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心安》雾轻棠

14、回家

　　和善思谢她们做了告别，我和徐慧源离开了这里。
　　离开了这个生我育我但又伤害我的地方。
　　到村口时，我回头看了眼，不知道该喜欢还是该恨，太多我不清楚的感情。
　　“走吧，回去了。”
　　徐慧源牵过我的手带我上了车，渐渐驶离远去，村牌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然后消失不见。
　　再次回到熟悉的城市，徐慧源没有回家，而是带着我来到了国中附近的一个小区。
　　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楼房，现如今却跟着徐慧源进来站在其中。
　　“以后我可以在这里生活了吗？”
　　我呆呆地看着温馨的布局和内敛轻奢的装潢，客厅的一面墙是扇很大的落地窗，充分发挥了处于十六楼的优势，不用担心隐私问题，还能最大程度地俯瞰周边。
　　这么好的楼房，真的是我这样的人可以入住的吗？
　　徐慧源抱着我:“阿姨不要多想，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们的家……
　　我有家了吗？
　　我问自己，还是不敢相信。
　　徐慧源见我还是狐疑，遂拿出房产证给我看。
　　我看着房产证，上面印着的居然是我和徐慧源的名字。
　　“你这是……”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想到她会这么相信我，为我做到这份上。
　　在当今这个冷漠的时代，每个人都抱着提防之心，即使再亲近的人也会因为利益而产生隔阂，可徐慧源还是无条件地相信我。
　　“那晚聊天的时候，你说明灯堂皇万盏，却没有一盏属于你，千间广厦，没有你的栖身之所，你说想要有一个属于自的家，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在打算了。”徐慧源抱着我说道。
　　她好像很喜欢拥抱，每次没人的时候都会抱着我。
　　“原谅我擅作主张写上了你的名字，我本来想征求你的意见的，可那样的话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就只能这样做了。”
　　我看着她，看着这个小我五六岁的孩子，明明还那么小，却处处想着我念着我，像个小大人。
　　“阿姨怎么那么爱哭？多笑笑好不好？”
　　她轻柔地帮我擦掉眼泪，我破涕为笑地看着她，露出许久未出现的笑容。
　　学校不让住人，但可以进去拿东西。
　　徐慧源帮我收拾着行李，看着那几箱东西，没想到我在这边生活了这么多年，却只有这么点家当。
　　“这是什么？”
　　徐慧源我行李中拿出了个礼物盒，那是当初她买给我的裙子，我舍不得穿，就小心地藏了起来。
　　她打开盒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对我揶揄道:“原来阿姨这么在乎我啊，连我送的东西都这么小心地珍藏着。”
　　小心思被当场戳穿，我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尖，“才没有，只是不方便穿而已。”
　　徐慧源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笑容。
　　收拾完东西，我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想起以前刚来到了时候，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却还是记忆犹新，仿佛是昨天发生的。
　　徐慧源牵着我的手，“走吧，阿姨，我们回家了。”
　　“嗯，回家吧。”
　　我回答完徐慧源，转头最后看了眼宿舍，把门关上了。
　　徐慧源很懂得分寸，没有要求和我睡一个房间，所以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
　　我的东西不多，布置起来很快就完成了，看着崭新的房间，我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徐慧源见我发呆，捏了捏我的脸:“阿姨怎么了？还在怀疑自我吗？”
　　我点点头而后又摇头，是，但也不全是。
　　比起能住进这样的房子，和徐慧源住在一起更让我怀疑人生。
　　我……居然和学生在一起同居了？！
　　我知道徐慧源是为我好，可真搬进来的那一刻，我心里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得了套房，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把心事说了出来，徐慧源闻言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阿姨其实不用纠结，我喜欢你，所以对你好 ，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心甘情愿的，不会找你讨要回报，也不会以此来道德绑架，所以你不必因此觉得过意不去。”
