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月末欢

18、夜空繁星

　　身心投入繁忙的工作中总会忽略时间的流逝。待回过神来，已到了周末。
　　松懈下来的精神开始消化被压抑的情绪，却意外发现这些被压抑的情绪中大多是愉快的而非悲伤。
　　正午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气温骤降，落叶纷飞。
　　宣予止换上一件加绒加厚的杏色卫衣，踩着高帮靴往研究所外走。一条约莫十寸长的玄色小龙蜷在脖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尾巴。
　　还没出研究所大门，就看见一名裹着驼色大衣的男子站在门外等她。
　　白色高领外套着一根系着玉环的红绳，黑发自然垂落与红绳纠缠一处。
　　“左谙修你怎么来了？”宣予止归还临时出入证后走出大门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左谙修，“你不是在办讲座吗？”
　　左谙修冷哼一声：“就不能是我关心你这个小辈吗？”
　　宣予止：“不信。”
　　“爱信不信。”左谙修往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走去，“上车，去机场。”
　　已经预见下一周自己将会被怎样压榨的宣予止自觉坐上后排：“北伐还是南征？”
　　“西行，去趟欧洲。”
　　并不自由的宣予止：“我能出国吗？”
　　左谙修：“能。只要有相应文书解释你去哪里干什么就行。走特殊渠道审批很快的。”
　　“先去德国拜访一下艾森伯格女士，她会告诉接下来的行动。我不会陪同，首都这边的事务处理完我需要回到总部为下个月月初的清洁日做准备。”
　　宣予止点点头：“这件事你也没有知情权吗？”
　　左谙修摇摇头：“没有。你放心去就好了，只要你不树敌是不会有意外情况的。”
　　“你这句话说出来就说明我到德国绝对会被仇家找上的。”宣予止对于自己运气很了解，一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让当地的毒枭亏损几亿就预料到了未来的惨状。
　　“知道Fiend是艾琳娜的都没几个，还有几个人能知道还有个宣予止和京绮纱？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明白。这日子真是越过越精彩。”
　　三个小时后
　　宣予止捏着临晨两点起飞的机票冷笑一声想发信息质问左谙修下午三点就把她送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却发现自己除了安全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一时间拔剑四顾心茫然，最终杀向了自己的钱包。
　　是的，此女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买了一百九十八一袋手撕牛肉锻炼牙口。
　　在卫衣帽子里快睡着的小龙闻到肉香探出头来在宣予止耳边嗷嗷嗷的叫。
　　见四下无人，宣予止给了小龙一大块牛肉干。心满意足的小龙重新回到兜帽里啃牛肉干吃。
　　天色渐沉。
　　明月高悬于夜空，携繁星向人类展示来自夜晚的浪漫。
　　银灰的眸子倒映着夜的景象，或者硕士夜晚源于那一点银灰。白发垂落，不知何时后脑又多添了几缕银发。
　　“嗷嗷嗷嗷嗷嗷。”（oi，我们怎么还在候机厅，我都睡了一觉了。）
　　睡醒了的玄龙凑在宣予止耳边叭叭。
　　“现在还没开始检票呢。一点半才开始检票现在才一点，还早着呢。不过你有没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一会要发生什么事。”
　　“嗷？”（怎么了？）
　　宣予止摩挲着手腕上半透明状的稀碎鳞片说：“每次我身体有什么变化都会遇到意外，现在龙鳞长出来了不知道一会会有什么幺蛾子出现。有点担……”
　　话音戛然而止，一个面容平和的中年男子提着电脑包在附近落座。
　　防止他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宣予止和小龙都安静下来。
　　手中书本翻过一页，纸张摩擦的声音吸引了那名男子的注意。他在看见书名《伴生密码》和署名艾琳娜后明显有些激动。
　　“小朋友你也对艾琳娜的研究论文感兴趣吗？”男子温和地笑笑，“不好意思有些唐突了。我叫周凡，是研究伴生变异这一方面的学者。”
　　宣予止一愣，笑着点点头：“您好，我叫宣予止，这本书是从家里拿的，刚好看看。”
　　周凡笑笑：“很少见到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对这些感兴趣了。艾琳娜是一位亲民的学者，她总会将生涩的学术语言加以修饰让初学者也能轻易理解。我的学生就是受到了艾琳娜著作的影响才决定走上伴生研究的道路的。”
　　“真巧真巧。”艾琳娜本人捧着自己的论文有些尴尬，她不敢说自己写的论文浅显易懂是因为小小的她只会这么理解：“我也是看这本书更浅显易懂才拿来看的。”
　　周凡点点头：“真好。”
　　攀谈一会，宣予止觉得此人言谈举止的习惯自己曾经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只是印象不深刻却能在现在想起，这样看来记住这些行为习惯的同事自己应该经受了一些刺激。
　　会是哪里呢？
　　宣予止一边回想一边笑着和周凡聊天。
　　清晰的女声通过广播提醒旅客登机：
　　“尊敬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 CA1015前往 华盛顿的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 17 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Attention please: Flight CA1015to Washington, D.C. is now boarding. Please have your boarding pass ready and proceed to Gate 17. Thank you.”
