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yi怡

14、 失去的年味

　　大年初一

　　孙叔说不营业了，去过一个好年

　　清晨的光线，带着一种被雪洗净后的清冽，透过巨大的玻璃门，斜斜地铺满了空无一人的大堂。昨夜的喧嚣、油烟、人声鼎沸，仿佛被厚厚的积雪吸走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神圣的宁静。

　　我轻轻推开后门，一股凛冽到刺骨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激得人一个哆嗦，却也让人瞬间清醒。脚下的积雪比昨晚更深了，几乎没过了小腿肚，但踩上去不再是湿滑，而是发出一种松软、厚实的“咯吱”声。世界白茫茫一片，纯净得晃眼。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晶莹剔透，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虹。街道空旷得不可思议，偶尔有车辆小心翼翼地驶过，轮胎压过雪地，留下两道长长的、湿黑的辙印。

　　空气冷得吸一口都像有小针在扎着肺叶，但那种清冽，却带着一种新生的、干净的气息。深吸一口，昨夜的疲惫似乎都被这冰冷的空气冻结、带走了。

　　孙叔一家要去家里拜个早年，所以不会过来店里了

　　一个人的年…太冷清了

　　我将自己裹成一个粽子，闲着没事，我索性到外边走走

　　“妈妈你看，这个雪人我堆的好不好看！”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正兴奋地拉着她妈妈的手，指向身旁的雪人。这个雪人倒是挺有趣。它大概只有半米高，身体歪歪扭扭像个大土豆，脑袋倒是滚得挺圆，只是位置放得有点偏，像是要随时掉下来。两颗黑煤球做眼睛，一根胡萝卜斜插着当鼻子，嘴巴则用几颗小石子歪歪扭扭地拼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最醒目的是它脖子上围着一条鲜艳的、明显是儿童款的红色毛线围巾。

　　“好看！宝宝堆得真棒！”年轻的妈妈蹲下来，笑着鼓励，眼神里满是温柔。小女孩得到了肯定，小脸兴奋得通红，又蹦又跳。

　　以前，妈妈和爸爸也是这样对我的…

　　我一直不明白…

　　为什么在九年前，他们突然对我的态度转变这么大，就好像，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一样

　　与其想这些烦心事，我索性蹲了下来，学着样的也堆起了雪人。没过多久，我也和那个小女孩一样，堆起一个半米高的雪人，可惜我没有装饰物。除了被我用手戳出的两个眼睛，什么也没有没有了

　　“呵，这个雪人看着倒是挺孤单的，什么也没有”我不禁低笑一声。转头回了店里，回到房间里，一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店里传出一些嘈杂声，随后，我的房门被敲响

　　“小昭，我们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快出来，我们一起吃”听着声，一定是齐姨没准

　　看了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

　　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来了！”我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打开房门

　　我在二楼，可以直接看到一楼店内的场景。当时，大家都围坐在中间的餐桌旁，桌面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听到声音后，他们纷纷抬头望向了我

　　“来啊小昭，我们给你带好多好吃的！”

　　“来晚不等你了”

　　“快下来吧，小昭，这里有玉米猪肉饺、年糕，清蒸鲈鱼…”

　　“不知道你爱吃不，都给你带了一些”

　　楼下话音刚落，我便急匆匆的关上了门，一个箭步冲了下去：“来了！”

　　我听的出来，我声音里是完全藏不住的雀跃

　　…

　　大家坐在一起，大年初一我也觉得有了年味，内心里那份孤独感，被冲淡了不少

　　“小昭，门口那个雪人是不是你堆的”吃东西途中，孙奇哥开口对我问到，嘴里还嚼着东西，声音听的倒是很搞笑

　　“是啊，怎么了”我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望向今天早晨堆的雪人

　　奇怪，那个雪人…

　　“要不是那个红围巾，我差点都以为是积雪，堆这么高”孙易哥伸头看了过来

　　今早，这个雪人，我什么都没装饰上，现在却多出了一个红色围巾

　　算了，也许是某个好心人，手上刚好有多余的围巾，恰好看见了我的雪人，给它围上了吧

　　“快尝尝这个，小昭，这个鱼肉很嫩”齐姨往我碗里夹了块鱼肉

　　“嗯！真的很嫩”

　　…

　　大年初一，我给爸爸妈妈发了一条新年快乐，它们至今没有回我。

　　但我心里似乎没有那么孤单了

　　因为，失去的年味，我在这里，好像又重新找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