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簇】爱的乌托邦》故宫巷北

2、雨季不再来 中上

　　黎簇是被窗外的大雨给吵醒,他困得起不来,在被窝里翻了几个跟头,又被可能是昨天刚敷过药的原因,现在膝盖没有很疼。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划开手机,随意扫了一眼，才早上7点。黎簇把视线转向窗外,外面的天灰雾蒙蒙的,雨滴哗哗地打在窗边,给玻璃穿饰了一道哭脸。空气闷闷的,老天爷也在压抑着什么。

　　早晨，夏日，雨天,这种天就适合拿来补觉。

　　他但是黎簇不行，他今天有治疗的项目。

　　黎簇随手在医院扫了把伞,红色印着黄字，标准爱心服务用伞。其实治疗室与他的病房算不上太远，只是建筑来来回回绕，黎簇嫌麻烦直接从一楼走。

　　黎簇衬衫的两个袖子已被直接完全打湿。他妈的,他在心里咒骂着这些雨。

　　里面的水洼倒映出他的身躯，他被拖入了这场不知何时才可以结束的雨季。

　　他想起来小时候北京也接连下过一阵子的雨,当时他还是小学的年纪,别的孩子有着父母给他们撑的伞，有一双过年新买的靴子,还有一套他们央求父母给他们买的新雨衣。

　　但是自己拥有什么呢,只有班主任的一声:"黎簇同学，你父亲出差去了,你妈妈说她单位有事要等到晚上7点,你先在这写会作业吧。"

　　九岁的黎簇望着自己同学在门外欢乐地踩着水沆,蹦蹦跳跳的,而自己只能隔着窗玻璃远远地看着。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否羡慕过那些小孩，他只知道，那场雨像帝骑的极光帷幕，隔开了两个世界，自己，与他们的。

　　黎簇呸了一声,不再去纠结这个,没事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好心情。他记得冼姐在朋友圈分享过三毛《雨季不再来》里的一段话:

　　我跟着他们加快了步子,维欣居然还有一条干的手帕借我擦脸,我们走在公路,车站马上要看到了,这时候我注视着眼前的雨水,心里想着,下吧,下吧,随便你下到哪一天,你总要过去的,这种日子点有停住的一天,大地要再度约丽光彩起来，经过了无尽的雨水之后,我再不要做一个河童了,我不会永远这样沉在河底的,雨季终将过去。总有一日,我要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醒来,那时我身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听着窗外如沉的鸟声,那是多么安适而又快乐的一种苏醒。到时候,我早晨起来,对着镜子,我会再度看见阳光驻留在我的脸上,我会一遍遍告诉自己,雨季过了,雨季将不再来。我会觉得,在那一日早晨，当我出门的时候,我会穿着那双清洁干燥的黄球鞋,踏上一条充满日光的大道,那时候,我会说,看这阳光，雨季将不再来。（三毛《雨季不再来》最后一段）

　　雨季不再来吗……?

　　黎簇抬头望向灰茫茫的天空,抬起手伸到伞的边缘,并微微仰起伞,放任雨滴滴落在他的手掌上。

　　这雨终将要停的,雨季过了,雨季将不再来黎簇的视线扫过一旁的玻璃门,上面倒映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一个他。

　　黎簇看着玻璃，笑了一下,却又像在叹气。

　　他不再停留，快步向着治疗室走去。

　　……

　　没由的,黎簇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乱，心里的那种不详的预感又来了。什么鬼,难道还有汪家残党,吴邪他们处理事情都不干净?

　　直到他脚步踏入病房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个无比眼熟的身影,以及两个他只在照片上见过的人。

　　黎簇怀疑自己是不是治疗治出幻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吴邪胖子张起灵待在他的病房里，再不济也应该是苏万和杨好吧。

　　吴邪注意到了门外传来的目光,他顺着视线对上黎簇一瞬间放大的瞳孔,心里不由颤了颤。

　　他瘦了,吴邪想,苏万说得果然没错,他根本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看见吴邪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这不是幻觉，这个人又来找他了。黎簇脸色不善,他转头就走。

　　还是胖子立刻做出反应,边大声叨叨:"哎小鸭梨,也别走啊。"边给一旁的小哥使眼色。

　　不是，大哥，你谁啊,我们很熟吗？

　　除了苏万杨好和他爸，还真没有人喊过他鸭梨。

　　闷油瓶接收到了胖子的信号,乖乖地到病房门口站着,中途还看了眼吴邪。

　　胖子一把捞过黎簇的肩膀,这样半拉半推地带着他往病房走,黎簇因为胖子的体型与动作感到了窒息，他想挣扎开,但是胖子灵活地制止住了他。

　　黎簇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怎么,又是一次绑架,上次绑完还不够?他瞪了一眼吴邪，发现对方鼻子上还贴着创口贴，这是什么奇怪的造型。他非常,非常不高兴地说:"你们来干什么。"

　　吴邪前面对黎簇的动作与小哥的眼神都无动于衷,但他在此刻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回答:"……接你回去。"

　　黎簇愣了一下,这又是演哪出,但明白吴邪的话语后他立刻怒了:"用不着!我在这里好好的,不需要你们!"