　　周凡朝宣予止晃晃手中的机票：“我要登机了，祝你旅途愉快。”
　　宣予止点点头：“祝您一路平安。”
　　周凡提着电脑包朝宣予止挥挥手，乐呵呵地往登机口走去。
　　“你说，我会在哪里见过他？”
　　“普通、和善。一个容易令人忽视的典型人物却能让我记住他的动作习惯，这很不寻常。”
　　一幕幕记忆浮现眼前，在长达三分钟的沉思后宣予止终于抓到了关键一帧：“咖啡馆。他是坐在咖啡馆外围的那个客人。原来如此，这样就能对上了。在和张攸倩见面是我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所以才会注意到他的动作习惯并且记下来。”
　　玄龙探出脑袋蹭蹭宣予止的脸颊，安抚着过速的心跳。
　　“没错。研究伴生方向的学者是国家目前急需的高精尖人才，美国那边的确有个学术峰会。就这样看来他的身份是没有问题了。”宣予止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书脊上，“Alina Victoria Eisenberg，原来我也有忠实读者啊。”
　　携带杂音的广播播报下一趟航班开始检票的信息。
　　宣予止起身：“该登机了。”
　　身边的旅客带着疲惫走向检票口，候机厅内安静祥和不见杂音出现。
　　“晚上好！欢迎登记！请出示您的登机牌！”
　　“您的座位在20A请沿着通道直走后右转，需要我带找到座位吗？”
　　“不用，谢谢。”宣予止抿唇一笑，往飞机后排走去。
　　旅客吵嚷着找到自己的座位，稀碎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宣予止按照要求系好安全带就偏过头望着窗外的景色。
　　航站楼上闪烁的红灯挡住了星辉，宣予止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揪着衣摆玩。
　　缩在帽子里的小龙被挤的很不舒服，从领口钻入袖管中，冒出一对小龙角透透气。
　　宣予止察觉到左臂中的异样，知道是小龙出来透气了就将脑袋从手上挪开，左手自然放在扶手上方便小龙活动。
　　舱门闭合，飞机驶入跑道加速投入天空的怀抱。
　　穿越对流层是造成的气压不稳让耳朵感到不适，宣予止释放信息素安抚小龙。
　　高阶信息素释放，整个机舱的旅客都安静下来。原本稀碎的交谈声也趋近于无，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或许是银灰色的眼眸过于独特，机舱各个角落中皆投来目光自以为隐蔽地打量自己。
　　几枚铜钱撒在小桌板上，呈现出一个凶卦。宣予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始计划着要是暴露实力后该从哪里逃走。
　　“嘎吱。”
　　铜钱诡异地扭曲起来，在达到极限后四分五裂崩向宣予止和她身边无辜的旅客。
　　飞机已经进入巡航高度，在这个高度任何的事务都将让这趟航班上数百无辜旅客失去生命，数以千计的家庭蒙受难以化解的痛苦。
　　重力诡变，玄色小龙钻出袖口盯着缓缓站起的五人，鳞片竖立进入警戒状态。
　　“没事。”宣予止看见那几张熟悉的脸按住小龙，“你们，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