　　我抿着唇不敢看她。
　　没想到这小鬼猜的这么准，她是有读心术吗？
　　“我……”我嗫嚅着想说点什么，但被徐慧源打断。
　　“既然阿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那就每天奖励我一个吻吧，这样就算公平了吧？”她指着自己的嘴唇说道。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就因为小时候我照顾过她吗？
　　可不管怎样，她为我做的一切，我确实心里过意不去，如果这样对她来说能算是补偿的话，我想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有些羞赫，但我还是在她唇角点了一下。
　　速度很快，柔软的触感只停留了一瞬，但还是让我印象深刻。
　　徐慧源也开心起来，脸上带着看起看有点蔫坏的微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抵住我的后脑勺向我索吻。
　　我挣扎未果，只能任由她放肆，过了好一会她才分开。
　　“这样的才叫吻哦，阿姨，以后每天都这样好不好？”
　　我擦着嘴角，在心里吐默默地槽道:这小鬼是泰迪成精吗？怎么每次都在想着这些事？
　　我羞愤地在她腰上轻扭了一把，但被她牵起手，亲吻在手背上。
　　“我喜欢阿姨，很喜欢喜欢，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陪在我的身边就好。”
　　这算表白吗？我不知道，应该算吧，可是我真的能答应她吗？
　　我怔怔地看着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的话。
　　因为我心里一直有道过不去的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虽然徐慧源说过只要每天给她一个吻就够了，可是这样的补偿实在是太过于无足轻重了，所以我很自觉地包揽了家里的家务，包括一日三餐。
　　我做着早餐，正专心煎着鸡蛋，被人从后面搂住。
　　被徐慧源抱的多了，我渐渐地也不再排斥腰被触碰的感觉，习惯了她的拥抱，即使不回头我也知道是谁。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阿姨有什么打算吗？”徐慧源下巴抵在我肩膀上说道。
　　“还没有，我不知道要干什么。”
　　除夕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幼时是期待着父母能施舍的几颗糖，出来工作以后，都是一个人过，慢慢地也就不再有任何期盼。
　　“那我们一起在家吃火锅怎么样？去超市买点菜，然后一起吃饭。”她咬着我的耳畔说道。
　　我扭过脖子躲开，但被她抓住双手固定住。
　　“阿姨你就同意了吧，好不好？”
　　我依稀闻到什么味道，“可以啊，不过你现在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坐在做着早餐呢。”
　　那天早餐吃的并不是很好，因为我把鸡蛋煎糊了。
　　除夕那天，外面还是和去年一样，到处张灯结彩，我和徐慧源来到超市里挑选火锅食材。
　　“静香？是你吗？”
　　我们在挑选蔬菜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叫我，转过头时我愣住了。
　　是车元言，旁边还站着她的老公李远运。
　　“你们这是……”她指了指我和徐慧源。
　　徐慧源说道:“我们出来买菜，晚上打算一起吃饭。”
　　“之前你说要回老家过年，所以是为了和她呆一起吗？”
　　啊这……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一茬。
　　我能说我已经从老家回来了吗？
　　“我们已经回过了，所以就不劳烦车主任关心了。
　　徐慧源反应很快，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她就替我回复了车元言，只是语气有些奇怪。
　　她挑着眉看着车元言，眼神里有些许不屑。
　　车元言嘴角抽了抽，也听出了徐慧源的话里有话。
　　“对了，静香，前段时间有个女生找我打听你，还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看她有些可疑，所以没有给，她说她叫何月娜，让我转告你一声，还说你会同意给联系方式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脸色一僵，以前高中那些不好的回忆袭来。
　　可车元言看着我，还等着我的回答。
　　“还是算了，我不认识她。”我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
　　车元言拿出手机，“那行，那我把她删掉咯。”
　　说完这些，她说有事要忙就带着李远运离开了，留我脸色难看的待在原地。
　　“阿姨怎么了？那个女生让你很不开心吗？”
　　徐慧源摇摇我的手，语气里透着关心。