　　吴邪只是淡淡他反问:"照顾自己把自己照顾成了中度肺炎住院?"

　　你在这装什么好人,你什么样我不清楚吗？黎簇在心底大骂,他这时终于挣脱出胖子的手臂,瞟了眼门口发现张起灵就一直矗在门口看着他们,下意识地怼吴邪:"又死不了。"

　　他在心底算了一下他能打赢张起灵逃走的概率,发现结果是零后他就放弃了。

　　黎簇接着质问:"你们怎么找来的?解总?你二叔?"他的目光放在了吴邪身上。

　　他就是要看看吴邪回来过一年后突然来找他又要干什么,又有什么新计划让他入局?那他们可算找错人了,自己现在半身不遂,啥也干不了。

　　这小混蛋。吴邪内心失笑,一年不见这小子脾气倒是见长,黎簇语气里满满的试探吴邪怎么会听不出来。

　　当年在沙漠的时候,这小子也是这样的,不过当时自己对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汪家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

　　这点情商吴邪还是有的,要是自己像沙漠那会回复黎簇,那他们俩这辈子算是没可能了,西王母来了都救不了他。

　　还是胖子开的口,他装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右手捂在胸口,吴邪移开眼,没眼看。

　　"小鸭梨,你不用理天真哈,他就这样。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的,只是一看见你就卡顿了,对不对天真。"胖子一拍吴邪的肩膀,太用力差点把吴邪拍倒。

　　吴邪吃痛,但没有回复胖子的话。胖子看见黎簇自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黑了,想着天真你他妈在干什么啊,转头一看这货在口袋里翻烟。

　　胖子也怒了,他一脚踹上了吴邪的大腿，我在这帮你你在干什么,他大吼道:"吸烟滚出去外面,这里还有病号呢,病房禁烟。"转头就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对黎簇平和地说话,"天真他脑子因为要见到你烧坏了,见谅哈哈哈哈。"

　　黎簇在内心里吐槽,你们在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作戏呢?一年不见吴邪这蛇精病倒是病得越来越厉害了。

　　他们怎么那么难缠,黎簇快烦死了,他最讨厌处理这些事物,他不喜欢被人管着。

　　他们到底他妈有没有将我的问题放心上???

　　吴邪没有点烟,黎簇因为肺炎住的院,自己之前没照顾好他,现在自己想通了那么就更应该注意黎簇的身体。

　　见胖子一直在向他招手出去,吴邪知道黎簇不太想和自己单独相处,虽然他对于胖子的能力保持怀疑态度,但看在十几年兄弟情份上他决定相信胖子这一次。

　　他向门口的小哥点点头,走出了病房,吴邪嘴里不由感到苦涩。

　　没有人能帮助我,吴邪一直都清楚,就连胖子也不行。

　　……

　　窗外还在下雨,黎簇突然想起他挂在自己房间里的晴天娃娃,摇啊摇,但是现在下雨,那它是在倒立吗。

　　他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如果拿剪刀,剪下那根线,剪下医院的床单将自己蒙盖住,那么他是不是可以不用面对这一切,就当窗外没下雨,就当他们没来过。

　　真奇怪,他想,吴邪将他送上火车时他想着他凭什么把我推开,现在他又想着他们凭什么把我推回去。

　　黎簇不是逃避的人,虽然他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可不要再次在不明不白中被人耍着走。

　　至于胖子说的话,他在内心里心冷笑一声，一个标点符号他都没信,当年在医院和沙漠吴邪说谎话时他脸都不红一下眼也不眨,现在跟我说他说不出话来,谁信啊。

　　真他妈把我当傻子耍了?

　　房间这时候只剩下胖子和黎簇,胖子拍了拍黎簇的背,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坐在了床上,笑着问:"小鸭梨你知道你坐的火车的后续吗?"

　　不是,一辆火车还有什么后续?难不成吴邪在火车开后追着火车跑然后摔坏了脑子?但黎簇在表面上也只是摇摇头.

　　胖子叹了口气:"那辆火车在你下车后不久后就出事了,我们都以为你在车上."

