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伴君侧》惊舞掠魂

9、争艳图

　　炎心领着雪忆再回到临水殿时，谢堪容已经穿戴整齐，鹅黄色曳地长裙外套金丝牡丹褂子，高贵雅致，流云髻上一只凤钗斜插入鬓，妩媚且多情，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只是炎心心里老觉得哪里不对，直到谢堪容回头一笑，炎心才猛然明白，是少了气势。
　　“雪忆，你来了。”谢堪容唤道。
　　“是，娘娘有何吩咐？”雪忆行礼道，现在原皇后宫中宫人都已被派到四水宫伺候，这也是谢氏特意为初入宫的谢堪容做的安排，雪忆这个当年凤仪宫掌宫宫女自然也在其中。
　　“这里有雪忆，炎心伺候就行了，你们退下吧！”谢堪容吩咐道。
　　“是。”
　　待宫人都退出去后，谢堪容才起身，扶起仍行礼的雪忆，语重心长道：“雪忆，如今本宫已不再是当初进宫探病的小丫头，尊卑又分，不能再叫你一声‘雪忆姐’，可是本宫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尊你敬你，况且本宫初入宫还有许多不懂得地方，都还要靠雪忆你多费心提点了。”
　　堪容话音才落，雪忆便“噗通”一声跪地道：“雪忆护主不利，蒙娘娘不弃，留雪忆在身边，雪忆日夜只想护娘娘周全，如娘娘再有半点闪失，雪忆只能一死谢罪。”
　　谢堪容听雪忆提到大姐，眼神一黯也不掩神伤，扶起雪忆道：“好雪忆，那……那不怪你……“说到这里泪不禁夺眶而出。
　　雪忆也是伤心涌上心头，泪止不住往外流，眼见主仆两人就要哭成一团了，炎心为难提醒道：“小姐，外面还等着呢！“
　　“恩。”谢堪容连忙拭泪，“好，雪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快给我说说这外面正等着的几位娘娘，捡紧要的说。”
　　“恩。”雪忆点头道：“这外面的几位娘娘说也简单，新进宫的妃嫔中只有夏嫔娘娘和林美人值得一提，夏嫔，娘娘和她一起修习宫礼我不必多说，这林美人倒是有来头，是德妃娘娘的堂妹，皇后病重之后都是这德妃娘娘在打理后宫，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想不用雪忆多说娘娘应该明白。”
　　“恩，你接着说。”谢堪容沉吟道。
　　“除去新进宫的妃嫔，这后宫之中在三位正妃之下的妃嫔就简单多了，只有真嫔和玉嫔两位娘娘，这两位娘娘都是出身寒族，家门之中无势力可言，但是皇上独有两子，各出于这两位娘娘，所以娘娘对这两人不可轻慢，而这两位娘娘虽出身地位，身份皆相似，但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这真嫔娘娘跟随皇上最久，为皇上奶娘之女，所以自视颇高，又因自己出身寒门，所以更是事事不肯落于人后，连原本因淑妃称病而由德妃一人统领的六局，真嫔也敢向皇上请命硬是抢走了六局中掌管服用采章之数的尚服局，从此德妃娘娘与真嫔娘娘交恶后宫之人尽知。而玉嫔娘娘就为人缺乏主见，且自惭寒族出身，凡事不敢做主，在后宫之中只分管浣衣局，平时多半听命于德妃娘娘和真嫔娘娘。娘娘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吗？”
　　“这么说来……这后宫之中德妃与淑妃还相安无事，倒是德妃与真嫔之争呢？”
　　“一般看来确是如此，只是，奴婢窃以为真嫔娘娘短时间之内尚可与德妃娘娘一敌，但是如果娘娘见过德妃娘娘就知道了，德妃娘娘……很不简单。”
　　听到这里，原本一脸凝重的谢堪容倒是笑了，“是吗？那我们暂且去会一会这个还能与德妃一敌的真嫔吧!”
