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树》八方来善

47、结婚对象

　　程熙低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米粒被戳得七零八落。蒋静姝坐在对面，把桌布揉得皱皱巴巴，鲜红的指甲油在布料上刮出几道细痕。

　　"我去下洗手间。"程熙放下筷子，声音轻轻的。

　　江也立刻跟着站起来："我陪..."

　　"不用。"程熙按住他的手背，"很快回来。"

　　走廊的地砖光得能照出人影，程熙的高跟鞋踩出清脆的声响。她没注意到身后包厢门开了又关。

　　洗手间里，程熙往脸上扑了捧冷水。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绯红，她想起刚才江也在桌下偷偷捏她手指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学长！"

　　刚走出洗手间，程熙就听见蒋静姝的声音。她下意识停住脚步，躲在转角处的绿植后面。

　　"程熙姐就是你异地恋的女朋友吗？"蒋静姝的声音发紧。

　　江也低头摆弄手机，想给程熙发消息。

　　"不是。"他语气平静。

　　程熙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攥紧了包带。

　　"她是我的结婚对象。"江也抬头，目光越过蒋静姝，"抱歉，我得去找她了。"

　　程熙慌忙后退两步，假装刚走出洗手间。江也大步走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好了？"

　　"嗯。"程熙偷瞄了眼呆立在原地的蒋静姝。

　　"我和他们说过了，我们走吧。"江也捏了捏她的手心。

　　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车流在夜色中穿行。江也握着方向盘，指节微微发白："去吃高中那家烤肉？"

　　程熙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突然说："送我回家吧。"

　　"累了？"江也转头看她。

　　程熙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小区的路灯坏了...我有点怕。"

　　"我陪你回去。"江也的声音很轻。

　　“会像以前一样为我修路灯吗？”程熙出神地望向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车子猛然停下。

　　“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江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学什么雷锋。”程熙笑骂道。

　　车里一时无言，江也喉结动了动。

　　“我想亲你，小熙，可以吗？我可以亲你吗？”江也的额头抵在程熙的额头上。

　　“一定要一周后才能给我回复吗，我想提前行使我作为男朋友的权利，可以吗？”江也的眼睛看着程熙，她仿佛要沉溺其中。

　　程熙没有说话，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眨一眨。

　　“我是你的女朋友吗？”程熙反问他。

　　“嗯？难道不是？还是说你想赖账？”江也气急地捏了捏她的脸，

　　“我不是你的结婚对象吗？”程熙凑近他，眉眼轻轻上挑，唇角恶劣地勾起，好看极了。

　　江也似有一瞬间的慌乱，又很快恢复如初。

　　“你偷听？”江也轻碰她的鼻尖，笑容像融化的冰，“才没有！”程熙反驳道。

　　“是她说的很大声诶，学长~”她有模有样地学着蒋静姝的腔调。

　　“学长，程熙姐是你女朋友吗~”程熙笑着撞他。

　　“不是哦，她是我的结婚对象。”江也停止了嬉笑，吻上了程熙的唇。

　　他的吻很轻，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程熙的手不自觉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程熙闭着眼回应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车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

　　"在想什么？"江也停下来，抵着他的额头，微微喘着气。

　　程熙直视着江也那双翻着情欲的眼睛。看着江也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那双手曾经在雨夜里为她撑过伞，也曾经在她不知道的夜晚，偷偷修好了她家楼下坏掉的路灯。

　　"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程熙的声音比窗外的晚风还轻。

　　江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车子驶过一盏又一盏路灯，他的侧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深邃。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江也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程熙。"

　　"嗯？"

　　"我是认真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关于结婚的事。"

　　程熙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知道。"

　　路灯透过窗，照亮了两人交握的手。程熙突然想起薛映蕊今天说过的话，想起那个被撕碎的照片。但此刻，那些忧虑都变得很遥远。

　　"江也。"

　　"怎么了？"

　　"谢谢你修的路灯。"

　　黑暗中，她听见江也低低的笑声。下一秒，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轻得像一片羽毛。

　　"所以..."他故意拖长音调，"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去修路灯了？"

　　程熙噗嗤笑出声："谁要你修啊。"

　　"那不行。"江也一本正经，"我女朋友怕黑。"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两人之间流淌。程熙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突然觉得，这条路她好像已经走了很久很久。而现在，终于不用再一个人走了。

　　“江也，带我…去你家坐坐吧。”程熙抬眸看他，眼里像是有隐隐水光。

　　车子猛地停了，江也怔愣地看着她，心狂跳不止。

　　“你…”

　　“走吧，前面就到了。”程熙移开视线。

　　车子缓缓驶入春华苑小区，轮胎碾过减速带时发出沉闷的声响，程熙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色。

　　"到了。"江也停下车，转头看向程熙，欲言又止。

　　他解开安全带，手指在金属扣上停留了几秒："你确定...要上来坐吗？"话一出口江也就后悔了，这话听起来太不对劲。

　　“嗯……”

　　他们走上电梯，程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包带。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江也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发顶。

　　电梯缓缓升到12楼，刚迈出电梯，江也突然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程熙。"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明显的笑意，"你在发抖。"

　　程熙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江也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我、我没..."她结结巴巴地反驳，却在这时听到"啪"的一声——楼道里的感应灯突然亮了。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两人都愣了一下。江也微微退开些距离，但手还虚扶在她腰侧。在昏黄的灯光下，程熙看到他耳尖泛着可疑的红色，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进去吧。"江也轻声说，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