　　"不可能."黎簇认定了他们三个就是在蒙他,火车出事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内心还是顿了一下,毕竟这一查就知道的事没必要蒙他。

　　"你胖爷我有什么毕要去骗你。"胖子打开手机翻找着信息,黎簇看着胖子一开始打开的手机界面十分眼熟,却又忘记在哪见过了,没等他细想胖子突然一拍脸袋："哎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天真把你监护人的那一栏填在他自己了,短信应通讯应该都在他那里到时候我让他给你看啊。"

　　我的监护人填吴邪?黎簇差点起身找吴邪议论去了。我爸现在不知道在哪而你在这占我便宜,你他妈是我哪位啊?前任之间应该保持距离别跟我说他不懂。

　　他的双手冒起了青筋,紧紧地抓住床单,大概是把床单当吴邪了。

　　‘黎簇你快冷静下来,这么做你只能把自己气死.’他在心底这么跟自己这么说。

　　我求你们放过我行不行,我也好放过我自己。

　　胖子察觉到黎簇情绪不对劲,连忙叉开话题:"我们知道信息时都愣了好久,看见天真鼻子上的创口贴了吗?这是他得知你信息时激动的,手机砸鼻子上了。"

　　......牛X。

　　他紧握着床单的手微微松开了。黎簇无话可说,他可以说什么,骂吴邪蠢的可以?不可否认,他内心里的那道防线此刻有了些松动。

　　胖子见黎簇表情好了一些,他的双手放在大腿两侧,双腿并拢坐在床边,活脱脱一个乖巧的青年,如果胖子不知道眼前这位的性格有多反社会,那么他也许真会以为眼前的青年安静乖巧。

　　他顺势也坐了下来,就在黎簇旁边。胖子接着补充道:"这算不算是上天看你长的帅而着顾你啊。"

　　吴邪脑子不正常就算了,怎么他兄弟的脑子看起来也不太正常。他他妈从哪里看出我被上天着顾了着,从我逃课后开启了这莫名其妙的这一切吗?

　　胖子从桌上拿起他自己的手机,这次黎簇离他很近,完全可以看请他屏幕上的字,不过他觉得看别人的手机不太好,就移开了视线。

　　胖子操作着手机,边点边念叨:"天真他啊。他在火车出事后确实难过了很久,当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好几天,我和上去叫了他好几次他都不回我,后来还是小哥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的,你看这算不算为爱断情绝食啊。"

　　什么狗屁形容。

　　黎簇的话语在他嘴边呼之欲出,却又在唇边消散。他只是垂眸,站起身来自躲开胖子看向他的视线:"我去倒杯水。"他站起身来,脚步还踉跄了一下。

　　黎簇就算再迟疑也知道他们来找自己干什么了。

　　当年一声不吭把我丢下,现在又一声不吭回来求我原谅？然后失去了后悔了?现在得知我的信息后又马上找了过来,我是什么大街买二送一的抢手品吗,可以随意丢弃和拾回。

　　话说吴邪这老男人竟然还有后悔的时候。

　　胖子趁黎簇去倒水的功夫,低头喃喃如今的小孩真不好搞定,天真你倒是自己上啊。

　　黎簇的难搞程度胖子是听吴邪苏万以及黑瞎子说过的,如果可以胖子宁愿面对26岁的吴邪也不想面对19岁的黎簇。

　　他终于又重新翻回了那个贴子，等黎簇回来，胖子转过手机，给黎簇亮出他的手机屏幕:"所以去找你这话可不能算数啊，小鸭梨。"

　　在接触到熟悉界面的那一刻,黎簇的瞳孔猛然瞪大,他可算明白刚刚胖子手机上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他的右手因为气而不停发抖,在胖子惊恐他气不过而要捏碎手上装满水的玻璃杯的目光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那个帖子。"你们为什么会看见。

　　后面那段话被他咽下,他的大脑非常快速地运转着,试图找到罪毁祸首。

　　吴邪?他不认为吴邪会去刷这些帖子,之前在沙漠里他就跟他说过他对这些理解不能。

　　张起灵……不,这个更不可能,黑瞎子也是同理。

　　解雨臣应该没那么闲,那么最大可能是眼前的这个胖子。

　　但是如果是胖子发现这个论坛的话,那么他不会用这种态度来讲话,而是会打趣他不懂得真正的消声匿迹。

　　而且胖子比吴邪还要更大一些,他们俩对于这些的态度应该半斤八两。

　　黎簇其实不太了解胖子,他只因为沙海计划见过几面胖子,更多关于身旁人的性格还是吴邪跟他讲过一些他兄弟时记住的。

　　……不,不能局限于此,苏万与杨好其实也有可能。但是如果是他俩的话,以黎簇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肯定是不会告诉吴邪的。特别是他们在看完自己的帖子后。

