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粒子：异瞳》麦克叔叔

6、氤氲

　　蓝枫跟着Zero从井盖里冒出了头，一颗硕大的番茄映入眼帘，旁边闪烁的全息招牌上闪烁着四个字——“番茄酒吧”。
　　竟然直接跑到这儿来了！蓝枫感到不可思议，第七区基地居然有一条和这里相连的密道。
　　不知为何，看到招牌的一瞬间，他竟有些热泪盈眶，不由得想起里尔，他的老友，仿佛坐在他的酒吧里喝酒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
　　蓝枫看了一眼手表，此时已是清晨，一缕缕金色的丝线透过高楼间的缝隙射在街道上，不远处有几个清洁仿生人在清扫着路面。蓝枫趁行人不注意，带着Zero悄悄从番茄酒吧的后门溜了进去。不同于外面街道的安宁祥和，酒吧里的酒精party仍然在不分昼夜地进行着，鼓噪的音乐声震得耳膜一阵胀痛。
　　“Oh fuck!”
　　蓝枫迎面幢上了从吧台过来的里尔，托盘里刚调好的酒液悉数泼在了里尔那白色的T恤上。
　　里尔没认出他，直接骂了一句“卧槽”，竖着眉毛怒道：“我说兄弟，你不是故意的吧？”
　　“嘘！里尔，是我！”蓝枫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急忙捂住了里尔的嘴巴。
　　一阵扑鼻的恶臭瞬间熏得他直犯恶心，以为是喝醉的流浪汉来闹事，一把抓起蓝枫的衣领，挥起粗壮的拳头。
　　眼看那拳头就要落在蓝枫瘦削的脸上，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突然从旁边伸出，像铁钳般牢牢扣住里尔的手腕，里尔愣了一下，转头对上Zero狠厉的双眼。
　　“嘿！里尔，是我，蓝枫！”
　　“蛤？”里尔疑惑地盯着眼前的“流浪汉”，抬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紧皱的眉毛惊讶地舒展开来，“哦天哪，蓝，真的是你！你怎么这副德行？”
　　“嗐，说来话长……”蓝枫挠了挠头，“哥们儿，有没有地方借我一下，我得换身衣服。”
　　不用他说，蓝枫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跟从下水道跑出来的耗子没什么区别。
　　“当，当然”里尔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眼神飘向蓝枫身旁的Zero,“不过这位是……”
　　“咳……他，他是我朋友。”蓝枫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
　　里尔狐疑的眼神在Zero脸上停留了几秒，“Ok，跟我来吧。”
　　他们被带到了阁楼上的一间小卧室，里尔贴心地拿来了毛巾和两身换洗的衣服。
　　蓝枫向他表示了感谢，在关门出去的一瞬间，里尔忽然按住门框，转过头调侃道：“我说，蓝，你昨晚不会是去参加什么新型化妆舞会了吧？”
　　“化装舞会？”想起昨夜发生的种种，蓝枫一阵苦笑，要真只是参加了一场舞会就好了，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里尔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最后只留下一句话：“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打开灯的一瞬间，蓝枫仍旧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
　　浑身被厚厚的污垢覆盖着，破烂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貌，头发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夹杂着枯叶、沙粒和其他不明杂物，活脱脱像难民营里逃出来的难民。
　　蓝枫被自己身上的味道恶心得干呕，仿佛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周围散发着黑色的毒气。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带着轻盈蓬松的泡沫，将满身的污垢和疲惫剥离。
　　只是还未等他好好享受这片刻的安宁，浴室门便忽然被大力打开，一阵凉风灌了进来，Zero一脸严肃地站在外面。
　　“哎你，懂不懂什么叫隐私！”蓝枫猝不及防被看了个精光，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追来了。”Zero沉声道。
　　“什么？”蓝枫还没反应过来，手指揉着头上未冲洗完的泡沫。
　　“他们来了，快走！”Zero加重语气，将衣服扔到他身上。
　　蓝枫终于反应过来Zero口中的“他们”是谁，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着急地问道：“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Zero皱着眉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
　　自从和阿洛逃出来后，他便修改了身上的定位程序，按理来说，没人能定位得到他们的行踪，况且刚才他重新检查了一次程序，完全没有问题。可如果不是靠定位的话，怎么可能找得这么快？
　　Zero思索着，余光瞥见角落里换下的那堆脏衣服，瞬间恍然大悟。
　　是军牌！
　　军牌上有定位器，那些人肯定是通过这个追踪过来的。
　　他在那堆衣服上一阵翻找，终于摸到了两块斑驳的牌子，拆开一看，里面的定位系统正闪着绿光，果然！
　　Zero眼神一凛，一把将军牌捏得粉碎，顺着窗户将粉尘扬了出去。
　　蓝枫刚穿好衣服，便听见楼下传来混乱的声音。Zero打开门，转头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来到楼梯间，酒吧里嘈杂的电子音乐已经停了，顺着缝隙，他们看到所有人排成了几列，几个持枪的士兵正一个个检查。
　　里尔不知所措地站在旁边，其中一个士兵用枪指着他问道：“上面还有人吗？”
　　里尔面露犹豫之色，枪口直接抵到他的太阳穴，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劝你不要有所隐瞒。”
