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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捡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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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知的心急促跳动,站在原地没敢动弹。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又倒下了?是死了吗?
无数个问题在一瞬间从他脑子里飞驰而过。
约摸等了足足一分钟,地上的人都没再动一下,方可知这才握紧手里的刀,踱着步向地上的人靠近。
这人倒在门口,腿有一半还支在店门外,头朝下趴着,看不清脸。
方可知靠了过去,轻轻踢了那人一下,见人没动静,又加重力道在他侧腰处踢了一下。
“唔。”
一声急促的轻喘。
方可知拔腿就要跑。
“救……救。”话还没说完,地上的人又没了声息。
方可知离开的身影被钉在原地。
救还是不救?
如果他没听到求救的声音,说实话他是打算一走了之的,就当没看见,就当这人死在这里了,怎么都好,反正不关他事。
可偏偏,他听到了。
方可知纠结地站在门口,挠了挠头。
他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又做不到视而不见,有可能他这一走,这人就真死了。
“诶。”方可知叹息了一声,认命地蹲下。
这男人腿老长了,横跨店里店外,方可知猜测他估计是想进点躲躲,但是门口的台阶把他绊倒在地,这一倒就再也爬不起来。
黑色的外套脏兮兮的,裤子也是。
不过外套上的字母有些眼熟。
方可知蹲下来把男人翻了个面,变成仰躺在地的姿势,站在这人脑袋的位置,两手穿过腋下,托着他的肩膀,把人拖进店里。
把人放下后,他重新把包丢到地上,从包里拿出了一只葡萄糖水,拆包装掰开,然后捏开这人的嘴,给他灌了下去。
一只葡萄糖就20ml,但是这东西回血快,方可知当下也没有更好的东西了。
把葡萄糖灌下去以后,方可知这才注意到这人的长相,他扒拉开有些挡脸的额发,精致又凌厉,是真漂亮。
“怪不得碰瓷呢。”方可知小声吐槽了一句。
方可知观察了一会儿,估计这男人一时半会儿没有清醒的可能,但是现在时间不早了,他必须往回走。
“我也算是救了你的吧,要是死了别怪我啊。”方可知凑到男人耳边念叨了一声。
接着就重新把包背起来,准备离开。
巷子里依旧没有来人,方可知顺着进来的路往再走,脚步很慢,没有回头。
“诶。”
老长一叹气声在巷子里回荡。
方可知把包反过来背到胸前,又把这男人的两条胳膊拉到自己肩上,他嘿地一声站了起来,脚步沉重地像外走去。
前面的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相当踏实,后面的人脚下能拖出两条长长的道。
方可知脸憋得通红,没几步路就出了汗。
不行,他高估自己了。
拖着个比他高的大男人,还要背个包,看给他能的。
他两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身上挂着的男人顺势倒在他身上,脑袋恰好枕着方可知的肩,然后又滑了下去。
方可知连忙往背上捞了一把,别还剩一口气的,被他这一折腾,彻底歇了。
两个人半叠着坐在巷子小路上,天光渐渐收敛,墙上凌霄花的阴影也越发浓重。
要把人搞回去就得把包丢了,他只能二选一。
怎么办。
方可知需要快速做出决定。
“诶。”他仰天又是一声长叹。
包里最重的就是那块原石,先把石头放回保险柜里吧,等有机会了再过来取。
要是到时候没了……那就没了。
总归还是人命更加重要。
“我还是太善良了,还好过来的时候不是末世爆发初期,不然搞不好活不过3集。”方可知自我唾弃,又十分认命。
他站起来正准备往回走,突然,一道黑白的龙卷风朝他刮了过来,方可知没站稳,一下坐到了地上。
“冻干?!”
果然,他一抬起头来,看到孟梨和简易正从巷子口狂奔而来。
冻干见到方可知就像老鼠见到了米,激动得又蹦又跳又蹭。
“卧槽,冻干冻干,你别蹦跶了,要死人了了!!!!”
方可知连忙把冻干从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上拉了下来。
而这时孟梨也冲到了眼前,只见他手起掌落,冻干挨了一个大逼斗。
“我说他怎么突然就兴奋了,小方你怎么在这儿?”
