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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章——夢境解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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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華茲?圖書館東側閱覽區?午後】
午後的陽光斜斜落進圖書館,灑在古老書頁與木製書桌上。窗外風聲輕響,枝葉投下晃動的影子,與書頁上隱約跳動的塵埃一同無聲流動。
西維亞·弗利坐在靠窗的一角,面前攤開的書頁上寫著《禁忌魔力波動:理論與應對》。她的視線停在同一行字上已有許久,筆尖輕輕點在紙上,卻無下一筆。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在對面椅子前停下。
「這本書的論點有誤。」西奧多·諾特的聲音毫無起伏,像風靜靜劃過湖面。
西維亞抬起頭愣了一下,尚未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一頁。
「哪裡?」
西奧多直接坐下,伸手將書本稍稍轉向自己,然後指著其中一段段落:「這裡提到『魔力干擾越強,個體控制力越高』——實際上,這只在極少數先天特異的巫師身上成立,對大多數人而言,是錯誤誘導。」
說完便不再多言,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望向書架的方向,像是從未說過那句話一樣。
西維亞沒有立刻接話。她的指尖輕觸著那段字,慢慢移到空白頁上寫下註記。
「……謝謝。」她過了一會才輕聲說。
西奧多沒有回應,只輕輕「嗯」了一聲。兩人陷入沉默,空氣靜得只能聽見翻頁與羽毛筆輕劃紙面的聲音。
「你為什麼會看這本書?」過了許久,西奧多忽然問。
西維亞低著頭,聲音很輕:「只是……最近有些夢過於混亂。」
他沒追問,只道:「這本書不會解夢。」
「我知道。」她頓了頓,「但能讓我看出某些規律……哪怕是錯的,也能靜下心來。」
這句話讓西奧多微微一頓,轉過視線凝視她,彷彿第一次真正將目光停留在這個總是靜得過分的女孩身上。
「……如果只是為了靜下來,」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清,「我有更好的書單。」
西維亞微微一愣,輕聲道:「那你下次可以寫給我。」
他沒有回應,只是點了下頭。
之後兩人再無對話,只是肩並著肩各自沉入書頁。偶爾翻頁聲交錯,筆尖掠過紙面的沙沙聲,像時間在靜水中緩緩沉澱。
圖書館窗邊,陽光斜灑如瀉,午後靜得像一場不願醒來的夢。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圖書館中其他學生陸續離去,四周變得愈加安靜。
西維亞不知何時停下了筆,眼神落在書頁邊緣,卻未聚焦,像是陷進一場無聲的迴旋,靜靜沉沒在紙張與陽光之間。
西奧多抬眼看了她一眼。
「你沒在看書。」
這句話不帶責備,只像一種觀察結果。
西維亞緩慢眨了下眼,像是從某段思緒中抽離。她並未立刻解釋,只低頭將筆放回墨水瓶中,語氣淡淡道:
「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
她本以為這會讓對話終止。
然而,西奧多在沉默了幾秒後,突然問了句:
「是壞事嗎?」
這問題來得太過直接,讓她怔住。
過了好一會,她才低聲回答:
「我也說不清……也許是壞的,但現在想起來,只是很遙遠。」
「遠到像在看別人的記憶一樣。」
她沒有看他,只盯著那道落在書頁上的影子。語氣平靜,卻帶著些微的距離感。
西奧多沒有再追問,只是把自己的書闔上放在桌邊,然後從書包裡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這本不在書單裡,」他推過去,「但妳可以拿去看。」
西維亞看著那本沒有標題的筆記,猶豫了一下。
「這是……?」
「我自己抄的筆記。裡面是一些對夢的理論分類和魔力反應的對照式。多數是非正統資料,妳不一定會喜歡。」
西維亞輕聲道:「但你拿出來了。」
「我以為妳會說一句『不用』。」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在尾音處稍稍收緊,像藏著一絲幾不可察的試探,「妳一向如此。」
西維亞垂下眼眸,手指輕輕摸過筆記本封皮,像是認真思考後才點了點頭。
「那我這次就不說了。」
兩人之間安靜了一瞬。
窗外傳來晚餐前的最後一聲鐘響,遠處腳步聲漸起,圖書館的寧靜即將被生活的喧囂吞沒。
「我先走了。」西奧多起身,將書包背上,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妳可以慢慢看,但別弄丟。」
西維亞輕聲回應:「我會還的。」
他沒有說再見,也沒有回頭,只像來時那樣,靜靜地消失在光影流動的午後,一聲不響。
西維亞坐在原處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那道沉重的木門緩緩闔上。
她低頭翻開那本筆記,扉頁上靜靜寫著一行字:
「夢是記憶與恐懼的交界。若你能直視它,便能撥開命運的迷霧。」
字跡略顯尖銳,卻極為乾淨,如同某種被壓抑的篤定。
她的指腹停在那行字上,久久未移。
那句話像一把悄然撬動封印的鑰匙,無聲地打開了什麼,讓她原本平靜的內裡,泛起細微的波紋。
夢。
記憶。
恐懼。
這三個字,對她而言從不只是冷冰冰的理論或學術名詞,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如影隨形,難以驅離。
她的夢境總是由斷裂的片段拼湊而成,混雜著熟悉卻無法辨清的場景:有時是火光,有時是冰冷的水面,有時——是自己的倒影,模糊而陌生。
那本筆記的內頁排列整齊,每一頁的內容都簡潔、克制,卻不乏細緻的觀察。有幾段關於夢境的分析讓她莫名心驚,彷彿有人曾悄悄窺見過她腦海深處那些未被觸碰的結構。
「若夢境總是回到相同場景,可能代表記憶中存在未被釋放的原初恐懼。
這不是過去的殘影,而是命運在原地等待你回應的回聲。」
她靜靜合上筆記、閉上雙眼。
胸口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線緊緊勒住,雖不至於窒息,卻讓人無法忽視。
她記不起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壓抑夢境了——也許是在進入霍格華茲之前,也許是在更久遠的某個時間點。久遠到連她自己都以為,那些不安早已與血脈一同沉進骨髓,無從分辨。
「西奧多……」她輕聲唸出那個名字,像是試探,又像是哪段記憶,在無聲中舉手應答。
那個總是安靜、冷淡、離群索居的男孩,竟是第一個——在她什麼都沒說出口之前,便默默將一本筆記放在她面前的人。
不是責問、不是窺視,也不是憐憫。
只是一種近乎無聲的、允許她存在的方式。
她忽然覺得,或許自己還可以再撐一會兒。不是為了誰,只是為了在這樣平靜的日常裡,能稍稍向誰靠近一些。
圖書館外的暮色漸深,光影斜斜地投進窗櫺。西維亞輕聲翻開筆記的第二頁,將它拉近自己一些。
好像這樣,就能在那微小的重量裡,找到一種她從未真正擁有過的——被接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