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女配她一心抱大腿》米四塔

17、第十七章

　　几人都不说话，气氛陷入低迷，这数不清的洞穴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活下去的希望。

　　忽然，一阵黑影从下方的洞穴飘出，发出桀桀的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是山神！

　　“你们留下，我去追。”季澄将周渡放在平台上，匆匆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疾冲而去。

　　“师兄，等等我！”禾钰喊道，她也立即飞到平台，将小宝交给周渡，嘱咐周渡和封一带小宝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要回村。

　　禾钰走后，小宝眨巴着大眼睛对周渡说道：“哥哥，我奶奶呢？”

　　周渡暗悔，差点忘了陈奶奶的事儿，现下只能拜托封一御剑下去查看情况。

　　封一下去许久都没上来，等得周渡心里十分焦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良久，才看到封一吭哧吭哧地背着陈奶奶上来，陈奶奶已经失去了意识，因此封一花了些时间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背上。

　　“奶奶！”封一刚落地，小宝就冲过去，不敢相信他的奶奶真的死了。

　　陈奶奶表情狰狞，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盯着虚空中的某点，双手双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着，显然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我试着阖上她的眼睛，但······”封一将陈奶奶安稳地放在地上，情绪低落地开口。纵是见过许多生离死别，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死亡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小宝膝行上前，“奶奶，你醒醒，我不要你死！”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起来，起来陪我玩啊，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看看我好不好？”

　　周渡和封一都难过地别过头，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

　　禾钰交代好一切冲出去的时候，只见季澄的残影掠过，她顺着季澄离开的方向寻找，在崖顶听到打斗声。

　　黑影出其不意，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左右穿梭，不断攻击季澄的薄弱处，不一会儿季澄身上就已经多了几处贯穿伤，伤口处隐隐有魔气浮动，阻止伤口愈合。

　　季澄面白如纸，之前三人围攻才能制服山神附身的蟾蜍妖，此时他一人对敌实在有些勉强，只能化守为攻，速战速决了。

　　他迅速点下身上的几处大穴，以免失血过多。

　　禾钰曾听师父说过，黑影只具魔形而无魔身，对付这样的魔必须以血染剑，直击魔形正中方可将其杀死。

　　“师兄，用带有灵力的血染剑，刺他的中心。”她不顾暴露自己的位置，朝季澄大喊道。

　　黑影见禾钰说出自己的弱点，恼羞成怒，立即调转方向，朝禾钰袭来。

　　“小姑娘，你也得死！”黑影咆哮着说道。

　　“你的对手是我。”季澄拦下黑影，挡在禾钰身前。

　　夜风猎猎，吹得衣袍哗哗作响。禾钰闻着季澄身上熟悉的檀木香，感到心里无比安定。

　　季澄将灵力汇聚于掌心，长剑划过，剑身染就鲜血。黑影再次袭来，季澄不躲不避，将自己的胸口暴露给黑影。

　　他在赌，赌自己的速度比黑影更快。

　　“嗤！”

　　在黑影近身之前，季澄的血剑插入其正中心，带有灵力的血液在黑影身体里爆开，魔形裹挟着魔气四处炸开。

　　季澄离得最近，被魔气冲击至四五米远处，以剑为杖，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

　　“师兄！”禾钰立即扑过去查看季澄的伤势，只见他的腹部、大腿等处都有贯穿伤，深可见骨，不断往外渗出鲜血。

　　“扶我去那边。”季澄指着一处树下。

　　禾钰手忙脚乱地扶季澄倚着树坐下，一股脑地从储物袋中掏出疗伤生药，有口服的，也有外敷的，勉强将季澄的血止住了。

　　可季澄伤口处的魔气令禾钰感到非常棘手，这些魔气不断腐蚀着伤口，如果不将魔气除掉，季澄的伤永远好不了。

　　目前禾钰唯一知道除掉魔气的方法就是将沾染了魔气的血肉剔除，但季澄伤得太重，这样做会要了他半条命。

　　她还在纠结，季澄已经从身上摸出匕首，对着自己的伤口跃跃欲试。

　　“别，”禾钰赶紧阻止季澄，拦下他的匕首，“这样你会死的！”

　　她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慢一点，季澄已经剜下自己的一大块血肉了。

　　“我必须要将魔气除掉。”季澄坚决地说道。

　　禾钰赶紧附和他，“当然要除掉，但不是现在。我们先下山，绫瑶肯定有其他办法。”

　　说罢她伸手去夺匕首，居然被季澄躲开了。

　　“你干嘛？”禾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澄。

　　“来不及了，我必须现在除掉魔气。”季澄不容置疑地说道。

　　不是，为什么啊？禾钰想不通。

　　现在血已经堪堪止住了，如果再次划开伤口必定会导致大量出血，到时候季澄这条小命都可能交代在这里。

　　就算你是男主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眼见季澄拿着匕首就要开剜，禾钰心里默默道歉：对不起了，师兄，这次你得听我的。