　　想到这黎簇就郁闷和尴尬,想穿越回几天前把正在发帖的自己一把掌抽醒,发什么发,你个傻X。

　　跟陌生人分享这些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萍水相逢一场说不定很快就忘了,但被熟人知道了这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些同于自己的日记被放在课堂上投屏给同学们看一样，特别及里面的有些内容……

　　黎簇现在想给那些看了的人一人一个一忘皆后或者他给自己一个一忘皆空也行。

　　不对。黎簇突然想起前几天的那个大学医学生。北京,大二,医学生，以及那人说过他长得有些眼熟。

　　我服气了。黎簇现在想骂人,那么小的概率都能让他遇见认识苏万的人,怎么了,他上辈是炸了上帝的祖坟吗,老天你就这么对待我?

　　黎簇在心底呵了一声,总结道,全都有病,这操蛋的世界,包括他自己也是。

　　如果是苏万看见这条贴子的话,那吴邪应该是不知道的,他顶多去找杨好啊,黎簇百思不得真解。

　　他其实不确定万子和好哥如今怎么样了,他们也很久没见了,比他上次见到吴邪还要更长。而且上次见面时他们的关系正尴尬着。

　　当然,黎簇怎么也不会想到,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苏万的一个手滑。

　　胖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当时我们还给你在雨村弄了块墓,每个月吴邪都会去那坐上一会。”

　　雨村又是哪?

　　黎簇心里堵着慌,他其实不想跟这些老油条谈论吴邪,话语权被带着走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这时候也算冷静了下来,重新回到他刚刚坐的那个角落,脸上摆出了一副很假的笑容:"反正墓也要拆的,不如把祭品给我。"一字不提病房外的某人。

　　胖子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因为他基本只烧过香,祭品什么的都是苏万杨好与解老板放的。

　　他拍了拍黎簇的肩膀,问他要不要亲驾关临去趟雨村清点这些物品了。

　　黎簇只是含糊地说了句等我出院再说，也没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讲到了这,胖子也就顺便关心了一下黎簇的身体:"那你的腿怎么样了,可别说要截肢啊。"

　　"还好。"黎簇老实地转告医生的话,"足球前锋肯定是不能踢了,但是如果好好休养篮球还是可以打的。"

　　"下雨天会疼吗?"

　　你在问废话吗?

　　黎簇实在不适应这种长辈问的问候,他可能可更习惯被苏方捶一拳询问到死没死。他微微皱眉,但也只是点头。

　　胖子想着那不如转院吧,四川不适合他养病。本来胖子就顺便想着把黎簇拐进雨村的但雨村在福建,夏天和四川半斤八两,甚至临海还会有台风来。

　　"要不要转院去北京?"胖子问道。

　　"我在这读大学。"黎簇无奈解释道,苏万难道没有告诉他们吗。

　　胖子一急,右手拍在自己的大腿上,这回倒不是装给苦口婆心了:"小鸭梨啊,身体比一切都重要,你病治不好的话学业也没办法上心啊。"

　　到这份上了,胖子也就不再弯弯绕绕了。他直接问了黎簇读的什么大学

　　"四川大学。"黎簇没想着胖子的反应,他觉得对方大概率会觉的他在撤谎不想告诉他们真相.毕竟这说起来也在难信,一个二百多分的复读生复读一年考了666分上了川大,这是属比较魔幻的。

　　胖子愣了一下,立马惊喜起来,"是所好大学,啊,前途无量啊。"

　　黎簇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假意,这是真心的，相信他，祝福他的笑容。

　　他的鼻子有些酸涩,黎簇弓起手指擦了擦鼻子。

　　好在胖子再聊一会后就停下了,不然黎簇可能要螺旋升天了。胖子看着他的手机叮地响了一下,在看了眼手机后胖子又抬头瞧了眼黎簇。

　　"苏万和杨好来了,你们三兄弟好好聚聚聊,胖爷我就不参加了。"在黎簇不解的目光中,胖子的话着震得他一雷。

　　那条从看见吴邪开始就紧绷着的神经现在更紧了,苏万和杨好太了解他了,保不出会看出点什么来。

　　胖子眼见着本来就全身防被的小孩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如同一只炸了刺的刺狷,感觉到好笑,他其实还挺想看戏的,逗小孩也不失乐趣。

　　黎簇"嗯"了一声,胖子也就起身出去了,出去时苏万的发丝正掠过他的耳朵,后面跟着杨好。

　　"鸭梨……"苏万的语气颤抖着,目光看向坐在病床上安静的青年。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在大学操场上与同学一起踢着足球,而不是面无红润地坐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床上。