方可知指了指自己的包:“瞎走就走到这里了。”
简易也走了过来,朝方可知打了个招呼,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这是?”
“捡的。”
方可知回答道,完了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正愁把他弄不回去,现在咱们仨就没问题了。”
“捡的?”孟梨皱了皱眉,“小方,你确定要带回去?”
孟梨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方可知怎么会听不出来言下之意。
“我知道,但是这邪门地撞我面前了,我做不到不管,没事的,等他醒了我就会让他离开。”
“行吧,你想好了就行。”
孟梨不再多劝,都是成年人他不会干涉别人的想法,做到提醒就行。
“我来背他吧。”简易打量了一眼地上的人,虽然看着瘦削,但是身高在那儿,估计轻不了多少,他来大家能尽快回去。
方可知连忙道谢,心里想着给人送些什么当做谢礼。
简易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果然,比起方可知来说,简易看起来靠谱了很多,即使背着个和他身高差不多的男人,也没有很喘,脚步依旧很稳。
孟梨则结过简易身上的包背在了自己身上,他把牵引绳递给了方可知。
方可知牵过狗,小脸一红,好像就他最轻松。
回头多给人送点,他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有了简易和孟梨的帮忙,回程的速度快了很多。
“你一个人出来的?”孟梨有注意到方可知鼓鼓囊囊的背包,不过没有多问,只是对方可知一个人出行感到有些诧异。
“没,和刘哥一起的。”
“这样。”
孟梨点点头结束了对话。
方可知松了一口气,如果孟梨继续追问的话,他就得编理由蒙人了。
太阳掉落的速度很快,卡着点在方可知几人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彻底坠入山中。
小区守着的人已经换了一个,三人依次做了登记。
“这是?”他指了指简易背上的人问。
方可知心里一紧,正要开口。
“腿受了点伤。”简易轻描淡写地说道。
接着,就放了通行。
就这?
孟梨似乎看出了方可知眼里的疑惑,他小声解释了一句:“小区进出管理不严格,登记只是为了控制小区人数。”
什么意思?
“每天进出都会登记数量,有些许出入无所谓,但是差值太大的话,就不行。”
方可知不理解:“那要是有人大量带人回来,那后面回来的人岂不是有家不能回?”
孟梨笑了笑:“理论来说是的,谁会?”
“每个区域水的分配是定额的。”
方可知恍然大悟。
这小区不知道是偷懒还是不在意,设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设定。如果每个小区能分配到的水是固定的,那么人越多,就会造成摊薄。
在没有系统的辅助下,如果需要识别每一个小区住户,那么成本是很大的,也很难做到的,所以不如做最简单的规定,直接控制数量就好。
只要小区总人数不增加,那分配到的水定额就不会减少。
所以他和刘小贝早晨外出的时候只登记了一个二,没问户号也没问姓名。
简易好人做到底,把人送到了方可知家里。
等二人一狗离开以后,方可知到厨房喝了口水,这才重新把注意力投向沙发上的人。
这人外套和裤子都是脏的,一身漆黑,全是灰。
他到主卧去拿了一套睡衣出来,准备给人换上。
刚把外套脱掉,方可知就发现了不对劲,他一把拉开了这人身上的衣服。
“!!!”
方可知一声卧槽憋在了嘴里。
拉开衣服以后,这人简直一身的伤。
方可知顾不得其他,把衣服一丢,就回卧室开始翻他买的东西,碘伏纱布减张贴。
没想到这么快就排上了用场。
方可知尽量轻地把衣服给扒掉,然后发现这哥们身上的伤比他想的还要多。
腰腹上、肩膀上、两条手臂……方可知把人轻推了一下,果然背上也有。
有的伤口明显是刀伤,可奇怪的是这人光有伤口,但是衣服却都是完好的。
不是,这伤得都快挂了,还有功夫换衣服呢?!
