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分手快乐》岁修

12、1.1.2.1 进小黑屋（二）

　　夏云烨被痛醒，脑袋巨疼，手背和头皮火辣辣地疼，他动了动胳膊，铁链哗啦啦跟着一串摆动。
　　还在小黑屋。

　　“该死...”夏云烨瞥了一眼手背，满手背的血让他脑袋又晕又痛。

　　岑哲复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还有四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在游戏中受到的伤害也会相应出现在现实身体上，如果游戏通关失败，你将永远困在游戏当中。”

　　夏云烨放弃挣扎，“那你直接杀掉我好了，白费功夫折腾我。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给我个痛快。”

　　眼前一黑，又是漫山遍野枯黄的苇草和几近干涸的池塘。

　　“我真是吃了屎了遇上这么个活神仙。”夏云烨欲哭无泪，就算岑哲复有精神病也不能这么折腾人。

　　话虽这么说，该跑还得跑，难不成真要一辈子困在臭水沟里啊？

　　“三...二...一！”夏云烨腾空一跃，撒土，踩音浪，再撒土，再跳...

　　就这么一步一步，比之前走走停停要快得多。

　　站得高望得远，很快夏云烨瞥见一个小男孩坐在臭水沟里哭。

　　“小朋友哇，你为什么哭？”夏云烨走近了问，那小男孩看了他一眼，哭得更伤心了，哭声一层叠一层，幸亏并不高，夏云烨轻轻一跳就能躲过。

　　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夏云烨衰微的体力下滑得厉害，最多支持他再跳四下。

　　“看来只能出那招了...”夏云烨叹气道。

　　对付熊孩子最狠的招数，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哇！呜呜！我太惨了...啊！我怎么这么惨啊——！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夏云烨哭天喊地，声音比小男孩的还大还响。

　　很快小男孩的哭声断断续续止住了，他抽抽搭搭，哭得通红的眼睛盯着夏云烨看。

　　“呜呜...哇！呜呜...太惨了，我太惨了！”夏云烨瞥见小男孩转移了注意力，哭得更卖力了。

　　小男孩伸手摸了摸夏云烨的脸颊，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你没有流泪？”

　　“呜呜...哇！你不知道吗？人伤心至极的话，眼泪是往肚子里流的。”
　　“真的吗？我哭了很久，从来没遇到过...我也很伤心...”小男孩抽抽涕涕，眼泪水马上在眼眶打转。

　　“打住。”夏云烨见勾起小男孩的伤心事了，急忙打住，板起脸来装出十分严肃的样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现在不能难过。”
　　小男孩泫然欲泣，哭腔问：“为什么？”
　　“你一哭会误伤花花草草的，还会伤到我。你希望伤害到人吗？”

　　“...我没有，你都不来看我，你一点也不关心我，没有人爱我...”小男孩情绪越来越崩溃。

　　【限时半小时通关，当前用时：27分54秒，剩余时间：2分6秒，超出时限系统将...】

　　夏云烨强行关掉系统通知，“嘘——，不要哭，我刚才说的什么？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真的吗？”

　　“真的。”夏云烨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他的头发硬得像猪鬃毛，刺棱扎手。
　　“小傻瓜，一个人在这哭有什么用？想要的东西要去争取...你是岑哲复，对吧？”夏云烨见小男孩像金鱼似的鼓囊的腮上挂了两行清泪，没忍心说出“如果拼尽全力还得不到，哭也来得及”之类的话。

　　小男孩摇了摇头，眨了眨清澈的眼睛，面上终于雨过天晴，乌云散尽，“你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来看我？”
　　“我看着你，一直在看着你，所以不要哭泣，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怨憎。”小男孩委屈巴巴地说，“我想抱抱你。”

　　夏云烨张开双臂，“来吧。”

　　怨憎想要站起来，然而深陷泥沼，只留了上半截身子，他双手撑地，似乎想要拔出双腿，奈何力气太小，反而越陷越深。

　　“我来帮你。”夏云烨好心站起身，拉着怨憎的胳膊往外拽。

　　怨憎却面露惊恐，他惊慌失措地看向夏云烨的身后，“不，不，不！”