　　“是。”
　　沐水殿上身着各色彩衣，争奇斗艳的美人宫嫔立于碧玉砌成的大殿上，仿佛碧水之上的一群彩蝶，生成一番别致美景。
　　宫人一声高喊：“贤妃娘娘驾到。”
　　“参见贤妃娘娘。”
　　谢堪容从翡翠雕成的玉屏之后走出，坐上由汉白玉雕成孔雀开屏样的妃座上道：“平身，看座上茶。”
　　宫女将座位分排在谢堪容妃座两旁才退下，夏娇娣便上前挑了左边第一张椅子坐下，而其他妃嫔却都不动了，只因真嫔立于殿上直勾勾盯着夏娇娣，玉嫔碍于真嫔不动自己也不好动，而两位嫔妃娘娘没坐其他美人也不敢有动作。
　　夏娇娣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放下后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就座，惊讶看向真嫔道：“咦，真嫔，玉嫔，你们怎么还不坐啊？你看你们不坐害得其他妹妹也不敢坐了，快坐呀！”
　　众人吃惊，莫不是这夏嫔瞎了不成，没发现真嫔正瞪着她，还能堂而皇之说出这一番话。众人又望向真嫔，只见真嫔已变成怒气冲冲地瞪着夏娇娣，而夏娇娣却仍不动如山安坐于位上，且又自顾自喝了第二口茶，完全对真嫔的怒气视而不见。
　　众人屏气只怕真嫔是要发火了，却见真嫔不怒反笑看了玉嫔一眼后，转向右边，坐在右起第一张椅子上。等真嫔落座后，众人目光又转向玉嫔，刚才真嫔看玉嫔那一眼大家都看见了，就看玉嫔怎么反应。只见玉嫔看向众人，讪讪地笑了笑，就走向右起第二张椅子正要坐下……
　　“唉……”声音来自真嫔，只见真嫔拿起茶杯慢悠悠说道：“玉嫔，你就这性子，有人不分长幼有序，欺辱你，你却只管唱自己的红脸，就是吃定了我这嫉恶如仇的性子，逼着我伴黑脸是吧？”
　　“我……”玉嫔本来要坐的身子硬是僵在了那里，不知从何解释。
　　“我倒是没什么，反正我在这后宫之中都是唱惯了黑脸的，只是在这四水宫中，还轮不到我来主持公道呢！”说着别笑着向谢堪容，举茶道：“是不？娘娘？”说完安然自得饮了一口茶再道：“好茶！”
　　谢堪容回她一笑，也慢腾腾举起茶，徐徐喝了一口，又再慢慢放回去，对于这个“公道”倒不忙着去主，心里忖度着，自有人会忍不住……
　　“啪”夏娇娣拍案而起。
　　果然，谢堪容嘴角隐隐翘起，还是当日未央宫中的老嬷嬷会看人啊！
　　“真嫔，本小姐敬你先我为嫔，你就拿长幼有序为借口处处找我麻烦，看来真要本小姐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卑有别，小小一个寒门庶族出身的奶娘之女，竟敢在我夏氏面前耀武扬威，你信不信，我夏氏只要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就可以将你曹氏打回奴籍？”
　　“你……”真嫔没想到她当着众人的面竟敢如此奚落自己，且句句踩在自己痛脚上，一时被气得面红耳赤。
　　“各位妹妹，此时不坐更待何时，难道还真惧怕她小小一个曹氏，就不怕辱没了自己门楣。”
　　此话一出，各美人面面相觑，她们都是功臣名门之后，要真讲家门，是真嫔如何也比不上的，且有夏娇娣这两大家族之后为自己撑腰出头，于是便纷纷坐下好整以暇看真嫔该如何收场。
　　真嫔看众人都坐下了，气急攻心从椅子上跳起来，“难道贤妃娘娘就放任夏嫔在这四水宫中跋扈？”
　　谢堪容没想到这真嫔被气成这样还不忘自己，唉，看着众人的焦点再次转到自己身上，谢堪容故作惭愧地低下头，再抬起头，脸上照搬刚才玉嫔讪讪的笑容，语气软软地开口道：“两位妹妹一人就少说一句，和气，和气最重要……”换来两道怒视，谢堪容讪讪地闭嘴，看着众人一脸不认同地看着自己，又只好继续对着众人傻笑，唉，这和气妃子可真不好扮啊。
　　“说来说去，娘娘就是不肯为妹妹做主是吧？哼，这四水宫还真是柔情似水啊，妹妹我今日已见识道了，告退。”说完也不行礼真嫔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玉嫔道：“怎么玉嫔还要在这里高攀这些名门望族，不怕折煞你小小的崔氏？”
　　一时众人又望向站在右起第二位的玉嫔，还不待玉嫔开口，只见夏娇娣走到玉嫔身边执起玉嫔的手拉着她走到第一位，道：“玉嫔，何必急着走，有这么好的位子干嘛不坐？难道偏要学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言下之意就是今天你走了，以后就是与我为敌了。
　　玉嫔见众人已倒向夏娇娣哪还敢拂夏娇娣的意，只能任夏娇娣把自己按坐在椅子上，“真嫔……你先走吧……我再和娘娘说说话。”从头到尾都不敢看真嫔一眼。
　　夏娇娣挑衅地看向真嫔，真嫔气的脸又是一阵青红，“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