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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07】你出来接我吧

      六月。
      紧张的三天终于过去。
      要问郁澍高考是什么感觉,他还真不好说。只能讲,有目标有动力的加持,前期足够努力,考试当天没有意外,正常或者超常发挥,结果就在他的期待中。紧张也是真紧张。

      走出考场的一刻,郁澍在人群里找到送考的姜女士和郁先生,他俩居然一直在这边等着,让郁澍感动了一把。
      接到儿子后,三人去了提前订好的餐厅,姜女士说要为儿子庆祝一下,不管结果如何,高中生活到今天就算圆满结束了。
      郁先生话不多,只拿出厚厚一个信封,让郁澍收好,老爸攒点私房钱不容易。作为一个男人,从今天起,你也要学会藏私房钱懂吗。
      吃饭期间,姜女士又忍不住流眼泪,说咱家儿子真不容易,希望爸妈的离婚不会给儿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等你上大学就要去谈恋爱,如果想结婚等到法定婚龄,妈妈一定不阻拦。还拉着郁先生一起保证,婚姻除了一地鸡毛,也可以是美满幸福,让儿子别失望。

      郁澍不知道怎么话题就到了成人档,怀疑餐厅上了假酒。
      但他从没有怀疑过姜女士和郁先生的爱情,可能相爱的两个人不一定适合生活在一起,也许是他们经历磨合的时间太短,也许是时代变化太快,但一地玻璃渣也不能掩盖他们当初闪耀灿烂的恋爱,他们这个家,最初是因为爱情才建立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未免太早,他连大学的门都还没进呢。

      高考结束的这晚,郁澍意外的梦见了一个人。
      不知道是因为彻底解放激动的,还是一下子没了压力不习惯,又或是晚餐爸妈谈起了恋爱的话题,他居然开始遐想翩翩。
      先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迷迷糊糊得似做了梦,梦中他来到了Z大,去那里做什么呢?
      对了,要去找C!他在梦中的校园里四处乱走,一转头,看到一张好看的脸,虽然是模糊不清的,但他认为就是C,学霸就该长这种学霸脸。C带着他走了很多地方,记不清具体画面,他感觉自己跟在C身边就一直很快乐,像只快乐小狗,尾巴都要翘上天。
      快乐的结果,就是不到四点钟,他就醒了。大概就是高度紧张之后,突然的放松,也不能使人一下子就松开,高考的余震还在,生物钟独自兴奋。
      反正天也快亮了,他决定去爬山,消耗一下多余的精力。
      凌晨四点,小区里,大街上,整个城市都还在熟睡中。
      天没亮时,X城主路上还亮着路灯。
      天微微亮时,路灯熄灭,X城要醒不醒的朦胧样子。
      日出一刻,郁澍早已等在东山山顶。虽然X城的山都没有很高的,相比于中原地带,只能称作小土丘,但爬到山顶往下看这座城市,也会生出“一览此城小”的心情。
      到这一刻,郁澍才有了高考结束的实体感,人生中某一段即将结束,新一段即将开始。
      处于中间地带的准大学生,有点激动,摸出手机,四处发送他骚动不安的心情。

      (班级群):四点的东山日出,替大家见过了哈。【图片】【位置】

      家庭群里不太好发,不然姜女士还以为他在发神经。
      郁澍想了想,还是发给小姨吧,让她复习一下三年前这一刻的心情。

      【玉树临风】:小姨!给你看日出!【图片】
      【玉树临风】:哈哈哈哈哈哈,我解放啦!
      【CC】:!!!这么早!
      【玉树临风】:!!!你也这么早!
      【CC】:小孩子别烦,才把期末作业赶完,马上去补觉。
      【CC】:你别烦我了哦,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拉黑你!

      大学生真惨。郁澍想到马上自己也要成为这样的大学生,就提前替自己默哀了三秒钟。
      但站在山顶一腔热情没人聊天,真的憋得很难受!
      微信里还有谁可以发……
      看着微信里顶着Z大头像的人,郁澍有点眼热,突然梦见什么的,还有点不好意思。
      郁澍点开C的对话框时,心头还在微微颤动,好像很久没跟C发过消息了。

      【玉树临风】:我考完啦!
      【玉树临风】:东山日出!【图片】

      进入六月后,Z城日出时间又提早了,陈亦程起床时间跟着提前,年纪大了真没办法。
      他才打开手机,就看见网络大侄子发来信息。高考生紧张了这么长时间,一朝解放,立马就开始撒欢,这心情他懂的。
      不过这才五点,起得也太早了吧,难不成,他是一夜没睡?
      眼看着这小孩从为家庭问题迷茫到回到正轨,现在也已经高考结束,陈亦程有种送人上西天,啊不是,是助人到终点的感觉。
      对大侄子日行一善,到此可以完美告终。
      那就遥祝他考上理想的学校吧。

