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我也是》空港小鱼

3、第 3 章

　　学校派了一辆公务车，硬是给唐辞牛马加急1小时送到了B县。
　　突然急刹，“小唐啊，里面是乡道，路比较窄，我们这车进不去，后面差不多20分钟录，你看看自己能不能走进去哈。”司机大哥讲得非常委婉。
　　唐辞两眼一黑，生无可恋得应了下来，顶着快要正午的大太阳，唐辞背着小包吭哧吭哧地走着。
　　到村口了，唐辞实在太久没锻炼，一路喘气一路走，终于村口有很多大块石头聚在大榕树下，一看这位置就知道是平常阿姨们聊天讲闲话的圣地。
　　唐辞两步马上上了石墩，毫无形象地蹲坐在石头上，顺手捡了一支树杈，靠着上面零星几片叶片给自己扇扇风。
　　“太热，实在太热了，人还是得锻炼，年纪轻轻就开始大喘气了，好累。”
　　一边嘟囔一边回手掏了掏背包，给自己配了个拿铁和肉干，大口撕咬肉干的唐辞压根没注意到一盘不停来电震动的手机。（电话另一头的宋校。。。）
　　正午十二点的阳光属是有点刺眼，唐辞即便在树荫下也要微咪双眼才能看清远处。
　　成片的油麦菜，田间小道旁的糖水推车，还有从阴凉黑篷处传来母鸡的咯哒声。偶来的一阵微风，穿透衣袖赶走热躁。
　　唐辞几口胡塞便解决了手里的干粮，随手折好包装袋装进背包里，嘴里念念有词。
　　“真搞不懂，写个宣传稿还要大老远从学校赶过来。”
　　“现场也就拍个照，谁拍不是拍，父老乡亲们照样随手拍。”
　　还要特地赶来现场写稿，唐辞怨念很重......

　　背着A大LOGO背包的唐辞在村道上格外醒目，宋成章一眼就看到这个蹲坐石墩的小姑娘。
　　手上拿着两杯冰糖水，穿着印着校名的白色老头衫，头上卡着朋克墨镜就来了，中气十足地招呼唐辞：“小姑娘！来这里坐，”说着用自己胳膊肘指了指朝西方向的另一块树荫。
　　唐辞跟着声音往回望，一眼就看到红的发正的校名，马上把对面这个一脸慈祥、穿着朴实的大叔归到学校司机大哥的岗位上。
　　循着树荫，唐辞一蹦一跳地到宋校面前，额头微冒的汗珠被女孩一把扫到耳后。
　　“大叔，你也是学校来这里做这个宣传稿的吧。”唐辞像是看到了和自己一样苦命的人。
　　怪自己过于接地气，现在年轻人不认识自己也是正常，“哈哈也是，”确实回答没毛病，只不过他是老董罢了。
　　“来，这时间确实有点太热了，村委那里接来的糖水快尝尝。”
　　杯壁上挂着的小水珠着实吊起唐辞的馋虫，前边喝的常温拿铁怎么会有冰饮料解渴呢！
　　唐辞满脸狗腿的笑，双手结果，小俏皮的举着塑料杯鞠了一躬，“谢谢叔！”
　　接着一饮而尽，果然还得是冰饮料啊！这下满足了。
　　唐辞也不是小气的人，马上拉开自己的背包，从深处往外扒了扒，“司机大叔，你看！”献宝似得，“现在也还没到午饭点，来一起吃点东西垫一下，全是我从学校带的......”
　　不等宋成章反应过来，唐辞马上就掏出一个紫菜饭团塞到他手上，“你们年纪大的还是不要吃肉干，饭团健康！还好咬！”
　　一连掏出好几个口味，还贴心地把包装撕开，“不要客气叔，这全是学校茶水间不要钱拿的，这可都算在我们辛苦费里面了，不吃白不吃。”
　　自己也狠狠咬下一大口，“对了叔，你大中午，这算出外勤把，有没有高温补贴啊？”
　　“我真搞不懂，有时候真是不想骂，这狗学校硬要人大中午赶过来写稿子，稿子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吗。”
　　“又热又累！！！”唐辞一吃饱就更有精力骂骂咧咧......
　　被狠狠蛐蛐的正主，只能在一头默不作声吃着饭团，时不时转过头来尴尬附和两声。
　　闲下来的唐辞无聊摆弄手机，通知栏齐刷刷跳下来好几个未接，“完了完了，刚刚光顾吃了”死嘴啊。
　　这一头拨过去的唐辞，电话声在旁边另一头的宋成章响起......
　　空气都安静了，电话声杂着蝉鸣声，俩人相视无言......
　　唐辞试探：“宋..校..?”语气中的停顿充斥着她对前面自己一顿输出的懊悔。
　　“是我。”不知为何，也当了半辈子校长了，宋成章第一次在职业生涯中感受到不知所措，还有点莫名的心虚。
　　“学校职工夏季都会发高温补贴，之后会连着工资一起发卡里。”
　　“这次也是临时安排下乡的活动，只能抽调你过来配合了。”宋成章陪笑似的，尴尬解释道，做课题汇报都没这么认真诚恳过。
　　听着唐辞一愣又一愣，完了，这下舞到正主面前了，“不是，宋校，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刚参加工作有点没适应...”
　　嘴上磕磕巴巴，手里时不时捋一下衣角，扣个手指，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假装很忙。
　　“有时候年轻人就是喜欢小吐槽一下...”
　　“这工作一点都不累...我很爱干...下乡特别好...”
　　牛头不对马嘴，和前面完全两幅嘴脸，实在编不下去了，“对不起宋校！我以后一定认真上班，再也不胡说了！”
　　唐辞卑微认错的样子，宋成章没忍住笑出声，年轻人果然是不一样。
　　“哈哈哈小姑娘，先入村吧，一会儿拍点照片素材，晚一点村里有组织百岁老人宴席，我给你也报了名字，待会一起去吃。”
　　这席敢吃吗...唐辞心理只剩下悔恨，死嘴啊！话也不会说，就知道吃。
　　唐辞背着包跟在宋成章后面，一大一小走在正午烈日下，倒也很和谐。
　　算了，反正也就干一年，大不了就换一份工作，没什么好怕的！不停在做心理建设的唐辞呜呜呜...

