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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水色玫瑰夜 ...

  •   摩托缓缓驶入一处临海的老社区,海风将这栋标准的沿海小屋的昏黄路灯吹得一闪一灭。池冬临摘下头盔,头发被压得有些乱,他顺手一拨,扭头对韩律生笑了笑,
      “到了。”
      眼前这幢两层小楼,外墙刷的米白,门前栽着一排快要开花的野玫瑰混合着几丛淡粉色的蔷薇,攀附在木篱笆墙之上,空气里混着潮湿与泥土的味道,一切都和那个跳舞张扬洒脱、骑着摩托车飞速奔驰的形象不太一样,池冬临看着他略有犹豫的脸,想了想,略有心虚的别开脸。
      “你家?”韩律生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池冬临将钥匙甩了一圈,“租的,但猫是真的。”
      这实际上是组织给他准备的临时住所,他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不过几周,只为守株待他这只‘兔’。为了这个任务,他昼夜颠倒去酒吧当舞者,也算下了一番苦功。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只眼睛黄绿色的黑白奶牛猫从屋里冲出来,叫都没叫一声,直接一个助跑跳上门口的台面,后腿一蹬,华丽地来了个标准的后空翻,稳稳落地。
      韩律生忍不住挑眉,“名副其实。”
      “我说了它会后空翻。” 池冬临耸耸肩,顺手拿出一包猫条,“来吧,黑驴,吃点小零食。” 那只名为‘黑驴’的猫立刻喵喵着跑来蹭着他的掌心。
      “不过它只对帅哥翻,猫都看脸的。”
      韩律生仿佛被他这句话噎住,走进了屋子。池冬临一进门就先脱下外套,可怜的皮衣已经是战损的状态了,他赶紧环顾了一圈屋内——室内布置很简洁,黑白灰为主调,厨房开放式的,落地窗边摆着一张藤椅还有一排音响,另一排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摆着专辑,地上甚至还有一把电吉他。还好,出门前稍微收敛了一下。
      正当他检查屋内肉眼可见范围没什么问题的时候,肚子突然发出‘咕噜’的声音。
      “你饿了吗?”韩律生开口时池冬临都有些诧异,很难想象这样一位金主Alpha会开口主动关心人。
      池冬临回头看他一眼,眉毛扬了扬,笑得带点乖巧:“我不是饿,是要饿死了,老板,现在这个点”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快两点了,失望的撇了嘴,声音里带了些不自觉的撒娇,“哎呀,估计餐馆也关门了。”
      “。。。” 韩律生沉默了片刻,回答他,“带我去你的厨房。”
      池冬临顿时两眼发光,主动拉开冰箱拿起食材给他介绍,“嗯,蛋、火腿、意面、还有……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芝士?”
      “我做饭,超烂。”池冬临有点颓废地靠在门边,指了指桌上那半锅看不出来的混合物,实际上是外卖的剩饭加火鸡面加一些超市买回来的蔬菜,“如你所见,吃饭像是维持生命体征。”
      “我可以试试。”韩律生侧过头,头发被灯光晕出一圈柔光,“今晚也确实挺累了。”
      炉火被点燃的一瞬间,油香在锅中滋啦作响。池冬临靠在吧台边,懒洋洋地看着他穿着修身的白衬衣,手腕修长,动作干净利落,他突然意识到,韩律生在厨房的样子,竟然莫名有些——迷人
      “你以前经常做饭?是给自己?”他随口问,一边忍不住想象这个人曾经独自面对厨房烟火的样子。
      韩律生语气平静:“以前给我姨妈的孩子做。他嘴刁,但喜欢吃我做的炒蛋。”
      池冬临一愣:“这小子还挺有福气……那他现在呢?”