方可知瞪着眼看着面前这张脸,不理解。
伤口越数越多,大大小小,分布全身,方可知没见过这种阵仗,他有点后悔让简易两人走了。
他细细查看了一番这人身上的伤口,有的伤口还在流血,有的在出脓,还有的快要结疤。
这些伤不是同一时间造成的。
方可知吸了口气,先用酒精给自己的双手消了毒,然后拿起生理盐水,用纱布沾湿,一点点清理起来。
脱衣服的时候,有的伤口和衣服已经黏在了一起,衣服一脱,伤口又崩裂了。
用生理盐水几乎把这人洗了一遍,方可知得囤货告罄。
好歹是清理出来了。
接下来,该上药的地方上药,该包扎的包扎,需要缝合的他也只有用减张贴将就一下。
等全部搞定,方可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他扶着沙发从地上站起来,针刺般的酸爽从脚底蔓延。
蹲太久,脚麻了。
沙发上的人被扒得精光,浑身打着补丁,即使什么都没穿,光身上的肌肉线条和白皙的皮肤就很好看了,就是脸还脏着。
沾着血的纱布丢了一地,方可知又给人喂了康复新液和消炎药,开始处理垃圾。
找出来的睡衣是不可能穿了,就这么光着吧,别把药又蹭没了。
随手搭了条毛毯后,方可知任人自生自灭。
能做的他都做了。
处理伤口的时候,方可知想了很多,这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真的能是个好人吗?
就算是,身上有这么多伤会不会是招惹了什么狠角色。
他又有些后悔了,怎么到了末世以后反而不坚持自己的原则了?
他一向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几乎是方可知前二十年身体力行的箴言。
他自小没爹没妈,靠外婆管吃管喝,很小他就懂得不惹事,不能给外婆添负担。
长期实践下来已经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做人做事不当头不当尾,中间就是最安全的区域。
当个小透明,麻烦就不会上身。
看着沙发上仍旧不省人事的人,方可知心里一时间复杂难言。
他想外婆了。
也不知道外婆现在怎么样?知道他不见了应该很伤心吧,还好舅舅舅妈这段时间把外婆接过去了,没有留她一个人在县城里。
方可知看着沙发上的人出神,发了会呆,突然眼神凶狠,又暴躁了起来。
他妈的!他才囤的货,这才一天!就给他消耗了大半!
方可知想给这张脸一拳,他伸手挥了挥,然后掏出手机,点开了外卖,再次下了一份单。
……
“记账,通通记账。”
晚上睡前,方可知又给人灌了一支葡萄糖下去,观察了一会儿这人胸前还有起伏,这才不太放心地回卧室躺下。
真够累的,方可知睡得很快。
吊灯剧烈地晃动,墙壁撕裂出不规则纹路,尖锐的哭喊声混合着沉闷的轰鸣,道路崩裂,房租倒塌,灰尘弥漫……
方可知睁开眼睛,用力压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半晌才平复下来。
又做梦了,他真的累了,这后遗症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屋里一片漆黑,他想喝点水。
方可知踩在鞋上,走到厨房,拉开了冰箱,冰箱里的可乐已经没什么气了,但是好在这个天温度不高,入口仍旧冰凉。
甜味安抚了方可知紧绷的神经。
把可乐放回冰箱里,他看了一眼手机,凌晨2点,他才睡了4个小时!
该死的噩梦给他折腾得现在全无睡意。
他走出厨房,看到沙发上有一隆起的黑影,形状同他睡前一模一样。
“还没醒呢。”方可知有些担心。
他走到沙发前,把手机屏幕调亮,沙发上的人呼吸有些沉重。
不好,方可知立刻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果然,发烧了。
该想到的,这么重的伤。
方可知这下是真睡不着了,他找出温度计塞到了人腋下,又找到布洛芬给人喂了下去。
酒精还剩一瓶,方可知拿纱布浸湿,掀开一角毯子,开始物理降温。
额头、脖颈两侧、四肢、最后是腋下,擦到腋下的时候,方可知把温度计拿了出来,对着手机灯光一看,39度。
继续继续。
等一通忙完,发现这人嘴巴起了皮,又找了棉签润了润唇。
“发烧得补水吧。”他有些焦灼地想着。
这人没醒过来,水也只有强喂。
没办法,方可知只好拿来水,然后自己坐到沙发上,又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捏开嘴,一手慢慢地往里喂水。
200ml水喂了半天。
方可知没敢回卧室,也不敢把人折腾进卧室,他就端了根小板凳趴在沙发边,过一会儿就摸摸沙发上这人的脑门。
昏睡前,方可知还在想着,别死在这里了啊,那他就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