　　杨好从苏万身后冒出来,丢出一样东西给黎簇。从他们进来时就一直低着头的黎簇动了下,抬起头看向他们——那是一串钥锴,他认了出来,这时他家的那串。

　　杨好略微有些僵硬，干巴巴地说:"物归原主。"

　　黎簇拿起散落在床边的钥道,在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中捻捻日己干燥喝过水却仍然干燥的嘴唇,闷闷地开口说了句:"……好久不见。"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杨好就炸了,他深吸一口气,怒力地情绪压下:"好久不见?原来你他妈也知道你这小子失踪了一年,跟我们玩躲猫猫呢哈?"杨好的手臂一直在抖,气的。

　　你知道我在听见你的死讯时是什么感受吗?我他妈的感受到愤怒,你凭什么就走了,凭什么丢下我和苏万就这样走了。

　　上面这段话杨好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看见黎簇仰起头,眼角涌起了如同窗外雨滴般透亮的泪珠。

　　"……抱歉。"

　　一年以来积累的所有情绪,一天以来所有的假面在此刻如同夏日阵雨般破坝而出。

　　苏万一向是他们三个人中最细心的那个,他非常敏锐地觉察到黎簇隐藏在这声抱歉下的含意。

　　——他在抗拒他们。

　　即使是平日脾气不错的苏万,此刻也有些生气了。他被吴邪评价过是他们几个中永远最细心考虑最周全的那个,他总可以想到比他人更多。

　　苏万突然爆发,上前扑向黎簇,杨好被苏万的行为一下子惊讶住了,直到后者喊他他才回过神上前帮他。

　　黎簇一开始在挣扎,他和苏万谁也不让谁,还是杨好上前制裁住了他,他就一直不动了,就一直僵在那,像只僵尸。

　　苏万边念叨你他妈究竟在想什么一边给他背上来了一拳，黎簇还是不说话。

　　"黎簇哭了。"张起灵冷不丁地出声。

　　胖子马上为自己开脱："先澄清一点哈天真，可不是我把那小孩给弄哭的。"

　　吴邪沉默着,又从右手抖了抖烟头上的灰,又从包里掏出今天的第三根烟,也是最后一根,胖子和小哥给他的底线就是三根,为的就是防止他和黎簇隔着墙壁做邻居。

　　"鸭梨,你在想什么?"

　　苏万盯着黎簇,问了他一个双方内心其实都清楚的问题。

　　半响后还是黎簇败下了阵,他长长的睫毛带着泪滴,像蝴蝶的翅膀闪着。

　　他让自己扑进了苏方的拥抱里,和被子一起。苏万印象里顶天立地的少年现在就像家里的小孩受了委屈一样钻起了长辈的环里。

　　之前黎簇一直穿着宽松的病服,所以苏万和杨好也只能看出他瘦了一点,却不知道他瘦了多少。

　　刚才打架的时候没感受,现在黎簇整个人在他怀里,苏万可以直接得感受到黎簇分明的骨头——几乎是皮包骨的程度。

　　苏万与自己的死党相处其实一直有种养旅行青蛙的感觉,现在青蛙出门旅行了一年什么东西都没有寄,然后突然某天回来扑到你的怀里,你问他受了什么委屈他又不肯说,但你实际上早已经从他的名信片里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了。

　　杨好自从黎簇扑进苏万怀里他的表情就变得一言难尽了。他有些嫌恶:"别撒娇。"

　　黎簇他这一年内没有想过苏万与杨好是不可能的,他这一年早一直有些不安,偶柔还会梦见自己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这种状况直到半年后才没有再出现。

　　他刚刚行为也只是一瞬间的冲动,其实他做完就有点后悔了,像个小孩子的行为。刚准备做回一名正常的冷静的成年人就听见杨好的那句话。

　　他低声骂了句洋文,挣脱出苏万怀里,上去给了杨好一拳,杨好身手比黎簇好,也没有黎簇那么瘦,比较壮实,这一拳反倒是黎簇的手比较疼。

　　杨好一把握住黎簇的手腕,皱着眉问他吃过早餐了吗。

　　"吃了。"黎簇的牙齿抵在他的下嘴店上,杨好手掌的温热刺激到他了。

　　——撒谎,苏万和杨好同时想到。

　　黎簇确实在撒谎,夏天阴雨潮湿,他最近并没有多少胃口去吃东西。

　　杨好放开了他,从床边拿起一个深绿色的袋子,黎簇在他们俩进来时被苏万吸引了注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是什么时候在那里。