      锅铲顿了一下,韩律生没有抬头,语调却低得像是压着多年情绪:“今天是他的忌日。”
      空气忽然安静了。
      “对不起。”
      “没事。”
      贱嘴,让你多管闲事,池冬临感觉如果今晚睡前让他想到这个,必然要尴尬的睡不着了。他抬起了手,又放下,最后摸了摸鼻子,去思考韩律生在酒吧说的那个‘大日子’是否与这个有关,那为什么仇家又会专挑今日,真是令人费解。
      他看着韩律生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手腕轻轻晃动,将鸡蛋打入锅中,旁边令他怀疑多次可能退役了的吐司机竟"叮"的一声弹出两片松软的吐司,香味立刻填满了整个厨房,吐司上铺好了煎得边缘微焦的培根,将蛋完美地落在上面,最后淋上厨房里仅剩的瓶装酱料。池冬临有些不好意思地拿了两只陶瓷碗和叉子在一旁等待:
      “家里只剩下汽水和橙汁了。”
      “水就够了。”韩律生一边说一边拉过椅子坐下,尝了一口说:“手艺好像没退步。”
      “这还不够好?”池冬临两眼放光,小口慢吃着,感叹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炒蛋!”
      韩律生淡淡地笑了笑,眼角细纹像是被岁月摩挲过的珍珠,“不要叫我老板。”
      “也是,老板不会给下属做如此佳肴。”池冬临顿了一下,“那我该称呼您什么好呢?”
      “律生,或者Louis。”
      池冬临望着对面的韩律生,赞美的话就没停下,池冬临说话间,又往嘴里塞了块煎得焦香的培根,油花在齿间爆开的瞬间,他忽然顿住——面前这个给自己做饭的男人,不过是三小时前在酒吧里,往他腰带上别黑卡,还说要包养他的陌生面孔。
      “你总是这样?” 对面的人忽然问道,隔了三秒,语气里多了点迟疑,“带不同的人回家?”
      池冬临放下叉子,看着他,眼神里忽然多了点认真:“你是第一个。”
      这个毋庸置疑,他‘只’卖身给他,顺便卖卖艺,不太可能去卖出强大。
      韩律生没说话,池冬临看着他低头轻轻戳着盘里的蛋黄,戳破的蛋液流淌到盘子的边缘停了下来。他有些奇怪于这个Alpha与外界传闻的不同,狠厉又稳重,冷静又从容,面对自己的放肆却也没有撕破脸皮。真想看看那张古井无波的面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他往日的日子里,都经历过什么,池冬临心中想着,移开了眼。

      夜风裹挟着木篱笆上野玫瑰的气息溜进窗棂,池冬临赤着脚踩过木地板,随意的按下音响的按键,刹那间,Afro音乐漫过整个空间,手鼓与钢片琴交织出慵懒自由的韵律,将人轻轻托举送进氤氲着月光的音浪漩涡里。池冬临转身看向他,
      “吃完饭,要不要试试跳支舞?你花钱了,却没体验到。”
      韩律生抬眸望着他,眼神里有一丝疑惑,“我?”
      池冬临笑了笑,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指尖碰到掌心的瞬间,仿佛点燃了什么。
      “没关系,来嘛,我教你。”
      音乐在屋内渐近渐远,池冬临的动作不急不缓,伴随着节奏缓慢的贴合音乐舞动,动作慵懒又充满韵律,他带着迷人的笑在韩律生身旁跳舞。他靠得很近,热度从肩膀传来,指尖点在韩律生的腰侧,引导他摆动身体。两人之间只隔着细小的空气缝隙,汗湿与体温在空气中交融,池冬临觉得自己像一个拿着网兜捕捉蝴蝶的孩子,追逐在一场蓄谋已久的、令人满心欢喜的游戏里。
      “放松一点。” 池冬临俯在他耳边,声音带着一点大男孩的散漫,“别那么绷着,你不是在开董事会。”
      他拉着韩律生转了一圈,忽然握着对方的手腕,用他的手从餐边拿起半杯未喝完的冷水,浇在了自己的头顶,水顺着喉结滑下,滴在锁骨与胸膛,接着,他在韩律生睁大的眼中,把杯底残水泼在自己身上,水珠继续往下流淌,浸湿了他贴身的黑背心。他没急着擦,反而低头笑着看他,像是在邀请,又像是在用眼神调情。
      “老板,我今天那么放肆。”他说,声音低得像大提琴般演奏着,“你应该……来收拾我。”
      韩律生一时仿佛忘了自己站在什么地方,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他深吸一口气退却一步,却在下一秒,脚底一滑,被地毯绊住,整个人往后倒去。
      “!——”
      池冬临一个箭步扑上去,伸手揽住他的腰,两人一齐跌坐在地毯上。池冬临没忍住,笑了起来,头发垂落,几滴水珠从鬓角滑下,顺着韩律生的手臂滑落。
      “没摔痛吧?”