　　“有……不过都是些喝醉了顾客。”
　　那士兵不等他说完，朝二楼扭了扭头，命令道：“来几个人上去。”
　　蓝枫和Zero见状，只能先退回房间，锁上房门，现在酒吧里外都有士兵把守，他们根本走不出去。
　　“妈的，怎么办？”蓝枫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
　　Zero没有回答，若有所思地盯着蓝枫，说道：“他们没有看到过你的脸。”
　　听到他没头没脑冒出这么一句话，蓝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所以呢？”
　　Zero眼神一暗，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低声道：“快脱衣服。”
　　“什么？”蓝枫一瞬间是以为自己出现幻听，“脱什么衣服？”
　　“你的衣服。”Zero沉声道。
　　蓝枫不可置信地呼了一口气，还在消化着这几个字的意思，这人是怎么能把一句流氓一样的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的？
　　“不是，哥们儿，先前你偷看我洗澡我就不追究了，现在还要我主动脱给你看？”
　　门口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Zero不予理会，自顾自地脱起衣服来。
　　“哎你……”蓝枫尴尬地别过脸，不知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门板咣咣作响，眼看就要被砸个稀烂。
　　“快脱衣服，来不及了！”看着蓝枫扭扭捏捏的样子，Zero二话不说将他拖进浴室，直接把裤子扒了下来。
　　“得罪了。”一声低语钻进了蓝枫的耳朵。
　　下一秒，浴室的花洒被打开，温热的液体撒了下来，瞬间淋湿了蓝枫还未脱掉的上衣。
　　“卧槽你干什——”
　　蓝枫惊恐地张大嘴巴，一条柔软滑腻的舌头趁机钻了进来，堵住了他还未骂出口的脏话。
　　蒸腾的水汽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弥漫着，那咣咣的砸门声一瞬间似乎变得异常遥远，眼前是Zero深邃的眉眼，距离近到蓝枫清楚地看到了他浓密的睫毛。
　　这货……竟然在吻他？？？他竟然被一个仿生人强吻了？？？
　　WTF！！！蓝枫在心里狂吼。
　　Zero背对着浴室门，将宽大的身躯整个压在他的身上，背脊如硬弓般绷紧，虬结的肌群在上方蜿蜒，冰冷的肌肤紧贴着蓝枫，模拟着上上下下的动作。
　　“砰——”，房门被猛烈撞开，几个士兵冲了进来，一眼便看见了氤氲的浴室里正上演着的“香艳画面”。
　　Zero骤然加大了力度，蓝枫的胯骨被捏得生疼，简直尴尬得想钻进马桶里，却不得不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甚至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配合着叫上几声。
　　那几个士兵似乎没有料到里面是这样的场景，看着正“忘我”的两人，脸上一阵尴尬。
　　“喂，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为首的士兵敲了敲门板问道。
　　Zero充耳不闻，仍然在卖力“工作”。
　　士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提高声音问道：“喂！有其他人来过吗？”
　　蓝枫终于从Zero的身子底下抬起头，脸颊被雾气和汗水浸透，泛着朵朵红晕，他双眼迷离地看着门口断断续续道：“没……没有。”
　　那几个士兵皱着眉退了出来，对着凌乱的房间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
　　为首的人调转枪口的方向，指着门口说道：“去别的房间看看。”
　　脚步声逐渐消失，直到军队完全撤出去，Zero才彻底从蓝枫身上下来。
　　水汽渐渐消散，一阵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Zero却神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迅速穿好衣服，蓝枫看着他一板一眼的动作，再次感叹这假人的不要脸程度。
　　“蓝，你们没事吧？”里尔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一堆士兵闯进来，把店里翻了个底朝天。”
　　蓝枫整理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没事，哥们儿，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里尔摆手道：“跟我还客气，只是……你到底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啊？”
　　蓝枫挠了挠头，不知该怎样回答。
　　里尔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些人……是来找你们的吗？”
　　蓝枫神色尴尬，没有正面回答，“兄弟，这事儿一两句说不清楚，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Zero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没时间了，我们得快点回去。”
　　蓝枫瞪了他一眼，转头小声对里尔说道：“总之，今天的事儿多亏了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提！”
　　末了，蓝枫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里尔挑了挑眉：“对了。改天你来我店里，免费给你换只最新的机械手臂。”
　　里尔笑着锤了一下蓝枫的肩膀，把他们从侧门带了出去。
　　当蓝枫和Zero匆匆赶到“羊膜”时，阿洛的营养液已经见底，这是临走之前蓝枫替他挂上的，每隔半个小时自动注射一泵，能够延缓他的系统崩溃时间。
　　一进门蓝枫便马不停蹄地将阿洛推进维修室，转身将跟在后面的Zero拦了下来，“你不能进。”随后无情地按下按钮，将那张焦急的面孔隔绝在金属门外。