　　夏云烨被人从后面冷不丁一推，失去重心扑在怨憎身上，来不及道歉，连同怨憎一齐掉进软湿黏腻的无边泥沼当中。

　　【恭喜玩家成功通过第一关，获得100积分。】
　　【积分商城激活成功，玩家可使用游戏积分兑换道具。】
　　【第二关任务：找出真凶，本轮游戏不限时。】

　　五颜六色的像素块不断堆积，模糊的场面逐渐变得高清，肥头大耳的商人躬身站在旁边，肥肉被笑容挤到脸颊两侧，泛黄的大门牙旁边镶了颗闪闪发光的大银牙。
　　“夏捕头，”商人拱手掐媚，“哪儿阵风把您给吹来啦？”

　　夏云烨看见商人头上有黄色的问号，视线略微一扫，随即弹出文本框。
　　【朱老二，朱记酒楼的掌柜，上面有大姐，下面有一弟一妹，弟弟弱冠之年，准备来年进京赶考，妹妹马上快要及笄，善歌，有柳岸莺啭的名号，城里头的本家想将妹妹献给京城三王爷当妾室，大姐以小妹品性不好推脱了两三年。】

　　夏云烨不耐烦地往下看，找遍上下左右找不到下滑的按钮。
　　他是担心朱老二等久了不耐烦，后面剧情接不上，不过他等了一会儿，透过文本框浅红色的背景发现朱老二一动不动，心想应该是打开文本框自动跳出游戏剧情，便耐着性子慢悠悠一行一行往下读。

　　【随着小妹及笄日子临近，朱记酒楼开始发生一连串的怪事。

　　先是大姐买酒的时候被酒桶砸断了脚骨，卧床休息，之后是弟弟心中郁闷去青鸟苑寻欢作乐，被地皮流氓打得险些断了一双手臂。

　　之后又得罪了县令家的大公子，被丢进县衙大牢三个多月，胳膊虽然养好了，但人一句话都不说，眼神游离痴呆，大夫甚至把不出他的脉搏。

　　他们只好寻了个瞎眼的算命先生来看，说是弟弟朱老三的三魂丢了两魂，七魄丢了五魄，变成个游荡在人间的空壳了。

　　朱老二心痛不已，给了那瞎眼道士一大笔钱做法事，立了十口大祭坛在屋子里烧，还设了朱老三的灵堂，听说这样能骗过阎王，把朱老三剩下的魂魄偷回来。

　　可法事做到一半，一行捕快匆忙赶到，砸了祭坛，说奉大公子的令带朱老三回去。朱老三一听大公子的名讳，吓得魂不守舍，剩下那一魂二魄差点也没了，攀在梨花木雕的床头不肯离去。

　　然而朱老二身份低微，在捕快们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捕快们把朱老三从床上拽下来，潇洒离去，只留下床头掰断了两爪的比翼鸟木雕。】

　　“不是，这些玩意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夏云烨耐着性子读完，他还是跟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朱老二和我有什么关系！什么破游戏！”

　　夏云烨刚吐槽完，他发现朱老二的人物介绍左上角还有第二个缩小了的文本框，他点开了看：
　　【你是县衙第一捕头，奉命捉拿朱老三，意外遇到在后墙看热闹的朱老四，你对朱老四一见钟情，你十分心疼朱老四的遭遇，决心破除朱老四是红颜祸水的谣言，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告诉朱老二要找出朱家接连厄运的幕后真凶。】

　　“我去，不就是看上人小姑娘了想找个机会立功嘛，至于说这么多...游戏策划吃了多少回扣...”夏云烨一口气看完朱老二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剧情，看得眼睛泛酸，他眼睛一眨关掉介绍，朱老二掐媚的笑容立马活了过来，弓着的背又往下低了两个度。