　　黎簇打开发现里面装了一些饭菜,从外面看起刀工就很好,让人很有食欲,这些应该是杨好做的,黎簇对于杨好的手艺有些了解。

　　但他仍然只是推开,说着自己吃过了。

　　杨好刚想说你在放什么屁,老子还不了解你吗？苏万就抢先一步说话:"吃过也再吃一点吧,好哥好久没下一次厨了。"

　　黎簇偶尔就是吃软不吃硬,特别是对他的朋友,他拿起筷子尝了一下,还是热的,应该是刚做完没多久。

　　苏万在一旁看着黎簇咽下,补充道:"还可以吧,刚才我在酒店看着好哥做的,我当时看着就馋。"

　　黎簇现在心情很杂,不过他先用另外一个问题掩盖了自己的心绪:"我老爹在哪?"

　　杨好和苏万都愣了一下,没料到黎簇突然的提问，前者摇头,后者掂量了一会才开口:"叔叔并没有回来过,我也不太清楚。"他犹豫了一会，有些欲言又止。

　　　　黎簇就不管那么多了,他叫苏万有屁快放。"吴老师给过我关于叔叔这一年来行踪的资料,是纸制版,现在应该在他那。"他边说着边朝着户外面瞟。

　　黎簇的大脑响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苏万话里的吴老师指的是吴邪。他差点磕着,怎么又是他？!哦，对，他爸失踪这事还和吴邪沾点边,那他就应该该这么做。

　　对于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会去找吴邪谈一谈的。但是现在……他低头看了眼饭菜,装作不不经意地问:"哦,你们……最近怎么样？"

　　……

　　他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杨好一开始确实在生黎簇的气,觉得对方把他像猴一样耍得团团转,但是他还是在乎对方的,不然不会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赶忙从北京飞去四川。

　　他们之间总有着说不完的话,聊不定的八卦,中途苏万还提意要不要他来首萨克斯,另外两个连忙制住苏万说算了吧。

　　在苏万拿起萨克斯的时候,黎簇的内心松了气,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像是这一年从来没有过。

　　苏万也没真想去吹萨克斯,这在医院是扰民的。他只想让黎簇知道,他并没有变化,就同之前吴老师提问他的那样。

　　说是有聊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苏万和杨好在讲相声一样对话,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苏万现在上的大学,他的室友,以及他是怎么知道黎簇的消息的。

　　直到护士进来提醒,他们才恍然已经快到中午了，苏万和杨好都有事要先回酒店一趟。他们来得忽忙,一堆事都没处理。

　　在走之前,苏万内心徘徊了很久,还是跟黎簇说鸭梨,我微信给你发一个微博,里面的有些东西,你……自己去分辨吧。

　　黎傲纳闷苏万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一些,他看向窗外,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张起三人早已不见踪迹。

　　他想刚才下那么大雨他们怎么出去的,但是转念一想这关他屁事,自己才是受害者好吗。

　　黎簇对于吴邪其实也没有特别的了解。他们只在沙漠谈了一场天短暂且隐蔽的恋爱。他对于吴邪印象止于沙漠里他冷淡的眼神,以及床上那人看似冷静却会在疯狂时充满情欲的双眸。

　　他们不会接吻,也不会拥抱,说是恋爱关系也更像炮友 吴邪当时被身上沉重的担子压着,对他的态度的时好时坏,晚上的热烈程度也取决于吴邪当日有没有顺心。

　　黎簇只是人质,什么都反抗不了,他能做到的是沉默地接受这一切。但是他乐意看见这个白天里所有人都会让步三分的男人在他的影响下变得痴迷。这会让他的内心涌起一种成就感,就算你再TM牛逼还是倒在了我这。

　　但是他们之间这样若隐若现的关系,到吴邪一言不发送他上火车变成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又一次,再一次被抛下。

　　他知道自己可以怪吴邪莫名把他拉入后又莫名将他扔出去，但是在情感上他一塌糊涂，他们在吴邪消失在那片黄沙后就算分了手，之后的情感算是黎簇自己的一厢情愿,他之前不明白沙海那会吴邪倒底是因为这个计划演的一场戏中戏,还是说当时他真的动了心。

