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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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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壮壮手脚都被捆了,嘴里也塞了东西,惊恐之下像一尾上岸的鱼,一直摆个不停。
光头等人见状,也跟着摆起来,七八个人一起摆动,频率都差不多,看起来很是壮观。
全在专心摆尾,没人搭理烛风,烛风只好重新跳回坑里,继续刨。
金林镇在国内最北方,距离边境只有两百多公里,这里人口稀少,靠近群山的地方更是空无一人。
冯壮壮一边打摆摆,一边努力把嘴里的东西顶出去。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刹那,他开始放声尖叫,可惜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努力打摆摆的光头和他的朋友们,以及群山中寂寥凉爽的空气。
冯壮壮很快就喊累了,满头大汗虚弱地看着还在专心刨土的烛风:“你、你想干什么?”
烛风停下,扶着铁锹靠在坑壁上:“我要干什么,你看不出来?”
冯壮壮眼睛都红了:“我、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袁盈的人,我想起来了……你之前,之前是不是来过栖山而卧?就在我的窗户外面……我住在四楼,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冯老板记性真好。”烛风夸奖。
有病啊谁稀罕被你夸!
冯壮壮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努力跟他协商:“砸门那事……我跟袁老板不是已经达成一致了?你你你今天这么做,她应该不知道吧。”
“嗯,不知道。”烛风心情不错,所以有问必答。
“那你现在这么做,是想替她出口气,还是趁机勒索?”冯壮壮出了一身虚汗,被凉风一吹又湿又冷,却还在强装镇定,“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很多钱,只要你放了我……”
烛风盯着他看了半晌,笑了。
他手上戴着工地常用的劳保白手套,说话时拇指轻轻摩挲铁锹柄,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变态。
冯壮壮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烛风也没兴趣听他说话,活动一下手脚继续刨坑,一边刨一边说话。
“小姑娘不容易,半岁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还没断奶就跟着奶奶在农村生活,奶奶去世之后就被爹妈送进寄宿学校,恒牙还没长完,就开始学着洗衣服刷鞋处理人际关系。”
“她那对爹妈,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别的小孩可以经常找父母撒娇,她却不行。没人管她,也没人给她撑腰,不管做什么都得靠自己,所以很多事能忍则忍,就这么磕磕绊绊委委屈屈的活着。”
“好不容易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房子,又遇到个人渣男朋友,说要当她的家人,给她撑腰,结果一声不吭走了三年。”
一滴汗掉进土里,瞬间浸润了土地,烛风静默片刻后,又开始若无其事刨土。
“她以前就说想开民宿,但就是下不了决心,现在好不容易辞掉工作卖掉房子,孤注一掷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实现梦想,却一直被人欺负,堵着门威胁的事,你以前也做过吧,不然她也不会在辞退冯娟之前,就先买个那么贵的门等着。”
金林镇的山一年里有半年都被白雪覆盖,如今虽然没有雪,土层依然冷硬坚固,才刨了两米深,铁锹就开始卷边了。
烛风铲完最后一锹土,把铁锹传到了上面,按着坑壁跳了出来。
冯壮壮面露惊恐,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因为趴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势单力薄,连反击都要做一步想三步,辛辛苦苦谋划半天,还自己先往里垫钱,最后却只要了两万多块钱的补偿,最后还全贴给了别人,这么好的姑娘你也欺负。”
圆圆的月亮下,他身上脏兮兮的全是土,眼角的汗意折射月光,仿佛点点银色的鳞片。
“你说,”烛风垂着眼,心平气和地问冯壮壮,“你该不该死?”
冯壮壮嘴唇张了张,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那边光头已经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了,忙道:“都是冯壮壮指使的,跟我们没关系!”
他身后那几个努力点头。
“陈胜!”冯壮壮目眦欲裂,“你什么意思?!”
光头也恨极了:“我能有什么意思?你要是让我妈在栖山而卧上班,还能有后面这些事?!都是你害了我们!”