　　“朱掌柜快快请起，你我是邻居，不必如此拘礼。正所谓民为水，君为船，正是你们这些辛勤劳作、蜿蜒流长的河水，承载了我们这些小官小吏的俸禄啊。”夏云烨一张口，还没想着说什么，嘴巴竟然莫名其妙自动来了段阿谀奉承，他顿时感觉奇怪。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夏大人德高望重，我们就像躲在大树底下的蚍蜉，在您的荫蔽下得以生存啊。”朱老二解了拱手礼，直起身子，两臂自然垂在两腿侧。

　　“您看您想吃点什么？上好的黄酒，凉拌牛肉，小鱼花生，还有今天上午才从港口提来的天竺的点心，清新爽口，各样给您来一份？”

　　“掌柜的看着办吧，钱...”夏云烨掏了掏腰间，除了佩刀空落落什么都没有。
　　嗬，敢情这是个霸王啊。
　　“...赊我账上，等到了月底了我来清。”

　　“不敢当，您吃开心最重要。”朱老二弯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努力睁开一牙，眼底闪过几分试探，“小人别无所求，倘若大人真心可怜小人，就发发善心告诉小人那不争气的弟弟，如今在牢里可安好？这眼瞧着快入秋了，夜露深重，小人想捎去一床被褥，好让弟弟至少睡个安稳觉...不知大人能不能行个方便？”

　　“你是说朱思榕？”

　　“大人说得没错，朱思榕是小人那不成器的弟弟。”朱老二浑浊发黄的眼睛像是死灰复燃，迸出希望的火星子，把一大盘子黄瓜拌牛肉推到夏云烨面前。“大人请。”

　　夏云烨嚼了两口牛腱子肉，柴而不腻，香而不辣，醋的酸味恰好化解了肉腥味，黄瓜清脆可口，是上好的拌菜。

　　朱思榕怎么样他真还不知道，他打开积分商城，货架上正巧有剧情推动小助手，他高兴转动意念放在剧情推动小助手上，道具介绍立刻弹出：
　　【剧情推动小助手：能够随时随地推动游戏剧情发展，价格：500积分。】

　　“无良商家...”夏云烨看了看自己的积分余额，愤愤关了积分商城。
　　以他现在的积分余额，买不了任何一个道具，要这积分有何用？
　　而且也没有支线任务赚积分，主线任务完成后是多是少全凭良心给。
　　他不信黑心商家有良心！

　　“咳，”夏云烨退出积分商城，重新回到游戏中，牛肉也吃了，酒也喝了，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总不能拿钱不办事吧？

　　“朱思榕的事情先不急，我会吩咐弟兄们好生招待，过两天你被子收拾好了，差人穿灰布衫，提红灯笼，夜半三更从县衙东面的小门送进来。里面自有人接应。”

　　“哎呀，谢过大人了...”朱老二感激涕零，连忙拱手道谢。

　　“掌柜的不必道谢，你看这么大桌菜，一点小忙，顺手的事。”夏云烨呵呵一笑，便切入正题，“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思槿的事情。”

　　“思槿...唉！”朱老二掩袖叹息。

　　“不怕大人笑话，思槿年龄虽小，但心思缜密。

　　哪怕我说了好几遍，我们朱家遭逢的厄难无论是时运不济，还是祖坟破了风水，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并多次吩咐下人不准多舌，如果被发现散播谣言，立即辞退。即便如此她还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三番五次寻死，我是既难过，又心疼...”