　　在今天之前,黎簇的答案更偏向于前者,但是如果是戏中戏,吴邪他跟本没有必要再来找他,不是吗？

　　黎簇突然很想嘲笑吴邪——当年那片流动的沙海,原来你也会陷进去啊。

　　吴邪其实没有离开,他只是因为吸烟赶到了天台,还交了500块钱罚款。

　　他让胖子和小哥先去酒店收搭东西,今晚他们在成都过夜。

　　走之前胖子把他的烟给收走了,他只能在天台上吹吹风让自己清醒清醒,这会儿苏万和杨好还没有走,吴邪靠在医院天台靠墙的里面的那堵墙。

　　他想起来几天前的夜晚黎簇也是在这里吹风的。

　　沙漠里他们俩半夜也一起吹过这样的风,不过当时他们手上都拿着一支烟,后来还被王盟撞上了。

　　刚刚手机上苏万给他发了一条黎簇问他父亲的事,他的心就开始悬了起来。

　　还好苏万说黎簇只是沉默了一会就又开了话题,但吴邪知道黎簇是个很固执的,他不可能就也么算了,大概率还是会为这个找上他。

　　他其实也没料到自己也会这么栽下去,当时自己看着黎簇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觉得这小孩的试探可好笑,他本来不想理的,但是他也无法回答到底是因为计划还是自己的私心开启了他们俩之间的缘。

　　吴邪问过自己,你爱他吗。答案是肯定的,多年前沙漠里的那阵风还是吹回了他的身上,无论如何他已经想清了,他已经做好为一切负责的准备。

　　吴邪下了楼,在楼道转角处透过玻璃看着苏万他们三个在交谈,黎簇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你他妈能为此承担吗?!"这是他们第一次滚上床时自己粗暴的行为把黎簇的眼泪撞出来时对方狠狠质问他的话,而他吴邪现在能够回答了。

　　当然,我已经做好为你以后人生的负责准备了。

　　整个下午黎簇都是无所事事的状态,他本来是在等苏万的消息的,结果对方的聊天记录是空空如也,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耍了苏万所以苏万现在也要耍他一回,对方也不是做不出来,但看苏方走前的表情也不太像啊。

　　现在医院走廊外的人并不多,黎簇在床上晃着腿思考了一阵子决定出去走走。雨后的天气闷闷的,天气已经放晴,只有路面上的水沆昭示着这里曾经下过一场雨。

　　他的脚止在视线接触到楼梯转角处那抹黑色的头发时戛然而止,对方视线也应声看了过来。

　　艹，他怎么还在这？

　　黎簇的心猛地一颤,瞳孔微微放大。他发现吴邪的那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他的病房,这家伙不会刚才一直在偷看吧。

　　还是吴邪先叹了口气,还他走了过来,黎簇下意识想后退,但又止住了,他怕什么,自己在内心谴责自己。

　　"冷静下来了?"吴邪在距离他几步外止步,他们身高不差多少,凭借着良好的视力黎簇可以看请对方眼袋下的黑眼圈。

　　"我一直都很冷静。"黎簇向吴邪假笑，他心好奇吴邪要说什么。想了一下,双腿分开两手环胸,颇有皇上批阅奏折时的气质。

　　"对于你父亲的事,我也很抱歉……他最近一年的行踪被我放在雨村里了,你要看吗?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可以托王盟拿过来。"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这件事的.黎簇原本在无聊地摩擦地面,听见吴邪的话差点给后者表该一个平地摔。

　　黎簇怒了,好你个浓眉大眼的苏万,亏我还以为你跟我同一战线呢,原来你TM在聊天一直看手机不是处理事物而是吴邪通风报信呢。

　　他开始怀疑苏万把他的信息告诉吴邪到底是真的手滑还是故意的了。

　　吴邪见黎簇表情变了变,就立刻明白对方想到哪了:"苏万很担心你……我们所有人都一样."他盯着黎簇的眼睛,上前了一步。

　　黎簇狼狈地避开他的目光,转向拦杆外的医院大门,避轻避重问了向雨村是哪。

　　胖子没有告诉他吗,吴邪不解,但还是解释道:"福建的一个村庄……我和胖子小哥现在居住的地方。"

　　哦,退休的老男人。黎簇秒懂,他冷笑一声:"所以你退休了还来找我，你谁啊。"

　　吴邪只是将他们在病房碰见时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接你回去。"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黎簇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握着铁栏杆的那只手现起了青筋。如果可以的话,他去想上削给吴邪一脚。

　　他的视线瞟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串银手饰,突然就想起论坛里网友说的那段话,眼神瞄到了吴邪的右手。

　　对方手腕上带着跟他相似的银饰,除了上面挂着的玉刻着主人的姓氏。

　　"摘下来。"黎簇将自己的右手伸到吴邪面前,命令他把这个银饰摘下来,他可不敢收这玩意。

　　吴邪低下头,手指触碰到黎簇的手腕,后者手抖了一下。

　　就在黎簇以为这人改性了要解开时,吴邪趁他一个不留神将他一下子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黎簇没站稳,整个都扑到了吴邪身上,他的下巴撞上了吴邪的肩膀,疼得他面色扭曲,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吴邪来了一拳。