　　村里环境确实好很多，放眼望去，成片的绿色，远山一层叠一层 ，近处是宽广的稻田。
　　三三两两的民房坐落在十字村道上，仿佛一个个守村的老人。
　　唐辞沉浸在沿路的风景，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已经停下的宋成章。
　　结果就是唐辞一记铁头重击到宋成章的背上，唐辞尴尬地干笑两声。
　　现在的年轻人啊......宋成章无奈。
　　“就是这里了，今天是来帮村民们插秧的，现在已经到四月下旬了，按照我们城市的气候，田里的秧苗得在这个月抢播下去。”宋成章边说边熟练地挽起裤脚，拖鞋赤脚踩进稻田。
　　“我们学校勘探系十多年前有一项水源勘探的项目就是在这个村子里进行的，在那之前这里用水是很困难的。”
　　“现在终于日子好上了，家家户户都有井，更是可以引流灌溉......”
　　唐辞听得一脸蒙圈，确实是涉及她的知识盲区了...“什么是水源勘探？”干呵呵地傻笑两声。
　　“我们地质这块一般是看地表露头，岩石构造这类，分析地下暗河走向、水质......”宋成章讲起他早年间的地质工作便是滔滔不绝，这是他前半生的事业。
　　看着唐辞不知所以的表情，宋成章意识到自己讲得有些深奥了，调转话锋。
　　“我确实讲得有点多了哈哈哈，现在年纪大了，这都是年轻时候的往事了，你们这一辈接触的比较少了。”
　　“今天也是正好，村里插秧我们还能帮上忙，还有点宣传素材，不然这次下乡宣传栏目又要开天窗咯。”
　　说着，宋成章已经三下五除二开始插上秧苗，“对了，小唐啊，你就站路边上，给我拍几张照就行。”
　　说着继续埋头插秧，稻杆编的草帽，普普通通的白衫，胡乱挽上的裤脚确实是让宋成章和稻田里其他村民融为一体。

　　唐辞拿出相机。
　　平拍？不行，人头显得过大了。
　　俯拍？也不行，稻田拍小了。
　　出片完全失败，唐辞反复找角度，有了！
　　也学着宋成章的样子，挽起裤脚，把背包扔到路旁，双脚一跳。
　　好软啊，没想到稻田底下是软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
　　偶尔还能感受到泥底下冒出的杂草尖尖，踩在地上的最实处果然有一种充实感啊。
　　“宋校！看这里！”宋成章听声音转过头去，没想到小姑娘已经半蹲在田里，咔嚓两下了。
　　唐辞起身，反复回看拍好的两张照片，画面、人像、光影......太妙了，唐辞很满意。
　　抓着相机，像是献宝一样，几步脚带着泥水往宋成章这里赶。
　　“你慢点慢点，小心别摔了噢。”这小姑娘没选错啊，平常下乡宣传都缺稿子，因为现在年轻人多数不爱脚上沾土，以前叫来写稿子的都是一个推一个。
　　这回总算选到对的了，宋成章暗戳戳地对自己就是想找个年轻牛马的初衷表示满意。
　　唐辞乐呵呵地向宋成章展示自己的作品，“宋校，不错吧，这构图，这角度，一看就是贼会干农活的，嘿嘿嘿......”
　　宋成章一脸黑线...真是会形容啊......

　　“不错，拍得很好，你小姑娘家的快上去冲冲脚，别弄脏了，等我块地插完去吃饭。”
　　“好咧！”但唐辞又是扭头开始拍，下都下来了，也不差这点泥，远景、秧苗近景、村民群像......唐辞忍不住感叹自己是大师水准啊。
　　拧开锈蚀的水龙头，这是山上接下来的管子，山泉水的清凉直刷刷地冲走燥意，地上泥点稀释唤出土地的芬芳。
　　如果还有下次，唐辞还是很乐意参加这种宣传的。
　　“宋老师，可以咯！一会儿日头就上来了，快先去吃饭吧。”道上的村民热情地招呼宋成章。
　　这是他自勘探项目结束后，个人来村里帮扶的第十个年头了。
　　村里每年秧苗的抢插季节还有谷子抢收都能在田里看到宋成章的身影。
　　明明一个那么热爱下乡的老人家，却因为没有人想来拍，多年背上下乡宣传不积极的指标，宋成章欲哭无泪。
　　不一会儿，宋成章也收拾下手里的活，上道整理自己。俩人现在早就没有此前刚见面的小尴尬。
　　唐辞觉得宋成章不是传统意义上只会高高在上差事人干活的大领导，宋成章也觉得唐辞这小姑娘不错，热情又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