　　手起刀落，禾钰一掌砍在季澄后脖颈，他马上晕了过去，匕首落在地上。

　　禾钰顺势接住缓缓倒下的季澄，背着他往山下走。

　　季澄很重，禾钰只能半拖半背地慢慢下山，边走边嘟嘟囔囔：师兄你别怪我啊，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说你干嘛要急着马上除掉魔气呢，等下绫瑶肯定有无创去魔气的法子，咱不急在这一会儿。

　　背上的季澄紧皱眉头，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伤口上的魔气不知为何，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浓郁。

　　季澄梦到小时候和父母上街，他吵着要吃冰糖葫芦，但因为那段时间蛀牙，他磨了母亲很久很久，母亲才答应自己能吃一颗糖葫芦。

　　他耍赖，吃完了一颗之后又哭闹着要吃更多，母亲蹲下来与自己对视，严肃地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父亲也蹲下来，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

　　透过泪眼，季澄模模糊糊看见父母微笑着的脸庞。

　　一眨眼，眼泪落下，父母却跪在上清宗的罪人台上。

　　他们说，父亲和母亲勾结魔族，通风报信，传递消息。因恶行被苏忌夫妇发现，害怕阴谋暴露，残忍杀害了他们。

　　季澄不信，拼了命地扯开周围人的桎梏，跌跌撞撞地往高台上跑去。

　　他看见父亲和母亲浑身是血地跪在那里，头低垂着，诛仙剑一个穿梭来回，他们的胸口便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洞口，身体失去支撑般轰然倒地。

　　“阿爹！”“阿娘！”季澄目眦欲裂，扑上前去。

　　他努力摇晃着父母亲的身体，希望他们能给予一丝回应。

　　似乎是听到了季澄的呼喊，母亲虽然躺倒在地上，仍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用尽全身力气：“阿澄，好好···活下去···”说完便没了生息。

　　“不要，阿娘，你醒醒啊！你醒醒！”季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泪眼朦胧间，他看见遥坐于高台之上的掌门清虚真君往这边瞥了一眼后便离开了，有了掌门的授意，其他弟子也纷纷离开，无一人上前安慰。

　　后来季澄怎么将父母搬到山下的乱葬岗安葬，连他自己也忘记了。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连为父母立碑的钱都没有，只能草草用一块木牌代替。

　　他跪在父母墓前发誓，一定会找出真相还他们一个清白。

　　可在报仇之前，首要问题是活下去。

　　他曾试着返回上清宗拿父母的遗物，可他连上清宗的大门都进不去，弟子告诉他，父母的遗物已经被烧毁，他没有必要再回上清宗了。

　　在被禾钰父母找到之前，季澄在外流浪了很久，其实说是流浪，不如说是乞讨。

　　最开始他拉不下面子乞讨，饿了很久。有个好心人见他面黄肌瘦，病恹恹地躺在地上，施舍了他两个馒头。

　　他实在是饿急了，连谢谢都没顾得上说，抱着馒头就啃。两个馒头下肚，自尊心也荡然无存。

　　他开始乞讨，开始和其他乞儿抢地盘，开始打架。

　　因为他底子好，其他乞儿总是打不过他，他们就开始辱骂他，骂他是天煞孤星，是害人精，把自己的父母克死了。

　　一开始季澄并不以为意，被骂得久了，独处时也会经常恍惚：天煞孤星，我是吗？

　　他确认自己是天煞孤星是在禾钰父母死后。

　　他在流浪一年后，被禾钰父母收留。

　　那段时光是父母死后难得的快乐时光，尽管他最开始表现得很强势很成熟，禾钰和周渡还是不厌其烦地拖着他玩，几乎让他忘却了父母的血海深仇，只想沉溺于眼前的快乐。

　　可是尸傀的出现打乱了这样的平静，他求禾钰的父母一定要抓住尸傀，说不定从他的口中能知道父母叛魔的真相。

　　他们一路追着尸傀到了白头镇。在这里，他再次体验了失去的痛苦，这痛苦甚至带给了禾钰和周渡。

　　他常想，如果不是他执意抓住尸傀，如果他不是那么急功近利，也许一切都不一样。

　　原来他真的是天煞孤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痛苦，让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他。

　　“天煞孤星，天煞孤星······”不知是他的幻觉还是回忆的声音，指责的话语一直盘旋在脑海中。

　　季澄突然睁眼，眼里的红光一闪而过，身上魔气更盛。

　　“放我下来。”他开口道，语气冷冰冰的。

　　禾钰依言放下他，转过头去时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