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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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远不会好好说话，永远冷冰冰的，像根没温度的钢管一样。”
“活该你在学校总孤零零着一个人，没朋友，没人爱！”
枳夏长得乖巧，平时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但真骂起人来刀刀刺肉。
顾锦琛掀眸。
坐姿八方不动，眼眸却漆黑无比。
令人无端的后脊发凉。
但枳夏也在气头上。
“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我说的很对对不对？”
她哼笑。
顾锦琛:“因为对你无话可说。”
枳夏再次气笑:“无话可说是什么意思？”
顾锦琛：“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一段车轱辘废话，两人轮轴转了两遍。
此时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顾锦琛自始至终坐在那里，像座山。
周遭围绕着低气压，却又有允许一切发生的气定神闲。
倒显得枳夏有些无理取闹了。
看得枳夏更是气紧。
“就算是字面意思，你也要给我解释出个所以然来。”
她一声嗔怒，双手叉腰。
顾锦琛拧眉，长这么大还没人和他这般争执吵架过，不禁失笑：
“麻烦你清醒点。”
“你好像忘记什么了。提醒你一下，你现在待的地方不是学校，也不是你家，而是顾家。”
言下之意，别分不清场合胡搅蛮缠。
原本顾锦琛不愿多说什么，这一开口，话匣子被彻底打开。
他起身，绕过身前的棋盘桌，直接来到枳夏面前。
“是，我确实和你说的一样，就是个冷冰冰的人。”
说话间，他垂眸，整个人居高临下的。
“可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喜欢冷言少语，就是有人随时随地都冰冷着一张脸。”
“我就是这种人，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没资格指责并企图改变我，至少现在没有。”
“你不喜欢我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可以远离我，可以背地里说我骂我。”
话至于此，少年锋利的目光砸落下来。
直逼着枳夏的眼睛。
“以我这两天对你的观察，你也没少骂我不是吗？”
他继续呛人。
“骂我也行，我认。但你最不该的是次次突破我的警戒线，然后出现在我面前给我制造出一堆麻烦。没记错的话，我昨晚就给你说过，我讨厌被打扰。”
最后三个字，“被打扰”顾锦琛咬字咬得尤其重。
“据我所知，我没找过你任何麻烦吧枳夏？”
他再次补充。
“在你做过的所有事情里，无论是学校那事，还是你半夜骂我的事情。哪件不是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说完这段话，顾锦琛的语气彻底低沉下来。
“今天，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不与她计较。
他盯着她的眼睛，郑重警告。
...
...
进顾家以来，枳夏从没想过和顾锦琛发生争执。
现在事情确实发生了。
她愣站在原地，面色气恼又神色复杂。
“另外，顾家的事情，你最好也少管。”
最后说这句话时，顾锦琛挪眸，目光终于略过枳夏，望向枳夏身后的顾锦西。
作为家教老师，作为外人，枳夏无力反驳什么，但下意识的，她还是将顾锦西往自己身后护了护。
之后顾锦琛没再多说什么，提步走了。
整个人还是那么的高冷凌傲。
...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枳夏抿唇，胸口的呼吸起起伏伏。
她看着顾锦琛的背影。
被说一通后，仔细想想，最后发现他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她确实做了不少惊扰顾锦琛的事情。
以及，大概是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热心开朗的人吧。
所以让她产生了错觉，觉得每个人都该热情，每个人都该对别人礼貌相迎。
这世界很大，顾锦琛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怪人。
顾锦琛说得没错。
如果她不喜欢他这种冷冰冰的人，她该学会的是，要么远离，要么接受，而不是企图他能有所改变。
看着顾锦琛走远的身影，枳夏神色思索着。
但有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那便是 : 顾锦琛，你去死吧。
就算他把话说的有多正确，也永远无法改变她对他的讨厌。
...
某人彻底走后，枳夏继续思绪恍惚了一会儿，最后是顾锦西将她拉回神志。
“对不起啊夏夏姐姐，让你因为我和哥哥吵架了。”
小不点抱歉道。
光听这道歉，枳夏立马又难受起来。
明明还是一个5岁孩子而已，却承受这么多。
她连忙蹲下身子安慰人:“不是的，这和你没多大关系。”
“倒是我，真是对不起，没帮你把千纸鹤送出去。”
说话间，她看眼小家伙手中的千纸鹤。
本来想为小家伙出头的，结果最后倒和顾锦琛大吵一架，什么也没捞着。
“可是...”
顾锦西再次出声，眼含抱歉的。
知道小家伙想说什么，枳夏摸着顾锦西的脑袋，率先打断:
“宝宝，我和你哥吵架真和你没关系。其实我和你哥...”
