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
霍安总算是没再住院，想起秦刀今晚好像值夜班，下到一楼大厅去找他，后者正在收拾一些瓶瓶罐罐，见到他很是惊讶：“你不是出院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做个检查。”
“啊？”秦刀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你伤到哪里了？”
霍安不好意思告诉他真相，但秦刀动了动鼻子，闻到他身上残留的味道，明白过来，忙转移了话题：“给你分享个好消息，我下个月可能要晋升啦。”
“真的吗？那太好了。”
“是啊，当个厉害的护士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秦刀满脸憧憬，温柔地笑着，“你说的没错，日子真的好起来啦。”
霍安将礼物送给他，秦刀很是惊喜，捧着玉佩连连道谢。
深夜，霍安接到了宋扬的电话。
“怎么了，这么晚还打电话？”
“你没事吧？”宋扬语气有些急躁，“我怎么听说今晚的混乱还有你的事？”
“你消息挺快。我没事。”
“我家在097有点关系，听到就来问问你。”宋扬的语气舒缓了，“今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霍安就将事情选择性地讲了一遍，宋扬消息一向灵通，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现在又从霍安口中得知了一些细节。
最后霍安若有所思道：“D区最近变异体的出现频率未免也太高了。巡逻队说他们没抓到那只白的，把巷子周围彻查了一遍，除了那几只死掉的普通变异体，再没发现其他踪迹，活的死的都没有。”
宋扬说：“我倒是得到一点消息。”
“你说。”
“巷子附近发现了明显的豢养痕迹。那几只普通变异体是被他们饲养的，一直被关在私自挖掘的地下室里。那地方人本来就少，养的变异体体积小，数量也少，才一直没被发现。但谁能猜到有人会养变异体啊？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他抱怨道：“我这边的巡逻队又开始挨家挨户排查了。早知道不来D区了。”
霍安也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养变异体？”
一般来说，人类驯养其他生物总有明确目的，比如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养鸡鸭牛羊是为了肉蛋奶。
但变异体，基因深处就是杀戮和与人类为敌的因子，不可更改。它们不可驯化，也毫无作用。
霍安随口说：“总不会是要做什么实验吧？”
此言一出，宋扬沉默了。
霍安疑惑地唤道：“宋扬？”
须臾，那边传来对方的声音：“我不知道，但你的话让我想起来一些别的。”
“什么？”
“末日纪元2年，A区高层曾经尝试圈养过一批变异体进行研究，试图破解它们的基因密码。不过十年后这项研究就被明令禁止了。”
“但实际上，有批人打着相似的旗号，在次年成立了一个地下组织。”
“他们的目的，是想将变异体基因和人体融合，制造出有变异体能力的新人类。”
霍安一怔。
霍昭曾经对他说过这段历史。每当信仰崩塌，前路渺茫时，容易滋生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人类很容易有种幼稚心理，总想为自己找到依托，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计划。但那时候霍安尚且年幼，不感兴趣，长大后也没有了解的兴趣。
他问：“然后呢？”
宋扬说：“具体做了什么只有内部人员清楚。据说他们抓了一些变异体，也不知怎么搞的，后来真的培育出了一些——呃，生物吧，都被叫做实验体，虽然有的外貌勉强像人，但没有人类的情感与思维，性格完全随变异体，残暴至极。”
“还说他们一共制造了六十四个实验体，后来被附近村民发现举报，正好那时社会也开始稳定，末日纪元27年，上层派出了好几支巡逻队彻夜围剿，研究所里人听到消息，逃命前烧了把大火，所有内部资料档案和实验体都被付之一炬。后来上面颁布了条令，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不过吧，”宋扬迟疑了一下，“还有个传言，说当时现场只确认了六十来具尸体。有两三个下落不明，但按理说，也难逃一死。”
“……”
宋扬说：“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吓到了？”
“…没事。没有。”
霍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因为宋扬的话，尤其是描述变异体的两句话，有了点联想。
他想起了爬行人。
类人的姿态和非人的内在，不会就是那两只实验体之一吧？
又觉得可能性不大，爬行人是最近才有活动痕迹的，而现在离末日纪元27年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变异体都是些强大但没脑子的生物，没道理会潜伏这么久。
再非要说的话，他身边还有个人跟宋扬的描述有一点点像。
江槐。
外貌和人一样，思想和情感方面不像正常人。
霍安有时会用差不多意思的话去评价江槐，但也仅限于气急败坏的时候。没想到会从宋扬嘴里知道，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人。——不，用宋扬的话来说，是非人。
但江槐更不可能是实验体了。这个猜测有点侮辱他，霍安再怎么看江槐不顺眼，也不能把他打入非人的行列。
江槐才二十二岁，而宋扬口中所说的研究所和实验体，起码也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江槐都没出生。
霍安问：“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那两只实验体的消息吗？”
宋扬点了点头：“对啊。不过应该都死掉了，因为变异体无法压抑对人类的攻击欲，只要现身一定会引发冲突，很容易暴露行踪。而且它们逃出来时都受了伤，没准早被人当普通变异体杀了。”
“有没有可能逃到危险区去了？”
“有吧。但既然伤不到人，管和不管也没区别。”宋扬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我真受不了这地方了，一天天的这么多事，过两天我就走。”
