敲响的钟，被震得头皮发麻天旋地转。

　　不知这里曾经遭遇了什么，每一块闲置的空地上都躺了一个伤者。白亦晶手忙脚乱地穿梭在这些人中间，心烦气躁地跟身边的人说：“必须得有药才行，不然这些人都会被感染成丧尸。等那时候我们不得不放弃他们转移了。”

　　“这里发生什么了？”孙不器怔然。以为自己乱入了某个战区医院。

　　“是你！”白亦晶快步迎上来，“你是怎么进来的？门口那只大蟑螂呢？”

　　孙不器举起手中的武器展示给她看。

　　白亦晶一看就明白了，感叹道：“果然是你，那种东西都能解决掉。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引到楼梯间关着。”

　　“引？”孙不器捕捉到了这个字。

　　白亦晶淡淡地说：“你没想错，是用尸体。”

　　孙不器识时务地绕过了这个话题：“这里发生了什么?”

　　白亦晶就近找了一个伤者蹲下来，掀开衣服露出他身上的伤口。

　　两两成矩阵分布在一块皮肤上，如同起了疹子一样。

　　“这是蟑螂咬痕。”白亦晶转换成医生身份，声音也带有医者独有的冷冽平静，“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情况已经不可收拾了，这里没有医治条件，尽管我是医生却做不了什么。”

　　“他们的手脚都绑起来了？”

　　“嗯。一是为了减缓血液流速，二是防止有人突然变异伤人。”

　　孙不器表情严肃。这里的伤者太多了，他们现在还不是丧尸，可是如果不得到救治的话很快就是了。

　　恐怕再没有谁比她更能体会这些人的心情了，成为人类种族异类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们得尽快联系到救援。”孙不器说，“到了安全区就有医生和药。丧尸现在是全民危机，一定有人开始研究特效药了。”

　　白亦晶指了指一张桌子上的收音机：“我们从那里接听到了安全区的重复广播，说会有直升机在城市上空搜救，让幸存人员想办法发出信号。我们扯了一块布写上‘SOS’求救，但是直升机经过后并没有引起注意。”

　　“整座城市都沦陷了，求救信号太多，直升机顾不过来。”孙不器凝眉沉思，“我们得想办法自救。但是也不能放弃向安全区求救。”

　　白亦晶看她这样，问：“你有办法了？”

　　孙不器点头，指着窝囊女说：

　　“我问过她了，银行外部布置了灯线。我们利用那个可以发出更显眼、详细的求救信号，直升机一定能看到。就算没有办法将我们都带走，也能将消息带回安全区。安全区得到准确的信息就能做更完备的安排......说不定，这些人都能得救。”

　　“那你说的自救指的是？”

　　“在顶楼有直升机停机坪。”

　　从大楼里救人太麻烦、搜救难度也高。但是在拥有直升机停机坪的顶楼就不一样了，几乎创造出了完美的安全救人条件。

　　不过，孙不器还有另一个打算。

　　“我想碰碰运气，也许顶楼有未来得及开走的直升机。”

　　直上四楼前焦虑男一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他不止一次地质问为什么是自己被留在丧尸堆里，直到他看见四楼的人。

　　见识别人的苦难来确认自己的幸运这种事情是卑劣的，但焦虑男的心确实平静了下来。

　　也因此，他发现了点不对劲儿。

　　“你们两个以前认识？”焦虑男手臂上有不少爪痕，是他焦虑的时候挠的。现在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他正在把袖子放下来。

　　孙不器瞥了他一眼：“怎么？”

　　“你们两人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可是之前你不是说自己是误闯进来的吗？”

　　“你从来不跟陌生人讲话吗？”

　　焦虑男好不容易来的灵光一闪被一句话噎了回去。

　　窝囊女早就识时务地给自己找事情做了，见焦虑男没有这个自觉，孙不器说：“你也去照顾伤者吧。小心一点，注意有没有人变异成丧尸。”

　　焦虑男先是被孙不器那句命令安排般的语气弄得心里不服气，可紧接着又被她那句状似关心的话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他心想，这人可真会给人一巴掌再赏个甜枣。

　　于是焦虑男心情复杂地去帮忙照顾伤者了。他能做的也不多，说是照顾，其实就是提防观察有没有人伤情恶化变成丧尸罢了。

　　孙不器找到白亦晶跟她商量自己的计划。去地下二层的设备用房打开通往顶楼停机坪的门，并且用大楼外部的灯牌发射求救信号。

　　白亦晶对这个计划并无异议，只是对怎么实施有些疑点。

　　“银行外面都被丧尸围住了，我们不确定一楼是否沦陷。贸然前往地下二楼会不会太冒险了？”

　　“通过我的观察外面的丧尸没有进化到能挖穿墙壁的等级，我们可能遭遇的危险就是大楼内部变异而来的丧尸。”

　　说到这里，孙不器问：“你知道其他人的下落吗？”

　　白亦晶摇头：“我从醒来就一直在四楼。先是对抗大蟑螂，后是发现有人被感染，根本来不及做其他事情。”

　　“那先不管他们了，况且，也不一定都在这栋大楼里。”孙不器想了想，又说，“等到了设备用房我们也可以用监控寻找他们下落。”

　　白亦晶：“其实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你说哪件事？”

　　“蟑螂不是群居动物吗？为什么无论是你那边还是我这里，见到的都是一只呢？”

　　孙不器略一思考，说：“蟑螂百无禁忌。从我们遇到的蟑螂体型来看，也许它们把其他同类吃了。”

　　“为什么这么说？”

　　孙不器将自己用蟑螂残躯试验电梯能否运行时，蟑螂残躯不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还有这件事......不过既然进化版的蟑螂丧尸已经出现了，难保后面不会遇见别的东西。并不是每一层都会幸运地躲过所有攻击。”

　　孙不器倒是不在意这个：“要是说危险，四楼这群人不得到治疗拖不了多久就会全变成丧尸，那时候危险不更大？危险之外我们也得考虑些别的东西，比如怎么求生、怎么救人。”

　　“现在这种境地你还想着救人？”白亦晶有些佩服孙不器的乐观。

　　“为什么不？”孙不器理所当然道，“这不就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吗？”

　　白亦晶瞳孔收缩，她听见孙不器说：

　　“若只为一人苟且偷生，我们也不必出现在这里了。”

　　更别提成为巡猎者了这句话孙不器没有说出口，她在观察白亦晶的反应。

　　孙不器没有错过白亦晶脸上一个眼神的颤动，见她脸上表情在某一刻出现怔松，随后孙不器心里默默确认了答案。

　　果然啊，她的记忆受到了侵蚀，脑子里居然想的是求生，而不是如何在考核中得到高分吗？

　　想起曾经在候场大厅看见过的绿色光芒，孙不器想，难道是因为那个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