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SEEKER×SEEKER》蝴蝶结

2、承

　　德拉科没有回家，他在街角不动声色的甩掉了一路跟随的讨厌尾巴，转入了一条小巷。
　　在店主修饰礼盒的同时，他也对着花店墙上的小铜镜仔细的整理了下仪表。照例的对自己投掷了一打魅力咒迷惑咒后幻影移影离开。
　　“父亲，今天还好吗？”他照例把新买的水仙放在走廊的转角处，把已经憔悴的丢掉再折回来，向父亲请安。
　　那是老马尔福待的那个牢笼的视线死角。没错，牢笼，虽然是豪华的。他讽刺的笑，一个独立单间，哈，这是他作为战争英雄的最大福利！
　　“恩，还不错。除了松饼不够好－这些厨子搅拌鸡蛋就不能搅匀些吗！”
　　如果说有一个人在阿兹卡班仍然保持着贵族的高标准，那一定是老马尔福。而更令人发指的是，他每天总能挑剔出那么一点不是。
　　“我会要他们改的，父亲。哦，这是上次你要的天鹅绒床单。”
　　老马尔福对床单只是瞥了一眼，仍然摩娑着已经只剩装饰作用的蛇头杖，“那么，你做了什么来摆脱救世主，在他坚持要做你的影子的情况下？”
　　“他没…”
　　“难道说上个周他到这来只是顺路来看我？你一整周没有来也是因为忘了，嗯？”他露出一个标准的马尔福式假笑，“容我提醒，你父亲失去的是魔杖，而不是脑子。”
　　德拉科意外于卢修斯对这整件事表现出的玩笑的语气，“呃，他坚持要拯救我，除非我去工作。”

　　“他要你…去工作？然后？”一如想象，前贵族首领玩味的挑起了眉毛。
　　“我…接受了猎鹰队的邀请，做他们的搜捕手替补。”德拉科忐忑的望着父亲，等待着铺天盖地的叱责。
　　老马尔福放下蛇头杖站了起来，声音却仿佛带着笑意，“搜捕手么，”他用两个指头提起新送来的床单，打量了一番，“倒是不错。”
　　德拉科有些愕然，父亲是说他做搜捕手不错？还是说床单不错？

　　“唔，你知道当时你投向那边我很生气，但是现在无事的时候想想觉得你做的倒挺马尔福的。”老马尔福举起白兰地，仿佛只是随意的餐间闲聊。
　　德拉科手一抖，差点今天第二次把餐刀甩掉。他们一直心照不宣的不谈起这个的不是吗，父亲怎么突然…
　　“其实就算你不去，他也赢不了的。”老贵族有条不紊的将牛排切成等大的小块，似乎对这个话题能令儿子坐立不安感到有趣，“我本就不该把赌注全押在一边的。”
　　德拉科没有抬头，却始终没能将自己面前那小块切下来。

　　父亲在用委婉的方式对自己表示原谅，可是他怎么能原谅自己！当时的自己是那么幼稚，不会有哪一个马尔福会愚蠢如他，不权衡全局就起誓忠诚－可悲的是他那时候还窃喜着以后跟救世主有无限可能…现在是波特追着他跑了，可是如果能回到过去，他决不会再去霍格沃兹！
　　“…现在只有靠你了，以历代祖先的名义，将马尔福血脉、家族发扬光大！”

　　“是的，父亲。”德拉科低头恭敬的回答。
　　如果德拉科能如平时一般敏锐，就会听出老马尔福隐藏在这番话里拐弯抹角的“保重好你自己！”意味。
　　但是正沉浸在自厌中的“战争英雄”显然没能意识到这一点，依然在机械的摧残着那块也许是铁做的牛排。
　　老马尔福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望向监狱里唯一的的窗。
　　他猜现在也许是将要夏季了吧，一阵风吹过，紫的粉的红的花瓣都纷纷落下，有的飘到小溪里，有的在地上打着旋儿。真可悲，现在这帮大老粗里可不会有懂得欣赏这种美景的人…
　　老马尔福惋惜的将剩下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顺着父亲的目光，德拉科眼神一黯，显然他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这时候本该做的是在树下铺开绣着马尔福家徽的餐布，优雅的坐在丝绸软垫上享受第一等的枫糖曲奇和红茶，以及足够让所有小精灵羞愧自杀的什锦花瓣羹。
　　而不是蹲在这个肮脏的牢房，吃着搅拌不够充分的松饼。
　　可是他都不记得平常这时候该喝哪一罐茶，甚至连他带的白兰地都年份不对！

　　以前德拉科都不曾记这样的小事，因为注重并安排每一个生活细节的人不是他……
　　他还记得贵族们在小溪边高谈阔论，父亲总是最醒目的那个，而能恰到好处的补充上遗漏和不足的那个人，永远是母亲…
　　他的母亲纳西莎•马尔福，从来不是一个多么显眼的贵族。论家世，她的母族布莱克家虽然也是大贵族，却少了马尔福家的那份霸气；论容貌，她虽然也算的上个美人，却远不及自己的哥哥姐姐，更不要说美名远扬的卢修斯了；论聪明，她跟她结婚七次越结越有钱的闺中密友现任沙比尼夫人简直不在一个档次上，连在学校当级长都是托了未婚夫的福；更不要说什么领导才能或特殊本领。

　　她的身上总打着或布莱克或马尔福的标记，连最后食死徒劫持她都因为她是“叛徒小马尔福的母亲”。
　　德拉科从小的口头禅就是我爸爸如何如何，至于“我妈妈如何如何”——也可能讲过吧，不过那肯定在他5岁之前…
　　没有人意识到，不，也许老马尔福的确知道这一点——纳西莎确实非常重要、不可或缺。她如同她的名字，香味平淡甚至乏味，却恰到好处的弥漫在口鼻间。
　　她就像某个合弦，德拉科意识到。离开她，马尔福这个乐章的主旋律怎么弹都带着那么点不对劲。

　　德拉科经常在醒来后希望梦中出现的是她平常的样子：背脊挺直，下巴收紧，如同所有的马尔福一样的假笑着，眼睛并不是很大，手奇异的温暖…
　　即使是卢修斯关进阿兹卡班之后，纳西莎也始终坚持着那种骄傲的姿态镇定的应对所有的落井下石和趁火打劫。
　　但就像他已故的院长有次所说，命运就是一陀狗屎。
　　正如小马尔福原本应该被拥簇着遥控魔法部现在却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能保释出来一样，他的命运之神毫无疑问的是以玩弄他为乐。
　　梦中的纳西莎总是以他最不愿的方式登场。德拉科能清清楚楚的记起她那时候很圆很亮的眼睛，她露出真心微笑的嘴角，和她渐渐冰凉的手心。
　　他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一时之气就投向了那边，甚至不曾多考虑下家里；他恨自己为什么在魔杖抵着母亲咽喉的时候还犹豫不决；他恨自己为什么在那之后突然一夜长大明白必须一赌到底不能再为了发泄犯傻…
　　母亲在离开前握住他的手，他记得她明亮的眼睛，他记得她一身的血迹还温柔的对他笑，说，不要哭，我的小龙，妈妈一点也没有怪你。
　　那么怪谁？
　　除了自己，还能怪谁？

　　他记得之后三人组在蠢狮子们庆祝胜利的时候带了一瓶漂亮的威士忌到处找他，罗恩说既然他不想被找到就放他一个人吧——感谢梅林，这是黄鼠狼家族历来的所有建议里唯一一次令人满意的，而圣·救世主说什么来着，“我们都发过誓要一起面对一切不是吗？”

　　哈！见鬼的誓言。
　　既然无缘，何必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