说到这儿，她卡壳一下。
想想，他和顾锦琛之间的事情还是别和顾锦西说的好。
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说了也只会让小朋友更加烦恼而已。
“总之我和你哥事儿挺多的。”
她大致解释道。
“而且我也没吃亏什么呀，没瞧见吗？我开头那可是劈头盖脸地骂了你哥一顿诶。”
借着安慰之余，她昂起下巴，耀武扬威的。
还挺骄傲。
顾锦西的表情却复杂起来，犹犹豫豫的:
“可是后面哥哥好像...好像也把你说了一顿来着。”
枳夏:“......”
“但是，是我先骂他的呀，后面他说我一下，我俩这顶多算个平局吧。”
她最后找补道。
“好吧。”顾锦西嘴里咕噜。
心里却嘀咕，这个姐姐倒挺会安慰自己的。
...
后来一整天，枳夏在顾家再没见过顾锦琛。
直到晚上离开，也没见着。
至于老陈那里，她也没听老陈过问过什么她和顾锦琛吵架的事情，更没提起过什么要被开除的风声。
看起来，这一次顾锦琛又放了她一马。
回学校后，枳夏照常上课学习。
学校论坛里，时不时的还是有人发送顾锦琛的消息。
一些顾锦琛参加什么校园活动的消息，或者一些随机偷拍到的照片。
关于这些，枳夏早已习以为常。
等到周三时，学校里终于流露出一则“惊天大消息”。
学生会主席竟然找顾锦琛告白！
确实是大消息。
可惜，那位漂亮的学生会主席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枳夏知道这个消息时，一点也不好奇这场“世纪告白”的具体详情，她只是觉得自己耳朵火辣辣的，臊得慌。
因为她想起她那天骂出去的一句话。
“活该你在学校总孤零零着一个人，没朋友，没人爱！”
嗯，没朋友，没人爱。
就顾锦琛那张脸，喜欢他的人不要太多。
...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
又到周六时，意味着枳夏又得去顾家报道了。
大清早的，这周枳夏没回家，她直接从学校宿舍出发。
带着各种不情愿。
饶是可以，她根本不想踏进顾家半点。
可惜没有这个“饶是”。
...
早上9点，她到达顾家。
顾家很大,主宅修的像迷宫一样。
今天也不知怎的，枳夏一头扎进去，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一处豪华餐厅前。
站在门外，好奇心作祟下她凑了过去，然后透过一丝门缝看到这样一幕。
偌大的餐厅里，地板光亮，琉璃灯璀璨。
其间还有一张矩形餐桌，呈椭圆形。
旁边，有两名女佣站在一起，其中一人手上端着一道被金属罩罩着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而这两名女佣前面，还站着一人，那人便是老陈。
视线再往前一挪，餐桌上，唯一坐着的只有顾锦琛一人。
他坐在长桌一头。
还是熟悉的装扮，和在学校一样，白衬衣，黑运动裤，黑色板鞋。
挺随意的一身装扮，就是表情不怎么好。
在他面前，摆了精美的金属餐具，还有西式早餐，新鲜烘烤的三明治，颜色鲜艳的煎蛋和烤肠。
另外，还摆着一样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一个生日蛋糕，三层高。
挺华丽的。
顾锦琛却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愉悦之色。
甚至看上去无比的凝重，和厌恶。
后来老陈上前一步，开口交代说:“是夫人和先生特意预定的。”
闻声，顾锦琛忽然笑了：“是吗？是他们预订的，还是说…”
说到这，他抬眸，眼里充满逼迫。
“其实是你订的。”
他补全整句话。
一听，老陈低头，不再说话了。
随即，是顾锦琛的声音再次响起。
“拿去扔了吧。”他放话道。
不带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种事情大抵是发生过太多次了。
老陈肩头一沉，开口语重心长的:“少爷。”
本想劝说一下。
但顾锦琛神色深凌着，嘴里只有一句话:
“要我再说第二次？”
此话一出，老陈默，知道多说无用。
就这样，气氛瞬间安静冷凌了。
几秒后，老陈回头，深感无奈地向身后的女佣使去一记眼色。
很快，女佣便上前两步，赶紧把蛋糕端走了。
...