      七月。
      等待出分以及填报志愿,都在有条不紊的节奏中一一行进。
      郁澍收到录取通知的那天,当日最高气温超过了40摄氏度,热烈的夏日来了。
      C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复过他信息了。
      看着对话框里的一条条,就像是郁澍在自言自语。
      虽然曾经的C既是亲人,又是朋友,但如今郁澍的一腔热忱,却无人回应,实在是令他心酸,想再说点什么,才能得到回复呢。
      他往上翻到最近的一条回复,还是停在C说可以报Z大试试。
      当时他还在猜C是不是在Z大,如果是真的,而他又能考到Z大,那就真的可以见一见C了。
      现在看着手里Z大的录取通知书,郁澍有点等不及想要跟C分享一下,没有C的鼓励,他是真不敢想的。

      【玉树临风】:小姨!你快看!
      【玉树临风】:录取通知书【图片】
      【玉树临风】:等我去了Z大找你玩!
      【玉树临风】:开心.jpg

      陈亦程收到玉树临风的信息时,心情可谓是十分微妙。
      可喜的是,网络大侄子在自己的鼓励下,从小学渣(不是),到开火箭似的努力,终于考上Z大,Z大好歹也是Z省top1高校,这种“吾儿出息”的心情可比每天看着一群还没睡醒硬撑也要来上早八课的大学生要好太多。
      另一方面,他真的考来Z大了啊!Z大目前只有一个校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学校里想要碰见一个人,是不太容易。
      但在学校里想要避开一个人那可太容易了,好像也没有必要,他认得出我吗?陈亦程想,怎么可能。

      这种既喜又愁的复杂心情,在他看到下学期教学安排时,一整个碎掉了。

      大侄子给他发的图片,不知道是还把他当小姨还是年纪小对人不设防,学校专业一个字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学生照也照清晰无遮挡,是一寸照也挡不住青春的气息。
      大侄子名叫郁澍,考上的正是Z大A专业,仿佛昨天中午他们还在讨论能不能考上的问题。

      而此时陈亦程手里的教学任务表上也写得清清楚楚,本学期开始担任3030届A专业3001001班班主任。
      最后并附上班级名单一份。
      班级名单按照字母A-Z排列,倒数第三个,正是:郁澍。

      他只是个弱小无助可怜的小讲师罢辽。
      从没想过做好事要留名。
      风过不留痕,雁过不留声,在微信上开导即将失足、迷茫不前的高三学子,是他看到就不能无视的,不然他会良心不安。

      但陈亦程也没想过,这小孩有天会真的从微信那头跳出来,活生生走进他的工作生活中来。
      陈亦程纵是再温和沉稳一个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也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敌不动,我不动。啊不是,应该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认真的想过,即使有天网络大侄子知道了曾经加错过人,并且已无可转圜的变成现实中的师生关系,最多是有些尴尬,但没有什么事情是真诚解决不了的。
      加错人是真,但跨过网络的帮助与关心也是真。
      陈亦程待人以诚,但为了最大程度的避免尴尬事件发生,他还是觉得尽量不要跟郁澍微信再联系了,维持简单的师生关系就很好。
      电视剧里的掉马情节,看得精彩,有朝一日发生到自己身上,可就不太妙了。
      陈亦程只希望短暂的四年大学缘尽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C没有回复,就像之前的很多条信息。
      虽然没有回复,但郁澍感觉,C就是看到了。
      他觉得C这个人吧,带着点中老年人阅后即焚的特性,摸清了对方的脾气后,郁澍也不觉得没被回复是一件很无礼的事情。
      对于中老年人,总要有些年轻人的体谅之心,况且给C发消息,郁澍就很快乐。
      但C怎么能两个月都没有回复过大侄子的信息呢!一想到这个,他就像被放光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

      郁澍想,不会是对方发现这是个加错微信的误会,而对方也有正牌大侄子,所以就抛弃自己了?
      郁澍自从爸妈婚姻出现问题开始,就十分不能接受自己“被抛弃”这件事情,各种方面的。
      很影响心情。
      过去是,现在更是。
      怎么能说不联系就不联系呢。
      连句再见都不说。
      网络上就是这么交友的么,太绝情了吧。
      在家闲着无事的郁澍,整日施展他的脑洞扩张术,瞎想八想。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是不回复,那就越要让对方回复!
      远在Z城的网络小姨,请继续接收网络大侄子的孝心吧。

      【玉树临风】:小姨!今天去姨婆家吃饭饭啦,给你看。【丰盛晚餐的照片】

      【玉树临风】:又来东山啦,今天人好多,小学生都放假了咩!【一群小学生蛐蛐别人的照片】

      【玉树临风】:眼熟吗小姨!这里改造过啦,晚上人很多哦!【特色古镇的照片】

      【玉树临风】:啊,紧张,马上要走了,来超市买东西!有没有要帮你带过去的呀~【超市货架的照片】

      【玉树临风】:哦,不用我了,姨婆刚刚说她已经寄过去了。[再见]

      【玉树临风】:小姨小姨小姨!在不在啊喂!【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照片】

      【玉树临风】:我到Z大了!小姨你出来接我吧!【Z大门口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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