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迷途〕怎么惦记上这么多人》冉东驰

5、茉莉（五）

　　局长：“为什么想去闭幕式？”

　　茉莉柔顺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因为茉莉想要完整地看一场庆典，我从没有看过这么盛大的庆典，狄斯城的庆典，一定很热闹吧？”

　　“……”局长现在听不得“庆典”两个字。

　　茉莉：“不可以吗？”

　　局长：“我以后会带你看别的庆典。”

　　“可我真的好想去这一场庆典。”茉莉低落道，“局长虽然承诺了茉莉‘以后’，可茉莉自己知道，我的身体很糟糕，万一茉莉等不到以后了呢？”

　　“……”

　　茉莉：“茉莉真的只是想完完整整地看一场庆典而已，记忆里，我从没有完整地度过一次庆典，局长带我去，就当完成茉莉这么一个简单的心愿，可以吗？”

　　“……如果我拒绝呢？”局长道，“你会恨我吗？”

　　茉莉一愣，摇头：“可局长为什么要拒绝我呢？难道，茉莉不配参加那样好的庆典吗？”

　　局长侧身，把脸埋在她的衣领间。

　　纱布上特有的消毒气味混杂着淡淡的血气，隔着衣物涌入局长的鼻腔。

　　茉莉：“……局长？”

　　“……”

　　茉莉：“如果局长嫌恶茉莉的身份，不愿意将茉莉带在身边，也可以将茉莉当作拍卖品……我就是这样才能参加开幕式的，应该也能这样参加闭幕式。只要局长说，把茉莉带去，是要把茉莉还给那些拍下茉莉的人，他们就不会看不起局长了……”

　　一只手捂上她的唇。
　　局长：“别说了。”

　　茉莉躲过她的手：“局长，您真的不能带茉莉去吗？”

　　局长：“你先告诉我，‘鼓点’是什么？你说庆典中要有鼓点的声音，你说的‘鼓点’，是什么？”

　　茉莉缓慢地眨了下眼，似乎在努力回想：“鼓点，就是……”

　　局长：“嗯？”

　　茉莉：“就是，哒哒哒，哒哒哒，这样的声音。”

　　局长想起了自己在茉莉的记忆里，听到的狄斯旧军机关枪的声音。

　　哒哒哒。

　　哒哒哒。

　　局长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庆典，鼓点。

　　庆典，枪声。

　　她的家乡覆灭在了最盛大的庆典中，真正的“茉莉”被永远地留在了那场血肉横飞的欢庆里，时隔十余年来也曾走出。人们在枪声炮火中嬉闹欢庆，又在载歌载舞中尸体横飞，混乱的记忆中，枪炮化作了鼓点，飞血绘就了彩衣……
　　她说的庆典，是伴随着杀戮的庆典。

　　局长抓紧了茉莉的肩，又缓缓地放开，继续低着头，收拾地上的垃圾。

　　局长：“抱歉，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能带你去闭幕式。”

　　茉莉：“为什么？”

　　局长：“因为我是坏人，在你好起来之前，我需要你待在我的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但你等我一下，等我想到办法，我就带你出去。”

　　茉莉一愣：“局长自己不去闭幕式吗？”

　　局长：“是的，因为我在开幕式上得罪了人，最近被勒令待在管理局，不能外出。”

　　夜莺刚好来找局长汇报事情，就听到这么一句，差点脚一滑。

　　局长提着垃圾出来见她。

　　夜莺着急道：“局长，‘被勒令不能外出’是什么时候的事？！”

　　“哦，”局长把医疗垃圾袋系好，“一刻钟之后。”

　　夜莺：“………………”

　　局长把手洗干净，点开和兰利的信息框，开始输入信息。

　　夜莺：“局长，上面给MBCC拨了一笔款项，上级的意思是，让您以MBCC的名义转交费沙代表，补上带走茉莉的拍卖费。”

　　“哦。”局长抽空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夜莺：“局长，您这是同意的意思？”

　　局长：“对了——茉莉的那对利刃，现在是在FAC对吗？FAC前阵子设备异常，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把那东西移交第九机关吧，手续我一会办。另外，通知管理局上下，从今天起禁止在管理局室内空间内奏乐，也禁止外放任何激昂的音乐。”

　　“……好的，”夜莺说，“请问有没有什么附带的理由？”

　　局长：“当代社会，包括我在内的大家普遍有睡眠障碍和专注障碍，激昂的音乐会过于吵闹，既会妨碍休息，也会妨碍办公。也严禁在射击室以外的地方出现枪声和鼓声，违者罚款560000狄斯币。”

　　夜莺：“这么多？！”

　　局长叹气：“是啊，怎么这么多。”
　　局长想了想，补充道：“另外，禁止MBCC内部出现任何狄斯旧军或FAC的物品或标志，理由是——局长比较小气，觉得MBCC内只能挂MBCC的标志。”

　　夜莺：“……FAC知道您这么‘小气’吗？”

　　局长收起终端，纯良地笑了一下：“局里先拜托你，我外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