女佣端着蛋糕往门口这边走来。
怕自己偷看被发现，枳夏转身，赶紧轻手轻脚地离开。
等到给顾锦西辅导时，她想起来问顾锦西道:“今天是你哥哥生日？”
顾锦西没出声，只是点点头。
过了会儿，小家伙又主动交代道:“本来我想送哥哥生日礼物的，但我知道哥哥肯定不会收的，所以我也不敢去找哥哥。”
说起这些，枳夏知道顾锦西在顾虑什么。
他们两兄弟关系不好，她也不好多过问什么。
怕惹顾锦西再次难过。
“好了，继续学习吧我们。”
她摸摸顾锦西的脑袋，也没再继续想这件事情。
但到中午时，在她去员工食堂吃饭的路上，她在一处楼梯转角处却又听到这样一段八卦。
“所以那蛋糕，到底是夫人和先生订的，还是陈管家定的呀？”
一个年轻的小姐姐声音传出。
紧随其后的是位语音垂髫的老妇人声。
“唉～说起这个啊，少爷也是挺可怜的，那蛋糕啊，每年都是陈管家订的。”
“啊，为什么呀？”
听起来，这位年轻的小姐姐也和枳夏一样，刚来顾家不久，对顾家的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老妇人:“这就要从夫人和先生两人说起了。夫人和先生是家族联谊，没什么爱情的，所以他们很少回来，自然也很少管家里的事情，两位少爷也是不怎么管的。”
“我听说...”老奶奶的声音明显变低许多。
此刻两人在楼梯下面的储物室里，原本是准备整理储物室的，结果说起八卦来。
聊的太投入，甚至忘记关储物室大门了。
声音由此流出。
“听说什么？”小姐姐很是疑惑。
老妇人再次压低音量:“听说先生和夫人在外面都各自有人。”
“啊？！”女孩一阵惊讶。
缓了2秒，还是难以置信:“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离婚啊？”
老妇人:“离婚？豪门家族的联姻哪是那么容易离婚的。联姻的目的就是绑定财产，这要离婚了，这么多财产怎么瓜分？”
“另外，顾家还有件事情，顾大少爷和顾小少爷之间要是发生什么争执的话，你最好装看不见，别瞎掺和，更不要在夫人和先生面前瞎打报告。”
“为什么？”
“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先生和夫人之间一直有条墨守成规的规定，说是无论怎样，都不能从外面带人进顾家。”
“结果有一年冬天，先生把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牵了回来。”
“那孩子就是锦西少爷？”
“对。”
而后，空气陷入长久的安静。
小姐姐大概是被这个惊天大秘密所震惊到了。
枳夏站在楼梯这头，思绪也是一下杂乱无章起来。
“所以小少爷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小姐姐再次出声时，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老妇人没正面回答，哀叹一声后，继续说着:“那天夫人和先生大吵一架后，而后但凡涉及到两位少爷的事情，两人都免不了一顿大吵。”
“好复杂的家庭关系。”小姐姐怅然。
老妇人：“所以说呢，人家都说豪门深似海。”
小姐姐：“这么看来，感觉大少爷好可怜，小少爷也可怜，毕竟出生也不是小少爷能决定的。”
老妇人：“唉，谁说不是呢。不过我这老妈子可能是在顾家待太久，一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缘故吧，所以我还是比较同情大少爷一些。
从出生开始父母就不管不顾的，后面还莫名其妙的带回来一个弟弟。换做是谁，这心里都不可能舒坦的。”
话音到此，楼梯转角的斜对面，正好是一楼大厅。
那大厅里，赫然挂着一幅巨型照。
那是顾家的家庭合照。
一对夫妇，先生西装革履，夫人一身青花瓷旗袍，看着温婉大气又典雅。
两人端坐在一张墨黑色的皮革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
不难猜想，那小孩应该就是顾锦琛吧。
晃眼看去，这张家庭合照看着是那么的温馨美满。
如今看来，真是讽刺。
枳夏把目光从那张照片收回，眼底透着荒唐与麻木。
她不明白，感情生活如此混乱的父母。
既然没有感情基础，那为什么要生下顾锦琛？
所以在这个家里，顾锦琛算什么？
被钦定的家族财富守护者？
还是说，不过是豪门延续血脉的工具人罢了。
...
这天，天很蓝很蓝。
枳夏心口闷闷的，走到食堂门口时，胸口突然一阵反胃。
她掉头，整个人完全没了食欲。
房间里还有些面包和饼干，她想着还是回去吃点饼干吧。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回去的路上，她赫然遇见顾锦琛坐在后院的泳池边上。
蓝天白云映入池。
夏风一吹，整个泳池波光粼粼。
顾锦琛坐在泳池边沿，双脚浸进池水里。
而眼睛就那么盯着泳池深处。
表情平淡又寂静。
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的。
唯有额头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晃荡。
此时此刻，谁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枳夏低头，想装作看不见。
可没走几步，还是脚下一停。
此时正值中午，头顶烈日当头，阳光刺目无比。
她站在绿油油的草坪上。
一阵思想斗争完，犹犹豫豫的，她还是转身往顾锦琛走去。
来到顾锦琛身旁。
“顾锦琛。”
她喊人。
随即将手中的糖果递去。
再后来，是她清澈而温暖的祝贺音响起。
“生日快乐顾锦琛。”
她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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