霍安说：“我也快了，最晚后天。”
“那还挺巧。行吧，回见。”
刚挂了宋扬的通讯，又有新的打进来。
一看见屏幕上的名字，霍安立即挺直了耳朵尖：“喂哥？”
“小狸？醒这么早？”
霍安看了一眼窗外微明的天色，心想什么醒得早，我都没睡，嘴上仍乖乖嗯了一声。
“我本来想着明天去接你，但听说你们那边出事了，我把会议推掉了，今下午就能到。到时候你在福心医院门口等我，听话。”
“好。”霍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江槐呢？他不能一个人留在这吧？”
“他啊，你不用管。”
既然霍昭说不用管，肯定是已经安排好了，霍安索性当甩手掌柜，真的不管了。
他并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去四方小院将礼物送给孩子们，想到师雁此刻肯定很忙，没去097哨所找她，将她的礼物也留在了四方小院。
江槐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霍安想问问他知不知道研究所变异体的事情，又觉得江槐什么都不关心，现在的事情都未必能搞清楚，更别说之前的，问也白问。
下午临走时，霍安看着江槐，试探性地说：“我走啦？”
江槐点了点头：“再见。”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仿佛谁都不在意，两人间的联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断开。
霍安在医院门口见到了哥哥。
花豹alpha，眉眼跟他很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成熟稳重。深褐色短发，黑色夹克配牛仔裤，一尘不染，黄底黑圈的尾巴有力地垂在身后。一切都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霍安欢欣鼓舞地跑过去：“哥！”
霍昭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笑意，自然地接过他的双肩包：“最近没好好吃饭吗？看你都瘦了。身体怎么样？”
“很好啊！”霍安伸伸胳膊蹬蹬腿，表示自己安然无恙，“医生说完注意饮食按时吃药就可以。”
霍昭笑着：“那就好。”
等在车里坐好，霍昭平稳地启动车辆，霍安望向窗外。温和的金红色夕阳铺遍天地，饱经沧桑的D区终于有了些暖意。
末日纪元，人类曾差点迎来文明的落日，夕阳险些成为最后的墓志铭。所幸现在，能在天地间看着一轮又一轮落日，安然地等待明天升起新的太阳。
“走吧，我们回家。”
与此同时，D级安全区北门。
由于地形低洼，四面环山，气候潮湿，这里经常起薄雾，除了光线强烈的正午，总是雾蒙蒙的。
今天也是如此。
淡白的水雾漂浮在空气中。
这里是安全区和危险区最后一道分割线，每天都有人从危险区回归，大部分是些侦测或探险小队。
今天回来的人比较少，一天的工作已进入收尾。
从天空中俯视，队伍像巨龙逐渐消散的尾巴，守卫站在关卡口，密切注视着经过闸机的人员。
最后来的是一列地质探测小队。
这一行共有五人，有记性好的守卫记得他们是四天前出去的，一个个满载而归，胡子拉碴的脸上带着疲惫而满足的笑容，依次穿过闸机。
人脸验证通过，没有人受伤，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一个守卫的视线却落在末尾那个人身上，突然道：“你，站住。”
被叫停的是一个叫莱恩的中年男性，身材中等，长相一般，一身卡其布工装。
他回过头来，一脸笑意：“怎么了？守卫先生？”
其他四个人也驻足看过来。
守卫没有说话。无论是肉眼观察还是机器鉴定，莱恩都没有异样，但他就是觉得不对，一种类似于人类本能里对异类的排斥的感觉从心底漫上来。
他在D级安全区监管了数年之久，一直恪尽职守，从不多生事端，这番举动就显得格外不寻常。周围的同事见状，纷纷围拢过来。
城门守卫凝神看着莱恩，忽然一指外面：“你再走一遍。”
莱恩说：“为什么？”
其他四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他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没什么不对劲的。”
“对呀。”
“你是怀疑他是变异体吗？这不可能吧，他从来没和我们分开过。也没有变异体长这样的。”
莱恩笑着说：“您也听见了，我同伴都这么说。”
守卫不为所动：“我说让你再走一遍。”
两相对视，守卫的手悄无声息地扣紧了腰间的枪。气氛紧张之时，莱恩先往后退了小半步，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哦，好的。”
随后轻巧地冲他一摊手，表示手中什么都没有，转身再走出去。
守卫紧紧盯着闸机上那方显示屏。
滴——
显示屏亮起绿光。
绿色代表安全。确认成功。
莱恩站在外面，直视着守卫，耸了耸肩膀。
再舒身走进来。
滴——
再次亮起绿光。
再次确认成功。
莱恩说：“守卫先生，现在能放我走了吗？”
守卫怀疑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两圈，不知为何，面对着这张充满笑意的温和面孔，他心底总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排斥感，好像...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
但最终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守卫目睹整个过程，大步走到莱恩身边，将他从上到下摸了一圈，没有被变异体感染的痕迹，就折返到莱恩身边，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小声说：“刚被训过话就开始疑神疑鬼了？我们是不能放过变异体，但也不能随便拦住无辜的人啊。”
守卫凝神不语。他身后，峰峦起伏的山谷之上，鲜红浓烈的落日正缓缓沉没。
或许是想多了。他对自己说，最近D区多有变异体出没，导致他草木皆兵，疑心太重。
于是守卫摇了摇头。
“你走吧。”
“谢谢。”
莱恩背好背包，很有风度地对几个守卫挥了挥手，转身和同伴一起走进了城内蔓延的雾气中。
落日彻底沉入了谷中。天地昏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