　　他被吴邪气死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吴邪将黎簇挣扎的双手扣在后首的后背上,另一只手摸上对方脆弱的脖颈。

　　这画面太怪了,如果不是下午走廊上没人,那不然绝对会被人以为是在威胁病人。吴邪因为长年做事的手长着层茧,手掌由黎簇的脖子往下,触碰到他的后背,最后放在他的腰上,伸入了他的衣服中。

　　黎簇整个人开始不要命的挣扎,他猛给把自己摔在铁栏杆上,头又磕在到那,这让两人都吃痛。

　　"放开我!"他也不在乎自己痛不痛，试图把自己的双手直接从腰后绕到前面来,肩膀处骨髓发生的响声让吴邪心猛待一沉,但是还没有放开对方。

　　黎筑当年能在汪家舍命证明自己是个不可控因素,他现在也能。就在他试图把自己磕向拦杆让震力使他们俩的手分开时,吴邪下意识地说出了口:"行下，你会痛的!"

　　吴邪语气里的心疼让双方都愣了下,吴邪心里打转自己怎么就说出来。

　　黎簇张了张口,想着之前怎么没见你关心过。黎簇把自己的双手收了回来，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

　　医院下的行人不再拿着各种各样的伞,破云而出的太阳洒下点点的阳光，誓要给人们带来无尽的幸福。

　　走廊另外一头传出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下一步动作,吴邪有些意料之外但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黎簇就只有意外和震惊了,他的心还没有平复下来就见到解雨臣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看吴邪表情就知道是谁喊他来的。

　　哇塞,黎簇差点就想给自己鼓掌,你他妈有这么厉害可以惊动那么多人来看你嘛。

　　"你们俩挺厉害啊。"解雨臣站在距离他们俩几米外的地方,用一种听不出是夸奖和还是讽刺的语气。

　　就在吴邪以为小花要跟他说你是不是人品有问题时,解雨臣转头看都向了黎簇,还是那句话:"你去不去北京。"

　　这又是演哪出???黎簇有点看不懂接下来的发展,怎么都让我去北京,老子在这里他妈待得很好!

　　"解总至少得我个理由吧."黎簇的态度让吴邪吃柠檬,怎么他对小花那么和气对我那么糟。

　　"北京医院的设备更先进。"解雨臣的这话让黎簇停了下,他在四川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要上大学,但他自己本身也是对北京更为贴切，他毕竟是在北京长大的。

　　"胖子跟我说你在川大读考古系,正好最近北京有个古墓在挖掘,邀请了各大校学生去,我托人给你挂了个名。"解雨臣的话打得两人措不及防。

　　那胖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是黎簇。

　　胖子怎么什么都不跟我说,这是吴邪。

　　黎簇思考了一会,在权衡利弊关系和想到自己不答应那么边上这人估计会一直在自己病房门口当个棕子后,他对着解雨臣点点头。

　　小花的话你就听,我说什么你直接给我一拳,吴邪服气了。

　　黎簇觉得吴邪表情可好笑,翻了白眼。勉强地解释道:”解总可比你有信任度多了。"

　　好吧,这小子那么记仇。

　　"什么时候?"黎簇甩了甩自己刚才因为挣扎被弄疼的右手,上面的银饰还在,跟着主人的动作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明天早上,我刚刚去找随护士聊过了。"吴邪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夸自己发小这么迅速还是夸小花这!么!迅!速!

　　"等下我东西没收好。"黎簇愣了下,他这一切感受太突然了,他还没太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人一直推着走,就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你现在能出医院吗?"黎簇点点头，"吴邪跟你过去收。"

　　原来在这等我呢,吴邪和黎簇同时想到。"我自己可以!"他又不是小孩,为什么还要人跟着。吴邪清了清嗓子:"你腿不行。"

　　"比你行。"黎簇活像吃了一百只苍蝇,眼看着他们俩又要在自己面前吵起来,解雨臣无语摇头:"你们一定要像小学生一样对方说一句就反驳一句吗？等下护士把你们赶出去。"

　　吴邪也不想的,他都快四十了。但是自己一但碰上黎簇他就觉你自己马上变幼稚了起来。黎簇噫了一声,在双手交叉在胸前,表情很明显的不服气。

　　他大跨步地走进病房拿了自己的手机,又大跨步越过两人,看得出是故意的。

　　走到门楼梯处的时,黎簇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他面色不善地回头,语气满是不耐烦:"你愣着干什么。"

　　吴邪瞪大了眼,和解雨臣对视了一眼。在对方轻微地点头后马上跟了过去。

　　臭小子,他感叹了一句,嘴角带上了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