　　我摇头道:“没事，走吧，继续买菜。”
　　说完就拉着徐慧源继续挑选食材。
　　刚回到家把东西放进冰箱，徐慧源就把我抵在了冰箱门上。
　　“阿姨不老实，那个叫何月娜的女生明明让阿姨那么难过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我低着头没敢看徐慧源，但被她捏着下巴被迫直视她。
　　“阿姨，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家人了，难道这些还不值得你相信我吗？”
　　我看着徐慧源深邃的眼睛，像春的甘逢雨露，似秋的湍流漩涡，让我舍不得移开眼。
　　热烈的吻接踵而至，这次她格外地用力，我感觉像是被咬了一样。
　　“阿姨还不说吗？再不说的话那我就吻到你说为止。”
　　听完她的话我不禁颤了一下，只能如实交代。
　　“何月娜是我前任，以前高中的时候认识的，我们在一起了三年，但是后来分开了。”
　　徐慧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让我心里发慌。
　　“我和她已经分开没有再联系了，没有多余的感情，她想要我的联系方式我也拒绝了，你相信我。”
　　我怕徐慧源误会，急忙向她解释。
　　可是她并没有生气，而是抬起手抚摸着我的眼角。
　　“我不是在乎这些，我只是想让阿姨说实话，我想让你知道，我们是家人，你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可以和我说，不用憋在心里。”
　　可恶的小鬼，怎么那么会撩人，说得我都有点想哭了。
　　我擦干眼睛的湿痕:“知道了，我们快点准备做饭吧，别到时候赶不上年夜饭。”
　　徐慧源喜笑颜开:“好！”
　　以往的这顿饭，我都是随便对付一口或者出去吃，这还是我第一次准备。
　　吃过年夜饭，徐慧源提出想和我挤一个房间的请求。
　　“看在你今天安慰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其实我内心里很期待着能和徐慧源抱在一起入眠，只是碍于面子，我只能故作矜持。
　　换好睡衣，我窝在徐慧源怀里等着午夜的烟花，后背暖洋洋的，让我有点犯困。
　　“阿姨，你知道吗？那天在店里，我看见你了，在别人面前那么开朗，可当你一个人时，我看着你的眼神，感觉你都快碎了。”
　　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徐慧源把我搂得更紧，摩挲着我的耳鬓。
　　“其实今天我有点吃醋的，只是看阿姨那么着急解释，我知道，现在阿姨是属于我的，阿姨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心口开始泛起阵阵抽疼，我仰过头看着她:“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就因为小时候我照顾过你吗？”
　　徐慧源点头:“是啊，就因为这个，所以我就想对你好，对你好一辈子。”
　　我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骄傲地撇过头:“喜不喜欢是另一回事，你又没有和我告白。”
　　徐慧源玩弄着我的头发，粉红色的发丝被她缠绕在指尖上。
　　“那如果我告白，阿姨会接受吗？”
　　我犹豫了，正如徐慧源说的那样，我会接受吗？
　　因为之前在感情上受过挫折，以至于我不敢接受任何人的表白，一直觉得自己不值得别人喜欢。
　　时间久了，感情观也变成了即使在一起，最后也还是会分开的观念。
　　可是……我觉得徐慧源会是个例外，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以来，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而且她愿意相信我，就凭这一点，她就值得我交付真心。
　　因为我照顾过她，所以她对我好，因为她相信我，所以我喜欢她，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是天作之合？
　　如果她真的那样的话，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见我没回话，徐慧源挠了挠我的肚子，“阿姨好不好嘛，你就接受我的告白吧。”
　　被挠的好痒，我笑着挣扎起来，“这个就要看你的表现咯。”
　　打闹间我重心不稳倒下，而徐慧源刚好倒在我身上，我们看着彼此，眼里都是对方的模样。
　　徐慧源在我眼角落下一吻，“新年快乐，阿姨。”
　　我也笑着说道:“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烟花绽放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往后余生我们都在一起。”徐慧源搂着我说道。
　　我看着绚丽的烟花点点头:“好啊，以后我们都在一起过。”
　　往后余生，我们都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