      池冬临语气轻快,却掩不住一点急促的呼吸声。
      韩律生低着头,没说话,只轻轻地笑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像根羽毛落在他心口。池冬临的笑意一顿,目光落在那双眼上,那里面藏着什么,他一时看不清,也不敢深想。
      池冬临看着他,顺势低下头,伸手拨开对方额前的一缕湿发,动作轻慢得不像是他惯常的风格。
      “……靠得太近了。”韩律生低声说,只是抬眼望他,男人眼中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夜海,藏着风,也藏着火。。
      玫瑰的香气飘过来,是空气里的,或许是院子里的野玫瑰。
      池冬临愣了下,像是被某种沉默冻住了动作,随后轻轻后退了一点。他的手指无意间扫过对方的指尖,像是逃,也像是试探。
      时间静了片刻,音乐渐入尾声,像一滴水落入湖中,涟漪一圈圈荡开。
      韩律生低头看了眼手表,忽然轻声道:“不早了,要歇了。”
      “嗯。”池冬临忙应了声,语气里还带着刚刚那点未散的情绪。他看着韩律生站起身,本能地也想跟着走近,却见对方打开了屋门,头也不回地说:
      “今晚麻烦你了。”
      屋外的车灯几乎在他开门的瞬间亮起,也看清了站在车侧的保镖们。
      池冬临愣了一下,脚步在原地顿住了。他笑了一下,努力用戏谑的语气去掩盖那点突如其来的震惊:“……怎么,现在就走了?”
      “我喝了点酒,你照顾好自己,有需要会叫你。”韩律生声音淡淡的,仿佛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池冬临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挂着笑,却没再上前。
      他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那我就不打扰老板了。”见韩律生没有接话,过了一会传来门关上的声响。

      客厅瞬间安静下来,池冬临站在原地许久没动,片刻后走到沙发边坐下。他低头看了眼茶几上那张黑卡——金属质地的边缘在落地灯下泛着冰冷的光。他伸手拿起来,指腹划过卡面上的英文和编号,那张卡像一把无形的刀,把刚才还温热的情绪,一刀斩断。原来那人一直都知道,这不是动心,是交易。
      池冬临将卡片在指尖转了一圈,低声笑了一下。他忽然想起酒吧后台那些舞男悄悄议论的传闻,“韩家那个Alpha看上去斯文又体面,其实偏爱一类长相的人。。。” “你们看了吗,那个人最近签约的模特,好像池冬临。。。” “ 嘘!”
      他当时还在想,废话,不然组织能让他来干这个吗。
      池冬临把卡放进裤袋里,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又折返回来,从厨房上拿起那杯刚才喝了一半的水,仰头猛灌了一口,却发现这是韩律生用过的杯子,上面还余留一缕玫瑰香,而自己那杯早在跳舞的时候洒了自己一身。
      回想起一小时前的混乱,他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像是把刚才那个有点恍惚的自己搞清醒一些。
      “太奇怪了。。。”
      这场交易,他突然有点明白了。
      “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他转身正欲离开,余光却瞥见走廊墙上的镜子,而本应陷入寂静与黑暗的客厅,此刻却有一抹幽蓝的冷光微闪。
      沙发底下的阴影里,是他早先藏好的微型摄像头的工作指示灯。
      而他记得清清楚楚,六个小时前,在韩律生来之前,他明明将它藏在了墙体缝隙中。
      池冬临眉头一动,脚步却没动,他站在原地,望着那道微弱的蓝光,皱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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