　　“可怜的女子...”夏云烨摇了摇头，“正所谓美人多厄难，红颜多祸水，你家小女子生得端庄娴静，自然烦恼要比常人多些。”

　　朱老二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强忍住了不适，“小的替家妹谢大人劝慰。”
　　“不打紧。除暴安良是我当安乐县第一捕头的职业操守，掌柜的放心吧，思槿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我保证不出十日，必侦破此案，缉拿真凶，还清名于思槿。”
　　“谢大人！”朱老二抹了把老泪，弯了三次腰。

　　“好了，我要吃酒了，掌柜的你忙去吧。”
　　送走朱老二，夏云烨风卷残云，将桌子上的小菜酒水一扫而光。

　　正闲来无事坐在酒楼二楼看窗外街道车水马龙，夏云烨的识海弹出新通知。
　　【限时福利：放大镜可免费试用三次，领取时间：本日子时前，过期无法领取。】

　　夏云烨赶紧抢了免费道具，他点开说明：【放大镜，使用后在三个时辰内增强视觉，能观察到肉眼无法捕捉的细微变化。】

　　夏云烨立马使用，他使劲眨巴眼睛，眨巴了快一分来钟，不禁感慨，“屁用没有！”
　　他还以为能跟全飞秒似的，立马眼前视线变清晰十倍。

　　眼角飘过一丝黑影，夏云烨转头凝望，对面酒楼包厢的窗纱无风自动。
　　“想必是那暗中埋伏的贼人。”夏云烨望着那纱布坏笑，他一点也不急，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朱思槿，那么只要在朱宅安插四路兵马，日夜看守，告诉他们朱家有县衙的看守，守上一两个月，贼人见得逞不了，自然会撤退。

　　“我真是太聪明了！”夏云烨得意洋洋地想。

　　此后三天，他每天到朱记酒楼闲坐，喝三盅黄酒，二两牛肉，生活过得自在。

　　朱老二拎了红漆食盒，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大人，被褥衣物都收拾好了，今晚能给我弟弟送过去不？”

　　夏云烨一拍脑门，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主要这也不重要，他把手搭在朱老二提的食盒上，里面叮铃咣当的脆响，至少有三两碎银。

　　他掂了两下，寻思这世界里的钱财能否变成积分，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狠心推了回去，“不敢当，掌柜的，这礼不能收。”

　　“大人这就见外了，这不过是乡下粗农做的酥饼，算不上礼，有什么不好收的。”朱老二把食盒往夏云烨怀里塞，“只求大人吃了酥饼，能让我弟弟在牢里过得好些，我这当哥哥的，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是...唉，酥饼你拿回去自己吃啊，给思槿吃也好，我跟你明说了吧，朱思榕压根不在牢里。”
　　“什么？...那，那他不会是被关进死刑犯的牢房里头...”朱老二脖子一梗，直愣愣向后倒去。

　　夏云烨接住人，掐朱老二的人中，“哎呀，掌柜的，我说你干嘛自己吓自己？我话都还没说完。你不想想为什么我不敢收你的礼？你家要走鸿运了，县令家的公子说要招你三弟当书童，日后随他一块进京赶考。”

　　朱老二本来悠悠转醒，冷不丁听到夏云烨的话，眼神都直了，
　　“啊...我朱家祖先曾经当过京城里头的大官，可惜一朝被贬，流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自愿下贱变为贱商，做些小生意。

　　我弟弟自幼聪慧敏捷，三岁背唐诗，五岁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七岁在私塾论道无人可及，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科举的机会，只能求本家看能不能写封举荐信，好去面见圣上。

　　如今...如今竟被县令公子看中当伴书郎，县令公子人中龙凤，他日考取功名到京城当大官，随便让我三弟做个一官半职，也是发达了...

　　发达了！发达了！我朱家发达了！哈哈哈...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

　　朱老二激动万分，两眼一翻又晕厥过去。

　　夏云烨见朱老二如此脆弱，不忍心告诉他朱思榕被县令公子看中了的真相。
　　县令肯定不会让一脉单传的儿子败在一个兔儿郎的身上，何况那朱思榕...

　　“夏捕头...救我出去...大人啊，只有大人能救我出去了...”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哭着跪在他面前，转头被闻声而来的大公子找到，敲晕了抱在怀中。
　　那大公子生得也是英俊潇洒，剑眉星目，走回去的时候还特意跟他说，“我爹得了痨病，也就这两年的功夫，说话之前先想好以后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