“你放屁!我给你妈安排工作还安排错了是吧?”冯壮壮怒问。
光头气恼:“你要真想安排,为什么不安排到你的民宿,非让我妈待在金元宝,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你……”
烛风啧了一声。
声音不大,很快在空气里消逝,众人却一个激灵,脸憋成猪肝色了,都不敢再吵一句。
烛风对他们的识相还算满意,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道:“时间差不多了。”
“什、什么?”冯壮壮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烛风和他对视,露出愉悦的笑容:“该送各位上路了。”
直到被踹进大坑,冯壮壮还有一种不真实感,最后还是光头的哭嚎让他回过神来,他当即要开口说话,一锹土却铲了下来。
“本来你们闹事第一天,这铲土就该埋到你们头上的,但袁老板想自己解决,那我肯定不能多事,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找你们,纯粹是出自己这口恶气,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烛风双手持锹,语气颇为感慨,“毕竟像我这样尊重伴侣、相信伴侣能力的龙,真是不多了。”
他一边铲土一边自我欣赏,可惜坑底的人们没心情附和,一个个吓得瞳孔都快扩散了。
金林镇山上的土又硬又凉,砸在脸上的瞬间,冯壮壮头晕眼花,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只是一味地喘气。
光头一开始倒是扯着嗓子叫得起劲,但随着掺杂着石子的土暴雨一样落下,渐渐的也叫不出来了。
长夜漫漫,只剩下铁锹铲土的声响,躺在坑底的每个人身上都覆盖一层厚厚的土,有胆小的直接吓尿了。
冯壮壮面如死灰,哆哆嗦嗦闭着眼睛等死,却在等了许久后,呼吸仍然畅通。
他动了一下,犹豫着睁开眼睛,就看到烛风笑眯眯地坐在坑边,一双长腿随意地垂着。
“被恐吓的滋味,不好受吧?”他笑着问。
此刻的他在众人眼中,无异于银发恶魔,光头再也受不了了,小声地啜泣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哭了。”烛风跳进坑底,拿着铁锹不紧不慢地靠近。
光头呜咽一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呆滞地看着他逼近后,对着自己举起了铁锹。
铁锹有些地方已经卷边,而有些地方却被坚硬的土地打磨得无比锋利,砍下来的瞬间,仿佛流星闪过一道白光。
光头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发出了最后一声惨叫,然后就开始哭,撕心裂肺地哭。
哭了半天,直到冯壮壮骂他:“哭个没完,烦死了!”
他才发现自己没死。
不仅没死,身上的绳子也解了。
再看烛风,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深坑外,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回去之后,不会报警吧?”他问。
光头听出他的话外之意,连忙点头,旁边的冯壮壮却阴沉着脸,心想怎么可能不报警。
他一回去就报警!他要让这个变态牢底坐穿!
“其实报警也无所谓,我既然敢放了你们,就能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是呢,”烛风把坑边的小石子踢了下去,恰好砸在冯壮壮的腿上,吓得他抽搐几下,“你们报警的话,多少会有点麻烦,我这个人小心眼儿,肯定要把账算在你们头上,能把你们抓来一次,就能把你们抓来第二次。”
他笑了一声,“到时候,真的会埋了你们哦。”
冯壮壮:“……”
光头等人:“……”
折磨完这群小镇恶霸,烛风心情愉快地回了民宿。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又是新的一天。
民宿里漆黑一片,只有客厅还亮着一盏小灯。
他刚干完体力活儿,这会儿饿得难受,正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就隔着落地窗瞥见了客厅里茶几上的桶装面。
唯一一桶番茄牛肉面,静静地摆在一堆老坛酸菜面里。
两点十一分,他推开了一楼环水房的门,把束鳞叫了起来。
“这个,也是你给我留的?”烛风拿着番茄牛肉面问。
束鳞困得昏昏沉沉:“……我给你留泡面干嘛?”
烛风笑了一声,走了。
束鳞倒回床上,精神了,脑子里无限循环一句话:我给你留泡面干嘛!
两点四十分,洗完澡换完衣服的烛风出现在三楼民宿老板的房间里,手里还拿着一盒桶装面。
“是你给我留的,”他翘起唇角,直接在床边坐下,“你知道我只吃番茄味的。”
被奇异热意缠绕的袁盈没空回答他的问题,半梦半醒间蹙着眉头,双腿无意识地磨蹭被子。
烛风伸手抚上她的脸,梦中的袁盈像是渴了许久的旅人找到泉眼,立刻贴了上去。
烛风喉间溢出一声叹息,俯身吻上她的唇。
和之前的那些夜晚一样,袁盈只是短促地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脸后又重新闭上,安心接受他的服侍。
一个深吻结束,烛风将脸埋进她的肩颈,稳了稳呼吸才直起身,抬手擦掉她唇上的水泽。
袁盈眉间的痕迹已经舒展,抱着被子陷入沉睡。烛风静静看着她的眉眼,直到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里透出一丝光亮,他才转身往外走。
“唔……”
快走到门口的烛风倏然停下,只见刚才还睡得很沉的袁盈,这会儿又开始翻来覆去了。
他折返回来,闻到一股更加强烈的甜味。
躁动初期竟然结束了,简单的亲吻已经无法安抚她了。
烛风眉头紧锁,觉得有些事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