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动下渔舟》潇遥道士

3、解局

　　“这就是前辈说的我解之处？”
　　“戏文上是这么说，你也可以再找几个说书秀才。”比起满身疲惫的蔺怀景，荀洲倒更像个行走江湖的客商。
　　“穿夜行衣在墙头上过的时候，被哪个写话本的秀才又看去了罢。”
　　“蔺公子若有朝一日名扬天下，盯着蔺公子的又何止几个秀才。”荀洲揶揄蔺怀景轻功还要学，已经提前预见了某人未来会有数段江湖情缘。
　　“唉，只是可惜，前辈风姿无人可以得见，若前辈与蔺某一道同往，怕不也是一段江湖佳话。”
　　“蔺公子果然生性风流，遇人便谈风月，可叫谢公子伤心。”荀洲也不恼，蔺怀景看他眼角的笑意，就像只千年的老狐狸得道化形。
　　蔺怀景的断袖韵事名声在外，多亏荀洲替他宣扬。
　　但他也心知肚明，此事因自身一念而起。蔺怀景沉吟一会儿，向荀洲提到，“家中有一把紫玉竹杆，便作彩头赠与前辈。”
　　“多谢蔺公子。”荀洲对蔺怀景微笑，看起来真心实意。
　　紫玉竹竿是蔺怀景他爹蔺寒山的心爱之物，很少取用。若蔺寒山得知蔺怀景将此物送人，定会整日在家中念叨“不孝子”，头疼之疾越发严重，不能再料理家中事务。
　　蔺怀景就同书上那些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一样。
　　“蔺公子以为如何？”二人手边只有茶盏，未置棋局。荀洲以手敲击茶盏，如同往常设局之举。
　　“睿王既然有德，那么摘星楼一案回禀京城，定然是睿王精兵亲手剿灭。自摘星楼一案后，睿王再插手江湖之事，也会再考量一两分吧。”
　　蔺怀景与荀洲之局，荀洲不设子，只等蔺怀景自己答。待时机至一到，蔺怀景子自去一观。若时局与蔺怀景所答一样，那么此局便算蔺怀景胜。若时局有变，如荀洲所料，此局便是荀洲胜。
　　荀洲胜一局，蔺怀景就添一局彩头。蔺怀景不求荀洲设赌具，也不求他指点一二，常伴左右。荀洲觉着此局有趣，便应下蔺怀景之邀。
　　“一分不会。”此言可作荀洲之见，但荀洲还是在等蔺怀景落子。
　　“家父年事渐高，不归园打理有意交给他人。需得找个信重之人，前辈意下如何？”
　　如蔺怀景所料。荀洲也说他年岁渐长，不能多耗心力。
　　蔺怀景视他如蔺怀山，事事孝敬。作为长辈，他能送给蔺怀景的话是：“凡事若不亲为，日后何有所悟？”
　　“好啊，多谢前辈。怀景定会亲力亲为，只是不归园中的红鲤多由怀熙照料。怀熙年少，不懂如何照料池中红鲤。”
　　“如今一池红鲤如同五月鳜。”
　　“园中诸事已让我应接不暇。若前辈可解此局，那一池红鲤便请前辈时常看顾。”
　　荀洲打趣，蔺怀景如他所想，如往常先手之局落子。
　　“既是小怀景相邀，荀某自当欣然前往。”对坐之人将三个字含在口中，温柔缱绻。
　　蔺怀景深感千年狐妖的道行不可测，若非自己定力极佳，只看荀洲一眼，已然误入魔途。
　　“听闻北川剑盟要开论剑大会，广邀天下豪杰。江湖事也是天下事，何家要做众派之首，自然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本事。”
　　“在北川剑盟，睿王也会多考虑几分。”同荀洲一道论完，蔺怀景筋疲力竭，让小二连着续了三次茶水。
　　荀洲见他神色恹恹，一把抓过蔺怀景脉门探去。内力无阻滞，真气流动于四肢百脉，只是受伤后又忧思过度，更需要调养一段时日。念及此，荀洲让小二上了些温补的菜肴。
　　两个男子在客栈中举止亲密，眉目传情，周围的江湖侠客倒是面色如常。只当他们二人是被赶出家门，流落江湖的苦命鸳鸯。二人虽未着华裳，但观其形貌举止，皆非常人。
　　江湖里有形形色色的人。若是遇见了像江南蔺公子那样，像桃花精下凡的美人，断袖也无妨。毕竟说书先生常讲，有人走在路上与蔺公子同行一会儿就变成了断袖。
　　连太守家的公子也未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