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无枝木

8、尾声：欲言又止的时候就该把话说出来

　　铃声连续响了五次，以示考试终止。谢云鸿放下笔，轻轻后仰靠在椅背上，等待监考老师收卷。
　　都结束了，他想。从打铃的这一瞬间开始，最后一个科目便已是“考完”状态，他的高中生活也宣告结束。
　　候考室里大家都在兴奋地交头接耳，有些人明天毕业典礼一结束就准备回家拿上行李前往机场，有的约了朋友打算今晚聚在同一个宿舍嗨一晚上，有的忙着写和让别人写毕业赠言。文理实验班的候考室紧挨着，不少同学跑到隔壁班来找人写纪念册。
　　谢云鸿空出在"高斐"后面的一页，他还有人压在心里，想要见她一面。
　　可她没有来。
　　他去文实走廊远远地看了一眼，她坐在座位上，和她同桌聊着天。他没敢进去。
　　吃完学校和校友会准备的丰盛的毕业自助餐，谢云鸿先是在宿舍打了一晚上“UNO”，然后和兄弟们聊天到半夜两点多；满地都是外卖盒子，高蜚甚至买了两打啤酒，大有一种“不醉不归”和“倾通宵都不够”的架势。
　　第二天起床，谢云鸿竟十分精神，一点儿也没有熬夜了的痕迹。他先去重新洗了澡，然后换上学校的西装，熟练地打上会有南中元素的毕业纪念领带。
　　他打的是温莎结，林素月在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前为他打过一次温莎结，他原本习惯打半温莎结。
　　毕业典礼不长，典礼结束后，大部分学生都在找人合影。
　　高蜚说要让大家见见他女朋友——都毕业了，也可以小范围公开了。
　　谢云鸿和一众兄弟早早到体育馆外墙浮雕前等着，他很期待林素月今天的穿搭，但一想到她是作为高蜚女朋友出现，又难免有些沮丧。
　　高蜚终于出现了，牵着女朋友缓缓走向他的兄弟团。看清这两个人后，大家都远远地就开始调侃和起哄。
　　只有谢云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宛如核弹爆炸，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他脑海缓缓升起。
　　高蜚的女朋友，不是林素月，而是……她同桌。
　　谢云鸿全身震悚了一下，血管里的血像是一瞬间变凉了两度。
　　林素月的同桌，那个叫江吟风的女生，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看到谢云鸿，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是谢云鸿吧？我听素月说起过你。嗯……我是她同桌，也是一个宿舍的。”
　　他一下子明白了。回答江吟风后，他对兄弟们说有事要离开一下。
　　他要去找林素月。
　　不远处，陈言华穿着一袭修身红色礼服裙，正和朋友们拍合照。谢云鸿快步走上前，问她有没有见到林素月。陈言华皱了皱鼻子，
　　“你找她？她在候考室，准备收东西走人，说是要赶飞机。”
　　“行，谢谢你。”
　　谢坛鸿转身朝候考室所在的综合楼跑去，刚跑过一个拐角，鞋带却散开了。他蹲下来去系，无奈心急，竟怎么也系不好。
　　陈言华看向谢云鸿跑远的背影，扭头对身边朋友说：“诶，不是相机内存满了吗，我回去拿个内存卡。”
　　朋友说和她一起去，她们挽着手边聊天边往前走。
　　谢云鸿终于绑好了鞋带，起身欲行时，他忽然听到有人正朝拐角这边走过来。
　　“……对了，刚刚那个找素月的男的是谁啊？”
　　“8班的谢云鸿，弹钢琴那个。”
　　“噢……我之前见过素月看他写的信。”
　　“对，他俩以前写信，后来又不写了。说起来，素月的最后一封信还是我送的，但是他没回。”
　　“不会是没看吧。”
　　“应该不会，我看到桌面上有一本书看到一半，就把信放在他夹着书签那一页了。那本书好像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退一步讲，就算他没看那本书了，拿起来的时候也不可能发觉不了那封信。”
　　“所以素月今天回学校是为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回来没有去理实找谁。”
　　谢云鸿又是如遭雷击，那个困倦的早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把书塞哪了，也不知道书里有没有夹着一封信。
　　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冲动，他猛地狂奔起来，顾不得鞋带有没有又散开，穿着皮鞋跑步会不会不舒服。他只害怕一件事——林素月已经离开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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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谢云鸿所在的西侧，校园东侧显得热闹许多。通往候考室所在的综合楼路上，穿行着衣着各异的学生，家长和老师。有人要回候考室，有人要去操场，有人要出校门……谢云鸿跑入人群中，经过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侧，心中焦急地呼唤她的名字。
　　素月，素月，你在哪里……
　　人来人往，没有人听见他心底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